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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噩梦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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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水脉心里充斥搏击着两种莫以名状的情感,仿佛一边如水,一边如火。对于轩稼昕,她真想就此折断他尚未丰满的羽翼,哪怕将他变成一只不会翱翔的鹰隼,可是她受不了他那嘶哑着为自由宣言而划破苍穹的声音。那声声嘶叫唳鸣时时提醒她他是只振翅高翔于浩瀚蓝天,俯瞰脚下山山水水的苍鹰啊。她终是舍不得折了他的翼,哪怕掉下一片翎羽都让她心疼,于是,毁灭这个天,也许他便不能飞了••••••
他熟睡于床榻,那么安静,眉间没有丝毫平日的防备和与年龄不符的忧思。他的梦里又出现了什么呢?天朝的一统,黎民的安定祥和,还是他的母亲和••••••那个女孩儿?她们是他的亲人,那她呢?她多么想告诉他她亦有多么爱他,为他甚至不惜他永远恨她。
她叹口气,握起床畔的冷刀,微微用力拔了出来。笔直的刀身雪亮细长,晕着微蓝的冷光,仿若吸附了神秘至阴的游灵,邪恶诡异却又掩不住绝世的风华。那血槽深而窄,漆黑如夜,鲜有人知那里潜藏着集聚了世间最可怕的罪恶奇毒——血咒。噬魂刀——这把能渐渐吞噬主人记忆的被诅咒的邪恶之刀,本就不该存于这世上。就如她,也不该活在这里。
“水姐姐,你找我呢?”苏薇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水脉姐姐真是漂亮,欺霜赛雪的肌肤,澄莹似水秀眸,人又极尽温柔,一袭青纱素衣更衬出她的娴静如兰气质。
“苏薇••••••”水脉眼底浮现起复杂神色,又随即落下,像是落下个沉重的决心。“昕儿他突然接到候爷命令前去火兵营办事。你知道现在城外防范疏忽,其实暗中很危险,他的配刀忘记带了,要知道他向来刀不离身••••••”
那把刀对轩稼昕的重要性苏薇自然明白,他是那么珍爱它,从未见他放下它。今日忘带宝刀,定是事发突然,想必是十万火急之事,她不禁担心起他的安危••••••将宝刀送至英雄身边,她自然当仁不让。“啊,这个啊,当然是没有问题了。没事,我不怕天黑。”她精神一振。
策马扬鞭惊起一地落花,望着暗夜中苏薇愈行愈远的纤瘦背影,水脉心中一痛:“苏薇,对不起••••••昕儿,对不起••••••”既然昕儿你那么信任她,那就让她为你做件事吧。
一日前,“水姑娘莫说笑吧?若是被人知晓,那我这平靖四海为民忧的定远候还怎么当呢?此计不成,不成。”水脉冷冷一哂,道:“如今城中疫情尚难控制,城外圈隔的那些人又无药可医,无食果腹,每日里都有人死,那些活着的看着又怎能不逃逸?这些病患始终是随时会引爆的炸药。难道到了那时候爷您的位子就坐的稳了?又或者有早有良策解决这棘手难题?”水脉以炸药作比喻让王川如遭雷殛。“那该如何是好••••••水姑娘,尊师乃当世神医,你得他真传,就当真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吗?”王川面露难色。“医者父母心。水脉是什么样的人候爷定明白,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又怎会出如此下策?可是想到这能拯救更多人于水火之中,能成就候爷的千秋大业,便就万死不辞。候爷,大行不顾细谨,您是做大事的,这些不该是您成就霸业的拦路石啊••••••”王川沉默,不错,他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只是怕成就帝王大业后落人口舌,可是既已登上九五之尊,还惧怕这些作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好吧,只是,本候不想人知这是刻意为之。”水脉心中冷笑:真是虚伪啊,屠人性命还想留双干净的手。“候爷大可放心,病区和火兵营皆设于城郊隐秘处,二者又距离很近,火兵营走水牵连病区也是情理之中,自然无人怀疑••••••”王川大骇,急切说:“火兵营可动不得••••••”“您放心,只需虚张声势便好。昨个儿夜观星相,明日天朗气清,申时动手最佳,病区四下围上草垛淋上麻油,借机造成意外失火之势便可。” 王川倒冷吸口气,这个平日里温情善良的女子竟出如此狠招,令他自叹不如。难道是怕医不了那些人留下话柄?又或者真是为了成就自己的王图霸业••••••
周围尽是红色的火,暗夜被耀得一片明亮,他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只是心中沉闷得很,一个细小的声音呼唤着他:救我!救我••••••那是谁在呼喊?如此绝望如此哀弱••••••循着那声音寻去,那匍匐在地的身影是如此熟悉,苏薇••••••我的妹妹,我在这里!等我,等我救你!冲入火海的那刻,一袭红衣从天而降,生生阻于他面前••••••师姐?“快让我去救她!”她的红衣火光映衬下水脉愈发红得妖冶,眼睛也被染得赤红。她双手在他面前摊开,“你看看我的手。”那手心竟握着一块黑红凝固的血块,鲜红的血顺着纹理爬满手掌手指。“你看,这都是为了你啊••••••”他大骇,顾不得再思索,奋不顾身冲过去,却如同撞上一堵透明的水晶冰壁,被坚硬生疼地弹了回来。“你不能救她。因为••••••她必须死。”水脉面容冰冷地说。不——他再次飞奔再次碰壁••••••为什么?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苏薇努力伸向他的手臂,痛苦扭曲的脸,绝望又不甘的眼神。他却无能为力。
猛然睁开了眼,他急促喘着,迷愣了片刻,待看清头上微颤的幔帐,终于清醒过来。这梦太诡异,他后怕地竟湿了半片贴身的短衫。习惯性地去捉床头的刀。咦?刀呢?这一觉睡得极深沉,追魂刀丢掉了竟浑然不知。门外喧哗开来,他披了外衣迅速走出院门。
小娄小虎看到他煞是吃惊,“轩••••••轩大哥,你••••••你还活着吗?你不是被火烧死了吗••••••”
火?难道昨天不是梦••••••他紧皱眉头,上前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小虎吞了口口水,确定眼前是活人后,平缓了声音:“昨儿夜里,火兵营不知怎的突然炸开了,整个营地尽毁,这不说••••••旁边的疫病房受到牵连,也一同••••••被火化掉了••••••”
轩稼昕脸上陡然失色,颤抖地问:“那病区的病人呢,一千五百个人救出多少?”“说啊!”他嘶哑着声音急切摇着他的肩。
小虎呜呜地低声哭了,小娄接过答到:“待我们赶到时,候爷的亲卫营把持在附近不让接近,说是疫病不祥怕殃及众人••••••个别逃出来的,都被他们给••••••给当场射杀了。”说完小娄紧紧咬了下唇,努力止着泪。旁边的小虎已是泣不成声。那里面也有他们的亲人啊。
轩稼昕所有的气力仿佛那刻被抽空了,仿佛是万滔袭卷,击毁坚壁铁墙,所有的真实在眼前清明开来。可是他不愿相信,他曾经立誓要追随的盖世英雄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龌龊的事。他突然想起小娄的话,“刚才你说,以为我死了是怎么回事?”“昨儿吃过晚饭,水姐姐说你去了火兵营,我们还以为你制新起器不慎引爆,已经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