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喜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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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喜欢他
周末时罗域有同学从国外回来，辗转过好几个人联系到罗域，在电话里和他唏嘘一番后约他出去吃饭。
电话一开始是聂倩儿接的，她在罗域的行程上做好备注后忍不住问罗域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高中同学。”
说实话罗域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倒是这人说出的几个名字他还有几分印象。在S市渡过的那段日子他不太愿意回想，当然它们也并不值得他去回忆。
高中吗……
聂倩儿记得她在何宁那里翻看过相簿，里面好像有几张自己老板以前念书时的集体照。何宁说这是姥姥千辛万苦保存下来的，他说罗域出国时带走了很多东西，没带走的基本都被他毁了，而等他回国时，那些没有被带回来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聂倩儿摇摇头。她想连自己父母家人都很少联系的男人，又怎么会在乎同学或者朋友呢。
晚饭是在皇朝吃的。罗域其实是这里的常客，他有专门的房间，不过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既然有人做东，罗域也就不出声，纯粹做了客人。
一起吃饭的人不算多，一共七个。其中倒有三个从国外回来，还有两人也不在Y市，今天特意赶过来，除了罗域，只有一人在Y市工作，也是今天唯一的女性，据她说是在一所中学任教。罗域想到童沐舟最近也在中学见习，于是和这人就多聊了几句。
“老罗现在成就不错吧。”组织今天聚会的海归和罗域碰杯，“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是秘书给接的电话。”
罗域微笑。
“也没什么，就开了家小公司。”
“好赖也是自己做老板，哪像我们几个都还给洋老板打工。”话是这么说，那人脸上却满是得色，“年薪倒也不低，不过怎么样都没自己干来得爽嘛。”
罗域身旁的女老师笑得有些勉强，几个人各自大致介绍了自己情况后，似乎只有她最一般。
“唉，你们都挺不错的……哪像我……”
“教师这个职业很好，工作也稳定，很适合女性。”罗域朝她微笑。
女老师看着他愣了愣。
“罗域你别说，一开始我还真没认出你来，和高中那时候差太远了……”她有些感叹，“我还记得你那时突然就插班进来，学习倒不算好，不过人真是帅，班里女生有一半都追过你……”
“对对，”她身旁另外一人插话，“简直就是全班男生公敌嘛，班里最漂亮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唉你看我这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了，还在班上说什么她有本事抓住罗域……”
“还有这事？”
其余几个人也来了兴趣。
女老师也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不行，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毕竟我们那也是重点中学，抓升学率挺严的，班里女生追罗域的事都是私底下传的，哪敢在班上说啊。”
罗域只是微笑，那是他过得最混乱的两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吧。
“唉，你们看看他现在……”一个已经有了啤酒肚的同学哀叹，“那时是年轻人的帅，现在是成熟男士的帅，罗域你怎么保持的也传授下经验呗。”
对此女老师表示赞同，然后她补充，“不过变化真挺大的，走街上我肯定认不出来。”
罗域并没有参与到大家的回忆当中，他只是微笑着，慢慢喝酒吃菜，然后在他们注意到自己时接几句话或是转过话题。
吃过饭后女老师说要回家监督孩子做作业，被大家取笑一番后放行。剩下六个男士后组织者大手一挥说去包间。
包间在皇朝的七楼。罗域自然明白随楼层不同，余兴节目也有所区别。
“我说，在座几位如果已经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可得先说清楚啊，这里是朋友推荐给我说也算Y市的天上人间了……都明白吧。”
六人中加上罗域有四人还没结婚，另外两人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半推半就进了房间。
“这里服务费应该不低吧。”
罗域随意说了一句。
“所以我也就包了两个钟。”海归倒是很坦白，“你们几个，如果要出场包夜什么的可得自己掏腰包。”
大家都笑说感受一下就够了，别的不敢多想。
正说笑时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个中年男子，身后还跟了不少人。罗域坐在靠角落的地方，男人的视线落到他面上时他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梁经理立时明白他的意思。
“各位好，我是这里的经理，鄙姓梁。”他朝房间里的人微微欠身，“是这样的，皇朝近期搞抽奖活动，今天正好抽到各位的预定码，今天所有正式服务免费，如果有加单，我们也会给各位打折。”
除罗域外几个人先是发愣，好几次确认了梁经理说的话以后都欢呼起来。
“请各位尽情享受。”
梁经理躬身退出房间。
几分钟后，几个美女进了包间。
罗域身旁坐了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同学，他没像其他人一样兴致勃勃和美女唱歌喝酒聊天，只是一脸不满看着房门说难道就你们几个。正说着，又进来了两个身材修长的男孩，他这才笑着说过来坐这边。
那两个国内的同学颇有些震惊，不过大家开了几句玩笑后很快就释然了。
罗域拒绝了一个靠过来的女孩，她看上去年纪不大，妆容有些浓了，香水味道也很刺鼻。他不喜欢女伴擦太多化妆品，也不喜欢人工合成的香味。
一个穿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男孩坐到他身旁，很年轻很干净的脸，可惜笑容略略有些腻人。罗域和他聊了几句，他说他是Y理工的学生，大二，刚进皇朝。男孩几次向罗域示好，手指也爬上他的腿和胸。
不知为什么，罗域想起了童沐舟。
同样都是大学生，每个人的选择却都有所不同。他无意对这些选择做出评价，却也觉得相比起来自己会更加怜惜家里那个孩子。
狂欢持续两个小时后有侍应生来做到点提醒，大家心照不宣互留联系方式后各自选择了今晚余下时间的去处。
罗域和两个同学搭电梯下楼，其中一人心有余悸说这里好是好，不过对他来说太刺激了有些适应不过来。
“其实我都以为老罗今天也会留下，”他朝罗域眨眨眼，“你和那男孩子聊得挺热乎的，我看他半个人都快跨到你身上了……”
罗域笑笑。
“老罗，男的你也能接受？”另外一人问。
罗域没说话，他不想去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
在皇朝门口和两个同学互道了再见，两人离开后梁经理急忙走出来和罗域打招呼。罗域心情不错，赞了他几句。
“您夸奖了。”梁经理朝他微微鞠躬，“您看是不是叫个司机送您。”
罗域点头，今天他喝了不少，稍微有些犯晕。
不一会儿就有人开车过来，梁经理亲自为罗域开门，一直目送车子离开后才算松了口气。
回到峰林家园时十一点多，罗域想童沐舟大概已经睡了，于是他轻轻开门。刚踏进玄关，叮叮已经飞快奔过来扑到他身上。
罗域一边闪躲叮叮呼哧呼哧的口水进攻一边抱着它用力揉了几下。
“罗哥你回来了啊。”
童沐舟也跑过来迎接他。室外气温很低，室内因为开了空调温度很适宜，他穿了黄色的长袖T和浅色休闲棉裤，精神气十足。
“你还没睡？”
罗域终于把叮叮推开，它又沾他一身狗毛。
“明天星期天。”叮叮又朝童沐舟蹭过去，他伸手摸它的大脑袋，“我给你泡杯茶去。”
“先不忙。”罗域摆手，“我去洗个澡。”
童沐舟目送罗域上楼，叮叮还在他脚边呼呼的蹭，试图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过了很久，童沐舟叹了口气，他垂下肩膀走进客厅。
叮叮已经先行一步躺倒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露出个白肚皮，四脚朝天扭了两下。
童沐舟蹲下来，伸手揉它毛茸茸软乎乎的肚子。
“叮叮你跟了罗哥很久吧，你一定见过他很多女朋友是不是，都和那个莫小姐一样很漂亮吧。”他嘟囔着，就好像叮叮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那天莫琳对他说得并不多，她说小童你是他看重的人，是他在乎的，没人能象你一样这么接近他。她还说其实罗域是个寂寞的人，你看他几乎都没什么朋友，所以你要多陪陪他，照顾他。她说，小童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童沐舟不知道。但他知道，罗域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他喜欢他。他相信是那种和爱情接近的喜欢。
赵楠说你真想清楚了？他说你应该知道同志的生活在现在的中国来说可不是个好事。童沐舟很老实回答他说自己没想那么远……赵楠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他问童沐舟，如果有一个机会给他，他会不会对罗域说明自己的想法。
童沐舟迟疑了。
其实如果是在莫琳找他之前，他会很坚决的摇头，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可正可负，或者他接受他或者远离他，而对于童沐舟来说，现在这样能够在罗域身边离他那么近就已经足够了。他不敢奢求太多。
然而莫琳似乎又给了他不少在得到“接受”这个答案上的信心。
自己对罗域来说，真是不一样的吗。
赵楠说要不鼓起勇气试一次吧。
不试的话永远不知道答案。
他还说，小童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留在那男人身边？他们要实习，要做毕业论文，要找工作……”
是啊，童沐舟想，还有一年多，他就会离开Y市，刘秀兰说过希望他回R市当老师，然而即使他想留下来找一个合适稳定的工作也不容易。所以他最终都会和罗域分开，见不到他。
“罗哥不会在意吧……”童沐舟挠着叮叮的脖子，白色大狗发出很满足的呼呼声，“象他这样的人，肯定会很快就有漂亮的女朋友……”
甚至是男朋友，也或许他会结婚……
童沐舟呆呆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大约是因为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叮叮不乐意了，扭过大头来蹭小主人的掌心。
“唉，叮叮，我要是你的话就好了……”童沐舟终于被大狗蹭得回过神，他抓它肚皮，然后感叹，“这样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
“还可以每天都告诉他我喜欢他，反正他也听不懂，就算他不接受也没关系……”童沐舟开心起来，“来，叮叮我们交换好不好……”
“当然不好。”
罗域的声音忽然在童沐舟身后响起。
童沐舟一跃而起，他转过身，几乎是目瞪口呆看着站在沙发后换了家居服的男人，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一手拿了毛巾，一手插在发丝中。
“罗，罗哥……你什，什么时候洗好……”
“嗯，有一会儿了吧。”
罗域没戴眼镜，他眨了眨眼睛，对面青年那张忽而惊骇忽而羞愤欲绝的面孔没来由的让他心情很好。
他下楼时童沐舟正在和叮叮玩闹，不想打扰他们，所以他放轻了脚步，等他走到近前时，正好听到童沐舟和叮叮说话。
他对它说他喜欢他，他想一直留在他身边。
罗域站在原地慢条斯理擦头发，他想真奇怪，为什么听到童沐舟说喜欢他的时候，自己心里不但没有惊讶，反而还有种奇怪的放松的感觉。
甚而至于，他觉得自己是高兴的。
因为童沐舟说喜欢他。
童沐舟终于镇定下来，找回了手脚该往哪里放的感觉。
罗域在擦头发，他没说话，但在微笑，没有了眼镜，他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很真实。这让童沐舟胸中忽然充满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
“罗哥，其实我，我喜欢你。”他再深呼吸，“我是说，象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罗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青年仿佛即将就义一般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有很多女郎和他表白过，甚至也有男性，他们都精通爱情，熟悉欲望，他们会选择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在最浪漫的气氛下对他说最聪明的爱语。
然后他凭直觉拒绝，或是接受。
罗域垂下胳膊，童沐舟开始有些慌张，叮叮已经站起身，很奇怪看着主人和小主人在对峙。
他一定是反感我了。童沐舟想，他怎么会有那么侥幸的想法呢，他明明没有过同性情人。
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他。罗域想，这孩子有过女友，他从来都不像个同性恋。
我要想办法告诉他我在开玩笑。童沐舟想，可他更想告诉他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拒绝他，告诉他我知道这只是个玩笑。罗域想，可他分明知道自己更希望这是事实。
是的，我要告诉他是真的。童沐舟想，他喜欢他。
是的，我希望这是事实。罗域想，他喜欢这个孩子喜欢他。
“罗哥，”童沐舟很坚定看着面前与他相隔一个沙发的男人，“我喜欢你。”
他想告诉他自己最真实的心情，不论他接受与否。
罗域伸出右手，他抓住童沐舟的左手。这是男人的手，手指纤长但骨节分明。
他慢慢低下头去，轻轻将嘴唇印在他的手背之上。
然后在童沐舟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看着他时，抬头微笑。
“我很高兴，小童。”他慢慢说，“我喜欢，你的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