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X郭嘉-弈》白乜

4、章四

　　长安城下，城门紧闭。
　　“开门。”贾诩负手而立，对城门上的人说，“敌人已退，想趁此追击或是放我进去，请给我一个答复。”
　　城楼之上，李傕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刚收到凉州的急函，诛灭吕布的行动已经展开了，怎么我还蒙在鼓里？”
　　贾诩垂目，“只因大人身边可能有吕布的耳目，小的唯有自作主张……”
　　嚓——
　　城门上，李傕一箭打断了贾诩的话，箭头没入右肩，力道之强几乎让他整个人栽倒在地。
　　马腾说得对，他不动手，自有人动手。
　　“留你这种居心叵测之人在，我们只会更乱。”
　　贾诩低头，看似失落，却是在笑，因为他听到不远处马蹄声响，有什么人策马赶过来。
　　——对，留我在……你就没地位了。主公，我已经尽力保护长安，可惜您的手下却不领情，别怪贾诩啊。这支箭就是您给我的答复吧？我现在可以做得是，完成我的大计。不过，此刻更令我高兴的是……
　　快马飞奔，由远及近，贾诩转身，骑马之人向他伸手，他抓住来人之手，两人双手交握，对方使力将他整个人拽了上马，只见贾诩轻笑，语气里头都透露着说不出的欣喜，“老四，你复活了。”
　　“是的。”身后无数箭矢朝两人急射而来，然而，郭嘉打马飞奔却显然比箭还快。贾诩环住了郭嘉的腰，方才坐稳便听见那人笑道，“咱们的贾诩可当真受欢迎，看，身后之人对你可谓‘热情如火’啊。”
　　“老四恰到好处里跑来此处‘劫’我，是吃醋了吗？”
　　“哈。”[注13]

　　那天下午，贾诩离开了长安。
　　他的离开，有很多谣言。
　　有人说他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呈辞，有人或他因为得不到信任而离去。
　　真相如何，终究没有人得知。
　　只是，在不久之后，李傕等人因为没有了贾诩，开始互相猜忌，逐渐走向灭亡一途。[注14]

　　郭嘉虽将贾诩带离长安，却也没有走得太远，在附近寻得一个落脚处，便先将贾诩安置了。
　　前脚刚歇下，后脚华佗便随之而来。
　　原来郭嘉才出长安，华佗就因为不放心他的身体所以随后跟着，此刻反而见郭嘉精神奕奕，倒是贾诩箭创甚重，脸色苍白，虚汗淋淋。
　　“箭有倒勾，我得先划开你的伤口。”
　　贾诩点了点头，其实刚才路上行至一半，马上颠簸让他伤口剧痛，已经使得他有些吃不消了，加上失血过多，他此刻头实在有点晕。幸亏华佗来得及时，否则不等郭嘉先慌起来，他就得昏迷过去。
　　华佗用刀将箭削断，然后又让郭嘉生火，他在药篓当中取出一些草药，用器皿研磨成浆液，倒在纱布上，放在了郭嘉的手边，“等等我把箭拔出来，你立刻拿这个将他的伤口堵上。”
　　郭嘉应了一声之后问道，“他疼晕过去怎么办？”
　　华佗拿出了一个类似木塞之类的东西递到贾诩嘴边，“咬着，免得你不慎咬伤自己的舌头。”贾诩依言将咬住了木块，入口却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有着淡淡的药味，看来不是一般的木头。“这东西泡过麻沸散，有点麻痹镇痛的作用，不过效果比不上麻沸散。现在这种情况我是配不出现成的麻沸散了，你将就点忍着吧。”
　　贾诩又点了点头。
　　华佗再让贾诩枕到郭嘉腿上，然后方便郭嘉将人按住。见华佗还在烧着小刀，郭嘉低头便对贾诩笑着说，“师兄也有今天。”对方咬着木塞自是无法回答，倒是从贾诩的眼中看出了几分“走着瞧”的意味。
　　随后，华佗眼见刀尖已被烧红，便不再犹豫，干净利落地划开伤口，贾诩右肩一疼，低低地“哼”了一声，却没有怎么动弹。郭嘉乐得轻松，却见华佗抬头看他，神色认真严肃，看来，重头戏还在后面，就下意识将贾诩整个人都用力按紧了。
　　只听华佗对贾诩说，“你忍着点。”还不待贾诩回答，他话音刚落，就伸手拔箭。
　　一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郭嘉一脸，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郭嘉整个人吓了一跳，都忘记要反应了。还是华佗眼明手快赶紧将他手边的药赶紧给贾诩敷上，不然让贾诩这样血流如注的，迟早得失血过多而死。
　　这时，贾诩脸上更无血色，额上和背上全都是汗，然而，他仍然没晕过去，只是痛得太厉害了，他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抬眼看了看郭嘉，脸上全是血的郭嘉有些怔怔出神，虽不见特别慌乱但完全已经是手足无措。他勉力吐出了木塞，然后扯了个笑容，“有华大夫在，我死不了……”
　　只听贾诩声音虚浮，恍如气若游丝，命悬一线，郭嘉这才回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自己眼前所见全是绯红一片，便用手去擦，一擦一手都是血，顿时脸上血色尽退，声音颤抖，“抱歉……刚才……”
　　“他没事。”华佗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给贾诩包裹伤口，这种事情他到底是不能指望一个外人。而且看郭嘉那样子，他像是比贾诩还撑不下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中箭的是他呢。“倒是你，晕血？那可不成，再倒一个，我顾不过来。”
　　“不是晕血……被吓的……嘶——”躺在郭嘉腿上的贾诩正想趁机笑话一下对方，却没想到牵动了伤口，整个人疼得又是几乎要晕过去。
　　这时郭嘉终于稍微恢复了些，他瞪了对方一眼，“还笑，小心疼死你！”
　　“我……怎么觉得，奉孝你比我……还疼？”贾诩不敢笑了，勉强忍住，却微微有些颤抖，惹得华佗有些不耐烦，狠狠地一扯纱布将伤口裹紧，贾诩吃痛，简直连动都不敢动了。
　　抬头又看郭嘉似乎还想说什么，华佗想也不想地就说，“你们俩都给我闭嘴，郭嘉，你现在去休息，贾诩交给我就成了。免得我治好了一个又得费心去救另一个。”于是郭嘉也不吭气了，乖乖将贾诩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然后准备出去清理一下脸上的血污，才起身走着，就听见华佗在他身后传来不满地嘀咕，“都多少岁了还人称‘水镜八奇’呢，凑一起怎么就这么爱闹……”
　　这下，尽管看不见，但郭嘉估摸着贾诩现在大概和自己一样，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吧？堂堂水镜八奇竟然被鄙视成小屁孩两个，别说是把水镜老师的脸给丢了，现在水镜老师的底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