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女巫十字路》catar

4、C04 身份的奇异处

　　莉莉看着那双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有眼睛上方的闪电状标记，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数年前的晚上，那对前来给她庆生的夫妻，Lily Potter和James Potter。
　　在她被Tom用尽最后的力气甩出去，碰到Lily留下的门钥匙之后，她被带到了一个满是灰尘的居所。
　　人去楼空。
　　波特一家早已搬走。
　　留下的，是名为“欺骗”和“背叛”的东西。

　　她沉默地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头默默摆弄着盘子里的牛排，食不知味地嚼烂咽了下去。
　　“如果我是你，我会吃三分熟的。”一个声音突然说。
　　莉莉抬起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她对面的鬼魂身上，而那个鬼魂依然是空洞的眼睛，似乎还在一个劲地盯着她。
　　她想了半天，才记起鬼魂的名字似乎是“血人巴罗”。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德拉科询问，只不过他高傲的神情，似乎让血人巴罗相当不悦，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你……”莉莉稍微想了一下，微微侧头，问血人巴罗，“要吃点三分熟的牛排吗，巴罗先生？”
　　血人巴罗看了她一眼，她能确定那种眼神名为“哀怨”。
　　“噢，食物！”他的嘴稍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一声，“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几个世纪？”
　　几个世纪的留恋，戴上锁链，只为因自己手误而死去的爱人。
　　她不由自主去看教师席上的斯内普，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的身上。
　　转回头来，血人巴罗已经不见了，德拉科像是如获重释，而潘西更是得意地朝她笑着，向德拉科挤了过去。
　　很快地，残羹剩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口味的大块大块的雪糕、苹果馅饼、蜜糖果饼、巧克力棒糕、果酱油炸饼、草莓、咖胆、米饭布丁，等等的甜品。
　　莉莉添了一大碗的雪糕，用勺子慢慢舀着半融化的部分填进嘴里。
　　这个桌子上坐着的几乎都是纯血，大部分都在所有大大小小的宴会舞会上都见过，彼此之间即使不知道名字，也是混了个脸熟的。
　　至于各自家都有哪些家当，家里哪些人什么时候跟了那个人当了食死徒，什么时候又有亲戚进了魔法司，那都是以不可告之的渠道公之于众的秘密，仔细回想的话也是一清二楚。
　　虽说大家族大都隐蔽了不少的黑色，但是表露于外的，确实是透明纯洁华丽如水晶无疑。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优雅而安静地进餐，时不时听着别的桌子，特别是格兰芬多那边像来自极饿囚笼的狼吞虎咽与自爆身世的讨论，私下咧开轻蔑的笑容。
　　“嘿，那个圣人波特在看着你！”潘西突然眼睛一亮，兴奋起来，“伊万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刹那间，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莉莉身上。
　　鉴于马尔福家的习惯，在用餐时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于是莉莉咽下雪糕，轻轻揩了一下嘴角，朝她露出一个马尔福式的假笑：“那么，帕金森小姐，你希望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潘西当然希望他们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一方面伊万斯和波特有关系的话，波特就和马尔福家有关系，那么这个时候巴结伊万斯，就相当于巴结了圣人波特；另一方面，伊万斯和波特有关系的话，德拉科的归属，可就，嘻嘻……
　　“还是说，”莉莉继续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让潘西几乎暴走的一句话，“你在嫉妒，是在希望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德拉科不满意地咳嗽了一声，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好奇的视线顿时减掉了不少——学校董事之一的马尔福家的地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轻视的。
　　在霍格沃茨的第一顿饭就这样结束，莉莉在吃掉了一大堆的食物之后，明显觉得血液都汇集到胃部帮助消化食物，大脑有些供血不足，于是困倦地眼睛几乎要闭上。
　　在她差点栽倒在盘子里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站起来说话。
　　提示有四点，一是不许去禁林，她也没兴趣去那么远散步；二是不许在走廊上使用魔法，唔，她只会躲起来偷偷试验而已；三是魁地奇的报名，这个不关一年级的事；四是不许进入右手边的三楼走廊——话说，右手边是指面对哪个方向的右手边？
　　她刚刚有了一点兴趣准备继续听，却听见邓布利多说：“临睡前，让我们一起唱校歌！”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似乎看见其他的教授们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对于右手边的兴趣一下子黯淡下去，她不得不看着邓布利多弄出来的歌词，注意听高年级的怎么唱。
　　听了几句，发现大家唱的都不在同一个调子上，又被德拉科催促地瞪了一眼，于是套着摇篮曲，快速念完歌词。
　　唱到最后的，是格兰芬多的一对双胞胎，那是极为缓慢而沉重的音调，像是为离家的生活致哀。
　　“那两个人，”级长低声对斯莱特林这一桌的新生说，“韦斯莱双胞胎兄弟，弗雷德和乔治，你们要特别小心。”
　　于是这俩兄弟被斯莱特林打上了“此巨怪，勿近”的标签。
　　邓布利多似乎对音乐因为感动而落泪了，只是在莉莉的眼里却像是因为打了个哈欠鼻泣管阻塞而流出泪水。
　　接着她起身，踉踉跄跄随着队伍走出大厅。
　　似乎听见有谁在叫她，正要睁眼回头看，却被德拉科挡住视线。
　　“你在梦游么？”他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跟上来。”
　　于是她闭上了眼。
　　不知道身后几十个人的距离之外，一个名为“哈利波特”的少年的急躁。

　　出了大厅，又走了一段路，然后是往下，周围逐渐凉快了起来。
　　稍微顿了一顿，继续往前走。
　　“台阶往下。”德拉科轻声提醒。
　　她睁开眼，入眼的是几级台阶之下，低矮的房间，由粗糙的石头砌成的墙壁和天花板，薄薄的地毯，链子拴着的圆圆的绿光吊灯。
　　这就是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接着是分寝室，女生是两人一室的标准间，不会各自分开也不会太亲密，让贵族的继承者们彼此之间有着联系而各自独立，隐藏各人的秘密。
　　和同房的名为“芬妮”的似乎有着金发碧眼的纯正日耳曼血统的可爱女孩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看着书等女孩洗澡睡觉了之后，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下灰蒙蒙的法袍，穿上干干净净的睡衣，仰倒在四柱大床上，香甜入梦。

　　一大早，房间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莉莉被敲门声吵醒。
　　敲门的是女级长，负责在第一天，叫每一位新生早起。
　　看了时间，莉莉才发现已经不早了。
　　虽然有生物钟，她更喜欢早晨的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和微风一起，唤她起床——显然在这个地下室多半是办不到了。
　　打开灯，洗漱，换衣服，整理床铺，出门，跟其他已经收拾好的贵族小姐公子们点头示意道早安，然后被级长领着集体离开。
　　“昨晚上睡得好吗？”德拉科问她，顺便打量了一下她的室友。
　　“不错。”莉莉回答。
　　“噢——”德拉科开始抱怨这里又阴暗又潮湿，比他家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莉莉不理他，他说了几句就停下来了。
　　到了大厅，食物排成队满天飞。
　　德拉科自然是坐在莉莉的旁边，而后潘西蹭了过来，高尔和克拉布也分别在两边坐下，芬妮则是轻声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找她的双胞胎哥哥去了。
　　莉莉吃了点麦片，想到肚子会饿，又吃了些土司。
　　然后，救世主就来了。

　　“斯内普……小姐。”
　　那个声音出现地很突兀，莉莉差点没把舌头咬到。
　　因为她的方向是背对着格兰芬多那边的，于是她不得不转身抬头，看着这个显然睡眠有些不足的少年。
　　嗯，应该说是正太。
　　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副眼镜架在鼻子上，挡住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睛，发间的闪电记号若隐若现。
　　总体来说，还是很可爱的，因为这双眼睛很像她。
　　“有事吗？”她扯出一个马尔福式的假笑。
　　“是的，”男孩认真地看着她，“我想问一下，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这话，很无辜。
　　同样，很尖锐。
　　于是莉莉站了起来，德拉科站了起来，潘西站了起来，克拉布和高尔站了起来，罗恩围了过来，韦斯莱双胞胎围了上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级长都围了上来。
　　于是本来还有不少人偷偷打量讨论着这个男孩子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仿佛现在空无一人的教师席上，有人叫他们全部安静。
　　莉莉的笑脸慢慢沉寂下来，只静静看着他不说话，而瘦小的男孩渐渐涨红了脸。
　　突然之间，德拉科在这沉默中，咧嘴嘲笑：“圣人波特已经无助到需要跟斯莱特林的人来攀亲吗？”
　　喂喂，德拉科，你越位了！
　　“马尔福，这不关你的事！”不等哈利回答，罗恩恶狠狠地站出来为好友鸣不平。
　　喂喂，韦斯莱，你乱入了！
　　“韦斯莱！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德拉科说话！”这个是潘西的反驳，因为克拉布和高尔都没有那么短的反射弧来反应。
　　“你在叫我们吗？”双胞胎兄弟一齐龇牙笑，“小姐？”
　　“帕金森，注意你的措辞，格兰芬多的级长也是韦斯莱。”斯莱特林的级长大人优雅地微笑好心提醒，仿佛在说，潘西小姐你把这些韦斯莱全骂进去简直是太可爱了。
　　虽然双胞胎兄弟总不怎么待见自家级长哥哥，格兰芬多的勇士们还是同仇敌忾地一齐站起，怒视潘西，有几个冲动一点的甚至嚷嚷起来。
　　随后，一向不满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们，也冷静不下来，纷纷站起来，怒指格兰芬多们。
　　一瞬之间，大厅的混乱几乎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莉莉冷眼看着哈利波特，能把事情挑大成这种地步的，就是格兰芬多的冲动，和斯莱特林的精明。
　　看他怎么办。
　　而哈利波特是个实战派。
　　或者说，他说话做事，似乎完全不经过大脑。
　　标准的格兰芬多。
　　他一把拉起了莉莉，从人群中穿插着，飞快地跑向大门。
　　莉莉被带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本能地随着他跑，到反应过来，已经是在一个空旷的教室里了。
　　她把手，从男孩的手里抽了出来。
　　男孩喘了一会儿气，终于说了句话：“很抱歉。”
　　“没关系，”莉莉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聚众争吵，挟持同学——我等着看你们学院被扣分。”
　　一时之间，男孩的表情有些难受了起来。
　　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名为James Potter的男子。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莉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阴暗，随后给了他一个马尔福式的假笑。
　　“等等！”哈利拦住了她，“我知道你，你是莉莉·伊万斯，是我叔叔的女儿，是吗？”他看她想否认的样子，连忙说，“我去买魔杖的时候，奥利凡德先生说……”
　　“准确的说，”莉莉高声打断了他，准备稍微纠正一下他语句里含糊的Uncle这个词，声音也恢复到平时的语调，“我是你妈妈的兄弟的女儿，而不是你弗农叔叔的女儿！”
　　“呃，”哈利愣了一下，“我知道了。”
　　“不要妄想你是我的表弟我就会对你好。”莉莉冷冷看着他，“最多是你死掉之后，如果没人收尸，我会考虑帮忙把你就地处理掉。”
　　“哦，谢谢。”哈利的声音，满是沮丧。
　　“那么，告辞了。”莉莉开门出去，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哈利失力跌坐下去。
　　“这样就放弃了吗？”一个长相恐怖的鬼魂从墙里面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是，血人巴罗！”哈利瞪大了眼，顿时意识到这个学校里，不管哪里说悄悄话，总是会被听见的。
　　“你跟她不怎么相配。”血人巴罗淡淡看了他一眼，飘走。
　　哈利愣了一下，窘迫地红了脸，正要解释，却找不到血人巴罗了。

　　而莉莉一出门，就被斯内普拦住了。
　　莉莉乖乖跟着他下楼，回想着课表上的魔药课应该没有这么早到来。
　　出门一路往下，最后到了地窖，魔药教室旁边的办公室，满墙壁的材料罐子。

　　“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斯内普小姐。”西弗勒斯·斯内普关上门，用他一贯的阴沉的语调，打断了莉莉环顾周围的视线，“为什么你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我想这个问题您应该去询问分院帽，斯内普先生。”莉莉抬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仰视着西弗勒斯，毫不畏惧他周身所环绕的怒气。
　　“斯内普小姐，”西弗勒斯侧头看着满架子的药水，露出一个假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分院的方法。或者，你希望我用点吐真剂？”
　　“血统。”莉莉放弃了继续顶嘴，看着西弗勒斯，直言不讳，“我听见分院帽说，血统。”
　　“血统！”西弗勒斯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这句话，“我在还不到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你父亲了。”
　　父亲……
　　那是莉莉记忆中，最不愿回想的。
　　她沉默了几秒，稳定了情绪，然后问：“那我母亲呢？她从哪里来，她又去了哪里？”
　　她几乎可以看见西弗勒斯的青筋暴起，似乎提了一个他很不喜欢的话题。
　　只是西弗勒斯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巨厚的书，丢向她，把她砸地后退两三步才站稳，然后又给了她一个假笑：“找出那个名字。”
　　莉莉知道争辩无用，于是抱着《霍格沃茨学生索引》，就地而坐。
　　那个名字，她十年来都试图忘记的那个名字，再一次清晰地被她拼写出来：Merry。
　　她只觉得心在钝痛，那张满是鲜血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仿佛昨日。
　　“找人吗小姑娘？”一个声音高调出场，吓了莉莉一跳。
　　她抬起头，却发现西弗勒斯似乎已经离开，再低头，却见被她翻开的书上冒出一个人脸，想了想，回答：“是的，先生。”
　　“告诉我他的名字，生日，或者年级，”书上的人脸朝她眨了眨左眼，“我保证连他屁股有几瓣都告诉你！”
　　“我只需要确定她是不是巫师，以及她是不是还活着。”莉莉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书关上了，“她的名字是Merry，是我的妈妈。”
　　叫“Merry”的学生很多，数不胜数。
　　只是在那个年龄阶段的那一些，并没有一个姓Evans的，也并没有在她出生的时候生孩子的。
　　“也许她是个哑炮？”莉莉并没有灰心，把书页翻了回去，“先生，有关于哑炮……”
　　“也许那个名字是错的呢？或者你要找的人是别的学校的呢？”书上的人脸并不赞同，“嘿，你干嘛不查一下你自己的资料？要知道，每个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一出生，他们的名字就在这本书上了。”
　　“莉莉·斯内普，先生。”莉莉报上姓名，然后书页自动翻滚，停下来时，她看见自己现在的照片，和自己的资料。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父亲”那一栏，清晰地写着“Tom Evans”的名字，然而“母亲”那一栏，却是空空如也。
　　她仔细看了好几次，依旧如此。
　　“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把书翻了回去，看着那张脸，“为什么我母亲的那一栏，没有写名字？”
　　“即使这里有错误，”书脸变得不那么活泼了，反而还带着一丝的无可奈何，“那也不是我的错。你要知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一些人违背自然法则而生存着，我不能够记录他们的名字。”
　　“像……”差点说出“伏地魔”这个词，莉莉马上转变了问话，“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呢……”书脸的眼神明显飘忽了起来，不再理睬她，渐渐地沉默到纸页之中了。
　　莉莉正要叫住它，却听见门被打开了。
　　西弗勒斯进来了，脸色比之前更不好的样子。
　　“找到了？”他问，声音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似乎刚刚吃过食物。
　　莉莉摇摇头。
　　“那就不用找了。”西弗勒斯出乎意料地好说话似的，收起了她腿上的书，“如果你有闲工夫的话，麻烦去看你该看的书，不要做出任何、任何丢脸的事情。”
　　“是的，教授。”莉莉站起身，并不知道就在她查找那个名字的时候，邓布利多责备西弗勒斯让11岁的她独自面对过去的事情。
　　而西弗勒斯也不知道，她所查到的线索，以及她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