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色素年》归未微微

4、玲玲 翎泠

　　当怀素第三次看着翎泠腰上的红结子发呆时，连抱月也察觉到了异样，她轻瞧了下怀素的脑袋：“认真听课！”怀素不满地嘟嘴：“月姑姑，别让翎泠与我和沐哥哥一起听课。”翎泠立即抗议：“叫我师兄，师兄！”怀素狠狠敲了敲手中的笛子：“没有你的话！”而无颜老人却心疼地叫唤起来：“好素素，别敲别敲，这可是上好的鸣玉啊！”怀素瞥过了头，完全不想搭理他。
　　本来依怀素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分地坐在这里听抱月讲课，可是抱月却似明白她心思一般，只说一句“想成为那在水一方的佳人，会一门乐器是必须的。”于是她便乖乖地坐在这里了。
　　无颜老人对他这三个徒弟看得清楚，萧沐善剑，翎泠用鞭，至于怀素，他很头疼。她喜欢看萧沐练剑，自己却不肯碰剑一下，她也很喜欢翎泠的那条鞭子，却只是赞那鞭漂亮。唯一奇特的是，她的轻功出奇地好，进步神速，竟一下子超过了两位师兄。后来某日，无颜老人见她在林中飞速穿梭，回来后，抱着一大堆鸟蛋，顿时领悟她的动力是来源于哪里
　　还有那个鸣玉笛，她当初费尽心机从无颜老人手里弄来，却不吹音律，只专门研究各种动物的叫声，后来，只要她一吹笛，百兽齐相鸣，场景颇为壮观，无颜老人常常啧啧称奇，倒也由她去了。

　　“朕最近一直在回忆以前的事。”卫子丰看了一眼立于台下恭敬垂首的安枕轩，突然说道。“那时，我并非是皇上，甚至连太子都不是，我一直很好奇的是——”卫子丰向前微侵了身子，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地帮助我。”
　　“皇上是自有天命，微臣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
　　看着安枕轩态度不改的恭敬，卫子丰突然一笑：“是不是只要一沾到皇位，一切便变了味道，你对我亲近不在，我一个一个女人地接进宫，筱楼到现在也早不来见我了。”
　　“萧妃娘娘会理解你的，当初她不就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么。如今的状况也不过是她发现要接受一切，实在是困难。“安枕轩仍是垂着首，并未抬头看卫子丰一眼。
　　“我知你怨我害死了素锦妹妹。那时，筱楼和素锦玩得多好啊，那时，我们多好。”卫子丰笑得薄凉：“你可也想过我也会伤心。”
　　“皇上……”安枕轩眸中终于出现一丝波动，抬头。
　　“对了，当初我送给你的那个流云玉钗可还在？”卫子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臣不敢遗失”安枕轩又低了头，双手在袖中收紧。
　　“那就好了，”卫子丰抚掌大笑：“那可是我和筱楼给我们未来儿媳的见面礼呢，那个女娃，安怀素对吧，我……”
　　“皇上！”卫子丰正说地起劲，安枕轩却突然打断了他，跪下：“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为什么。”卫子丰敛了笑，声音冷了下来。
　　“我和素锦只有怀素一个女儿，我只望她快活一生，而这就要，离这皇宫越远越好，”安枕轩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边：“越远越好。”
　　“好个越远越好，安丞相竟将皇宫看如蛇蝎？”卫子丰冷声道。
　　“皇上圣明，臣早已后悔当初。”安枕轩挺直了身躯，毫不退让。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卫子丰舍上了眼睑，吩咐道：“你下去吧。”安枕轩起身，退了出去，走至门口，又回头看了卫子丰一眼，往事覆水难收。

　　“玲玲！”怀素一声娇呼。
　　玲玲立即扑入她怀中，一个劲地舔她的脸。
　　此玲玲非彼翎泠也，它乃是怀素某日在山中玩时遇见的一只小白狗，也不知怎么，反正他们两就是看对了眼了，怀素便将它带了回来。可是，某人郁闷了——
　　“素素，你一定要叫这个名？”翎泠看着那个长得像个小肉团的小白狗，表情和心里一样纠结。
　　“恩，怎么了？”怀素斜睨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翎泠涨红了脸，还想争取一下。
　　“可是什么可是，它的那个是王旁玲，又没抢你的字，翎泠你太小气了。”怀素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萧沐，咧嘴一笑：“果然还是沐哥哥最好了。”
　　本欲死抗到底的翎泠，一听这话，突然就，没了脾气。只是他没想到，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某个炎热的夏日午后，“走了，玲玲，陪我洗澡去！”怀素说道。翎泠立即脸红心跳地答道:“啊……这样不好吧……”此话一出，满屋哄堂大笑，连很少有表情的萧沐都有了笑意。翎泠反应了过来，无地自容地奔出了屋子。怀素看着他狼狈的背影，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后来翎泠学乖了，不管怀素叫什么，他只要不理就是了。可是——
　　“翎泠！翎泠！我叫你呢。”
　　那似是魔咒的素素的声音，被翎泠无视了。后果当然很严重啊。一连三天，翎泠只要一进山，便会遭到各类野兽的攻击，它们自然是听怀素笛声行事的。翎泠向无颜老人告状，无颜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师傅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女人，是惹不得的。”然后无颜老人又一笑：“你就把这个当成一个锻炼就好了。”翎泠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
　　风雨楼。抱月给怀素梳头，看向镜中的怀素，笑道：“素素，你可把翎泠给整惨了。”镜中的女子形容尚幼，却拥有一双璀璨夺目的双眸，美丽非常。怀素吐吐舌头，笑道：“我就是喜欢欺负他。”眉飞色舞，光芒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