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飞》夏柒薰

39、第八回

　　翌日，我打着伞蹲在街边，肚子咕咕叫着。
　　我正思考着如何能够得些银两，可是淮南的风景着实吸引了我。
　　错落的木屋，黑色的砖瓦，青石板路面。石块垒砌的桥，精致地横在水面上。
　　淮南总是和烟雨相伴，似淡淡的水墨在宣纸上涂抹了青色的风景。
　　突然一小批士兵从远处跑来，看样子应该是淮南王府的人，他们拿着什么东西在大街小巷的各个告示板上张贴着什么。告示板附近围了很多人。
　　我连忙也溜了过去。
　　只见告示板贴着这样一段布告。
　　从即日起，淮南城内的人不得踏出淮南半步，十八岁以下乞丐者，皆须到衙门问话。
　　我看着这段告文，脸部一阵抽搐。
　　好你个李佑，非得是让我这么狼狈的见你。
　　“这位官爷，你们抓错人了！”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头看去。
　　只见几个官差正要在盘问那个小乞丐。
　　“你今年多大了？”
　　“17岁。”
　　“给我带回去！”
　　“这几位官爷，你们就绕了小的吧。”
　　几个官差二话不说推推搡搡地将那个乞丐带走了，那个乞丐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剩下的几个官差向告示板这里逐渐走来。
　　我急得满头是汗，不停地转着伞柄。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聚福园酒楼今日开张。所有菜肴均半价，还有歌舞节目欣赏。”
　　这吆喝声吸引了众多告示前围观的人。我连忙将我那显眼的油纸伞合上，微微低头，避开几个官差，跟着那些人蹭进了酒楼。
　　酒楼里歌舞升平，人声鼎沸，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我这身装扮差点被小二给扔了出去。正当我和小二纠缠着，我突然瞥到大厅中正在跳舞的那些个舞娘。
　　“噗”地一声，我的口水差点喷到小二的脸上。
　　这明明是模仿我的肚皮舞，结果还模仿了个四不像！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东施效颦，我也终于理解到西施的无奈了。
　　“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楼，加上这舞蹈可真是下了个档次。”我佯装惋惜地说着。
　　“你这小厮说的是什么话，这可是京城的王柳瑄，王姑娘！她的这只西域舞可是一举夺得了当年秋收大典的桂冠呢！”
　　我的表情僵住，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啧啧。”我摇摇头，“看来这王柳瑄也不怎么样，我都跳得比她好。”
　　“你这小厮胡说什么，快出去，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嘿，这位小哥你不能这么说话，既然到了你们店我也就是这里的客。”
　　“你说你这小乞丐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啊！”
　　“我哪里死皮赖脸了！”
　　我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就是赖着不走，这要被他轰了出去，我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可不想这个打扮去见李佑啊。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一个极其娇媚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账房里传了出来。
　　账房的门帘缓缓掀开。
　　柔媚的身影倚门而立。
　　一个极其娇艳的女子手里轻轻摇着一把雅白色的团扇。
　　这女子，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娇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魄，鲜红的嘴唇微微撅起，这种女子真的是令人心旌荡漾。
　　顿时全酒楼都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着这个艳丽的女子，她轻轻摇着团扇走向我们，这女子脚步轻盈，红裙摇曳，这一路走来我都怕她把腰扭坏了。
　　“小岩，这是怎么了？”他极其娇媚地问道。
　　“掌柜的，这小乞丐没事找事，进来就说咱这酒楼的西域舞不好。我怕他脏了别的客官的衣服，欲要轰他出去，他还恬不知耻地留在这里。”那店小二说完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
　　哎呀，我恬不知耻？好啊，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恬不知耻。
　　那红衣女子看了看我，“这位客观你倒说看看，我们这西域舞有何不好？”
　　我不看他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让爷说也行，先拿只烧鸡来。”
　　“老板娘，你看！”小二极度不满地说着。
　　“去，那只烧鸡来！”她娇媚地笑着，然后摇着团扇坐在了我的对面。
　　风卷残云般，我把桌子上那只烧鸡消灭干净后，嘬了嘬自己的手指。
　　“这位客官你是不是可以说了呢？”
　　“再来只酱肘子。”我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满足感的肚子。
　　“再去给这位客官拿个咱们酒楼秘制的酱肘子。”
　　小二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便跑进了后厨，我全当没看见，自得其乐地看着眼前的老板娘。
　　当我将肘子上的最后一块骨头啃干净后，我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位客官可以说了吧。”老板娘的眼睛向我射出凛冽的寒光，明显她已经失去耐心了，我如果不给她露些真本事，她找小奴打死我都有可能。
　　我笑眯眯地走到酒楼的舞池中，然后对着几位舞娘鞠了个躬。
　　“几位姑娘看好了。”
　　言毕，我脱下鞋子，然后心里默念着拍子，将那些滚瓜烂熟的舞步一步一步缓慢地展现了出来，随着心中的拍子逐渐加快，真正的肚皮舞也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全场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熟练的舞步。
　　“好！——————————”
　　那个红衣女子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叫了声好。随后全酒楼也都鼓起掌来。
　　我停下舞步，穿好鞋子，缓缓走出了舞池。
　　那红衣女子又是那样妖艳地笑着，她轻轻用团扇遮住自己殷红的嘴唇，娇媚地笑了几声，对我说道：“刚才几个小奴对客观失礼了，小女子赤玉。”
　　我冲他咧嘴一乐，“老板娘，你这里有什么比较不错的甜汤么？”
　　“有呀，有呀！小岩去给姑娘端一盅南瓜羹来！”赤玉极是开心地招呼着我坐下。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一盅冰凉的南瓜羹疾步走了上来。这南瓜羹飘着浓浓的南瓜香味，还夹杂着些淡淡的酒味
　　我忍不住舀了一勺，慢慢品尝起来。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酒香味。这南瓜羹和之前的烧鸡和酱肘子，着实堪称得上人间美味。
　　“老板娘，你这南瓜羹味道真好，这里面加了什么酒？”我不禁赞叹道。
　　赤玉听我这么一说，微微一抿嘴，然后翘着兰花指舀起一勺子南瓜羹，“姑娘。这南瓜羹，可是本店特有的，这羹中，可是加了江南特有的醪糟汤汁，所以才会有淡淡的酒味。别看我说的简单，这南瓜羹制作工序稍微错一点，可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老板娘你真是太厉害了，刚才那个肘子也皮酥肉嫩，还有那淡淡的酱香味，更是一绝呢！”我竖起大拇指连忙夸奖道，再怎么着我也是白吃白喝了人家一顿啊。
　　赤玉一听到这话，用团扇捂住嘴又是一阵娇笑，“那酱肘子，可是本老板亲自研制的，经过十八道工序，精心烹制而成，还有每天那煮肘子的老汤，里面放了三十六味带有调理人体药性的食材。”
　　我听完直咽口水。
　　赤玉继续说道：“姑娘可真是个会吃的主儿，挑的菜竟是本店上等的佳肴。不过，这一道菜也不贵，一百两银子！不过今日半价，每道菜五十两银子，那烧鸡就算我请姑娘的了。”
　　“什么！”我张大眼睛看着赤玉。
　　一百两银子够一户普通人家好几年过活的了。
　　“姑娘你要付给我一百两银子。”她冲我抛了个媚眼，然后便低垂眼睑，她睫毛纤长，显得她的脸颊更小。
　　“你！”我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是敲诈！”
　　她呵呵一乐，然后用团扇捂着自己的小嘴，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可是和姑娘学的。”
　　我突然脸色一变，笑嘻嘻地说道：“老板娘，您的意思是？”
　　“姑娘我知道你没钱，不如，在我这里跳舞把你欠我的银子换上，我包吃包住，每月从你的月钱中扣一点出来，用来还债如何？”赤玉悠然自得地摇着团扇，不看我。
　　我嘴角一阵抖动，在心里暗骂道：你个奸商！出门迟早被马车撞死！
　　她见我不答话，又说：“唉，姑娘若为难的话，我也没办法，现在衙门查得紧，姑娘这种打扮的可太惹眼了。”
　　这一句话就戳中我的软肋，我捏了捏拳头：“行，我答应你，不过我的月钱是多少。”
　　“好，我就喜欢爽快人，每月五两银子，上交二两银子，也就是说四年零两个月，姑娘就是自由身了。对了还未问，姑娘芳名是？”
　　不能说真名，我灵机一动取了柳枝和瑄玉的右边两个字，说道：“王之玉。”
　　“好名字，以后你的艺命，就是柳瑄了。”
　　“什么？！”我大惊道。这个弯弯儿绕的，结果还是绕了回来。
　　“这不是为了吸引顾客嘛！人人都知王柳瑄的西域舞跳得好！”
　　还未说完，店小二就已经准备好笔墨和纸。不一会儿，赤玉就将契约写好，我沾了沾旁边的红泥，死活就是按不下去这个手印，这可是卖身契啊。
　　“姑娘你就按了吧。”
　　趁我未反应过来，赤玉使劲将我的拇指按在了契约上。
　　她的脸顿时又乐开了花。
　　“你！你！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她摇着团扇开心地说着，“小岩，带柳瑄姑娘去自己的厢房。”
　　我转头望向依旧下着的细雨。
　　突然想起那个初春的日子，他撑着伞在淡蓝的烟雨中轻轻环着我的腰，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