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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四章 谁家玉笛声(下) ...

  •   步上长长的石阶,映入眼帘,便是满湖的荷叶,圆圆大大的叶子就像圆盘,青青翠翠,亭亭玉立,绿意盎然,偶尔有一两朵并不显眼的花苞小小点缀。还有几月,花才会绽放吧。
      径直坐在桥上,双腿随意垂下。
      风扬起,便沉醉其中。
      园子里,三月的桃花正开的绚烂,对面长长石桥下,已然是锦绣一片,淡粉花瓣,点点落地,却依旧含香,沁人心脾。飘浮的花瓣如同水晶一般透明,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让人忍不住踩踏。

      但是一阵脚步声,却毫不犹豫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走来,践踏着落花,很快便到了我的前面。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么?”
      听声音便知道是谁了。
      抬头,便瞧见一年约三十的女人,朱红的袍子花团锦簇,眉梢眼角已有丝丝鱼尾纹若隐若现,但徐娘半老,自有一番风韵。
      “呵,是芙妃娘娘啊。”我没好气回了句。流柔流一在身后行了礼。
      “瞧公主来的方向,定是去见了皇后姐姐吧,唉,姐姐平日清闲,能有孝子贤女伴在身旁也是好的,”却见她轻掩着唇,媚眼一瞄,“哪像妹妹我这天天要伴着皇上,想去见见姐姐吧,这可恨的身子又走不得,真真是惭愧。”手摸摸那略微鼓起的肚子。
      呵呵,那你现在怎么出来的,狗爬来的。

      芙妃入宫也算多年,但是父皇和母后的陈年旧事她倒是知之甚少,她过去见父皇少去母后寝宫留宿,便和宫里的人一般见识,认定母后失了宠,却不知是母后不许父皇留宿殿内。
      这倒是有一段故事,话说母后的记忆总是逗留在她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时父皇还在追求母后的年纪。一日,父皇欲入室与其就寝,母后醒来发现她身畔竟然躺着父皇,大呼淫贼,甩了父皇一个耳光子,宫内立刻乱作一团,幸好红棉及时赶到,也没闹出太大的事来,而后,母后大怒,不愿再见父皇,不过幸好母后记性比较跳跃性,一段日子后,记忆又转到另一时段,才算了事,但父皇便再也不敢造次了。
      因而在其它宫的人看来就成了皇后失宠的假象。
      至于我为何得知,自然不是红棉姑姑说的,而是父皇的贴身侍卫之一,流一的师兄龙沫说的,情况是父皇在宣政殿小憩时说梦话说溜了嘴。

      而芙妃原也是看不起母后这个皇后的,若不是因为多年不孕,方才稍微敬着母后,现在在徐娘半老的年纪终于怀上龙种,自然是越发张狂,不把母后放在眼里,宫里的妃嫔公主都不敢惹着得宠的她,除了我。
      从小我就看不过她,她也恨不得刮了我。她刚入宫还是个才人时,在宫里散步遇到在湖边小船上采莲花的我,大概是见我一身桃红色衣裙,以为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当下叫我把手里刚采到的莲递给她。
      当时她的态度极是嚣张,而我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刁蛮,二人交锋,即时出事。我不理会她,将小船开走,她立马抓住船身,一扯一拉,我们便一起落湖。
      也因为这样,我俩都发了烧,病了好一段日子。
      后来她得了宠,便和我杆上了,每次见到她,都会触霉头。

      “也是,要过来仪大殿,你好像还没到品,娘娘真是知书识礼。”我颇为赞同似地点点头。
      “你!”她的脸色立即发白,大概是说到她的痛处了吧。
      一旁的流一发出闷闷的笑声。
      不一会,她便又神色如常,丝毫不见刚才的恼羞之色。她安安稳稳地踱着步,笑道,“公主说得对,我是没什么资格去那些什么大殿啦,只好乖乖呆在自己的小殿,连累的皇上也要和我窝在那么个小地方,唉,真是难为了,”说着,只见她衣袖一甩,袖上正绣着当下时兴的宝相缠枝花纹,宫里也没几件这样的款式。
      见我的眼睛正看在上面,她得意地走了几步,好似在显摆着什么。

      “哇,好漂亮。”
      是谁在这时候出来拆我的台。侧目,却见是流柔踏前了一步,一脸赞赏,真是丢尽我的脸。
      “哼,”芙妃傲慢地摆弄了一下衣摆,“那是,这可是皇上特意让人给我…”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流柔的下一个动作弄得尴尬异常。
      只见流柔蹲在湖边,掐断一朵还未开放的花骨朵,抚好那嫩嫩的瓣儿,回头朝我一笑,“公主,你看,好漂亮!”周围顿时鸦雀无声,这才发现大伙的眼睛都盯着她,神色怪异,芙妃气呼呼已然扯着裙摆,冲冲离去。
      看人都走光了,她才问正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流一,“怎么了?”
      “没,”流一忍了很久,终于扑哧一声,竖起大拇指,“小妹,果然还是你行。”
      我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起了身,“走吧。”
      反正花也摘了,气也出了,还真让人尽开颜。

      余兴尚存,我拿着刚采的花,躲开正在行礼的红棉,没听她开口,便入了里屋。
      “母后,千荷湖的荷花还没开,不过,我采了...”我笑着拉开珠帘,一阵笑声穿里面清晰传出,却见母后手里竟然揣着一朵开的正艳的紫色睡莲,歪歪垂着,花瓣上还渗着晶莹水珠。
      母后身畔,坐着的,俨然是一身姿挺拔的男子。
      他此刻正笑着,目光清澈,满是无邪,腮边还荡着含蓄的笑涡。
      听见我的叫声,他侧目看我,完全露出异常白皙的脸颊,像冬日的白雪一般,唯有看着母后时才会渐渐融化显出的笑容。
      我悄悄然把手里的花苞藏在身后,心里愤愤不知他是打哪来的花,不情不愿唤道,“四哥。”脸上勉强扯开僵住的笑。
      他便是我的四哥,楼川,虽然他是我的亲哥哥,但我并不亲近他,总觉得他待人不纯,可这并不是我不喜他的原因。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妹妹。”冷淡又矜持,他没有和八哥他们那样唤我的小名,一声妹妹却唤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忍不住一阵哆嗦。
      片刻的宁静,我不说话,他便起身,一袭暗蓝锦衣,衬托着他高挑的身姿,回头拍拍母后的手背,“我也该是要走了,”难得的温柔,“妹妹不送我?”
      他已然开口,我也不好在母后面前跟他闹不开,无奈之下,便跟了出去。
      我侧目,他走路时,头微昂,漠然却雍容,俊朗的外表,天然的自信,融合在一起。他确实是难得的俊美男子,可惜我真的不喜他这个人。
      “妹妹,我脸上有东西,”他突然回头,含着笑。
      我吓得别过脸,可想着我这是做什么,又回头看着他,“你来做什么?”我语气不善。
      他轻笑,“看我的母亲大人来了,你不是看得见么?”我哼了声,“看母后,你也会有这闲情逸致,真是难得,近日朝廷许有几分波动,你不去看着点,就不怕功劳被抢没了,还是,”我瞥了他一眼,“你想来个螳螂捕蝉。”
      他收起笑容,冷冷道,“看不出,你还有些心思,”低头靠近我,“可惜,你这般不知轻重的小丫头,也大概只有这些心机了吧,若没了他在身旁,却不知还剩几分猖狂。”
      我退了一步,尽量挺起气来,“要没的人也是你,他善心善意,自会长命百岁。”
      “哦,你没听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么”见我一脸怒气,他若有所思,修长的眼流光微转,“不过,你这般底气十足,却不知那个他,是八弟,还是,”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七弟。”
      我心里一凉,他却顺势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
      看着他离去,我的后背如一阵雨浇般凉意。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比起他知道七哥的事更让我震惊。
      他说,或者,是你手上的誓血佩刀。
      他究竟知道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他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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