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听风》未末陌

14、第十一章 年少初见时（下）

　　“师父，他们分明是骗人，当初不声不响就把你赶走，有事了就叫你回来，肯定是没安好心！”年少的女孩对着一旁乐呵呵笑着的大叔大呼小叫。
　　“好啦好啦，这说明师父我还是很厉害的嘛，这就叫宝刀未老，今天又教了你一个成语哦。”大叔拍拍小丫头的脑袋，“乖乖呆在学堂读书，如果读不好，我这个师父会很丢脸的。”
　　“才，才不会呢！”女孩大声摇头呼喊，扎着的双辫猛烈摇摆，“你才不要被人骗了，你这个笨蛋！”
　　“呵呵”
　　大叔的笑声朗朗，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夕日下拖得老长老长。
　　在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我亲爱的，唯一的，师父。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进了学堂，见到了他们。”停了一会，她才道出。
　　躺在漫花里，她缓缓说着。低沉的话语，渐渐染上阳光刺目的颜色，变得不清晰起来，一幕幕尘封的画面，娓娓展开，带着春日的风光迎面扑来，以及少女，少年们的欢声笑语。

　　那时，无法封闭古老封印，国主不敢将此事宣告天下，而是偷偷派人寻了师父。她的师父说，现任问心无法封印，是因为问心没有继承到他手里的灵珠，他不是灵珠承认的继承人，现在灵珠仍然在师父手里，他们被逼无奈，才派人寻回师父。
　　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曾经问师父，不如把它给我吧，可是师父却很认真告诉她，不可以。灵珠的继承人，会在现任继承人死后，在上面显示下任继承人的名字，新的继承人接触到灵珠，它就会发亮，表明承认对方的身份。接任者必须带着灵珠留在越兰国土上，如果擅自离开，就会受到诅咒，寿命减半。所以师父才会回来吧，毕竟，和他说的，怎么样都会死的不是。

　　娜拉本来叫四月，是他师父取的，随师姓成。她被师父托放在越兰国都庆海的其中一个国办学堂，学堂的徐夫子是师父的好友，对她也算是特别照顾。这里的学堂都是按照成绩排位分班，因为娜拉的能力优秀，入学没几日，便被安排进了甲字号班。
　　十三岁的娜拉，年轻气盛，好胜的她，一下子便击败了其他的学子，一跃排位升到了第四名，但是，至此，她的位置就再也停滞不前。
　　那是因为，他们三个的存在。他们都还年轻，娜拉便是那时认识了他们。
　　在甲字号班，学子的年纪不一，但成绩突出的却是年纪较轻的柯修，泉妮，达安，分别十四，十三，十四岁，排位分别是第一，第二，第三。虽然娜拉一直很想超越他们，跟他们比试了多次，可是还是失败了，倒成了学堂里的万年老四，正好应了她的名字。
　　但是，娜拉并不因为这样服输。
　　虽然，射箭赛上得了丁级，看着喜欢的奖品铃铛入了柯修的怀，但是再也没人敢随便经过树林，因为自此树林常常出现不知名暗箭飞流（娜拉射箭中）。
　　虽然，诗赋课上出口成章，慢了半步，但是从此书院夜夜有女鬼哀鸣（娜拉练诗中）。虽然，…但是，娜拉都没有放弃。
　　就这样，学堂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里，看着这□□明争暗斗下结成‘生死之交’，夫子学子才知道，什么才叫暗无天日。不知何时，他们便混得老熟，让人头疼不已。

　　在学堂，娜拉才知道，原来国主将封印被解的事情采取了封锁消息，其他人并不知情，而她和师父的关系，除了徐夫子外，也鲜有人知。娜拉并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在这里和他们几个玩耍，等着师父回来。
　　只有一次，因为听见泉妮对师父恶语嘲讽，说他不过是丧家之犬，现任问心的手下败将时，娜拉甚是激动，弄得场面不好收拾，也差点漏了馅。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发生什么‘大事’（都是小事）。平日里，娜拉都会时不时提到自己那个傻傻的师父，但是都是以义父的名义。
　　学堂的生活很自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秋，到了冷冬。

　　那天，天气很冷，娜拉从徐夫子那里偷了只鸡出来，约了他们三个，在后山树林烤鸡。
　　围着篝火，他们觉得全身都暖和了，便把烤好的肉分了。趁着大家嬉笑的劲，比较羞涩的达安突然开口说了句让大家都静了下来的话。
　　“我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静了一会，泉妮先开了口，“才不要，我将来要当大人物，”忽地她站了起来，“四月，你知道祭司问心么？”
　　娜拉当时的心提了起来，方才点点头。
　　“我将来一定要当上大祭司，成为问心，”她一只手插着腰，抬起一只抓着肉的手，气势轩昂地指着向我们。
　　一旁的柯修冷笑，“你不会忘记自己是被望心楼逐来这里的吧。”望心楼是选拔有灵力的童男童女，培养祭司的学堂，成年后会进入闻心堂，最后是问心阁。
　　达安点头，“我也听说过呢，泉妮你在望心楼的灵力是最低的。”这下泉妮就不干了，大吵了一阵，说她这是有梦想有理想的好青年，才闷气坐下，看着达安说，“哎，达安，你将来想干嘛？”
　　“我嘛，”达安又开始羞涩不已，支吾了半天才说，“我，我想当大将军。”娜拉忍不住噗地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哈哈，你当将军。”
　　泉妮也笑得歪倒在地上，柯修还是照例冷冰冰的。
　　“什，什么，”达安涨红了脸，“我只是，只是想想而已。”
　　大家笑了一阵，终于把目光头向不声不响的柯修，只听他正儿八经地说，“我要成为国主。”
　　“噗…哈哈哈”
　　这下连娜拉都笑倒了，猛地推了他一把，“少臭屁了啦，你！”
　　泉妮学着他的样子，又说了一遍，“我要成为国主，哈哈哈…”，翻到在地上。
　　“柯修你不过是我们学堂第一而已，不说其他学堂吧，就是睿明司里的众英才，你也还有段距离呢，”泉妮笑完后还不忘继续挖苦他，没办法，谁让他刚刚那么笑弄她，泉妮向来是有仇必报，现时就报的人。
　　“小鸠小鸠”树林里传来了徐夫子的声音。
　　泉妮奇怪，便问， “四月，你的鸡哪来的？”
　　“徐夫子屋里。”
　　他们立刻面面相觑。
　　“快跑！”
　　不久，树林里，传来徐夫子的叫声，“哦，是谁杀了我的亲亲小鸠！！”

　　不知不觉，到了来年的春天，在学堂也呆了快要一年了。
　　本来，娜拉一直以为，只要等到师父回来，她才会离开这里，毕竟，她有点开始喜欢这里了。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那天，学堂周围来了很多官兵，包围了他们。
　　就在娜拉好奇发生什么事情时，徐夫子突然出现，将她拉了出去，领着她到了他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密室口，神色匆忙告诉她，“官兵快来了，你快从这里走。”
　　“为什么，师父还没回来，我不走。”
　　徐夫子皱眉，别过头，“成命他，已经去了，”不理会娜拉满脸的不信，将她推入门内，塞给她一个，“你现在快走，从这里出去，你要快点赶去药河，那里有船，你上了船就安全了。”
　　“可，可是，”娜拉当时慌乱了，“我不知道什么药河啊。”
　　他立刻愁了，这可怎么办？
　　“我们带路！”是他们三个，“艾娅他们在外面拖延，夫子你快去，这里交给我们好了！”
　　是大家。
　　柯修一把拉上娜拉，他们四个便进了地道，快跑起来。出了洞口，他们跑进树林，快到岔口时，出现一些士兵，吓得他们躲了起来。
　　“哎，干嘛要我们抓个丫头啊，”一个士兵随便捅捅附近的草丛，“不是已经将那个先代祭司处死了么？”
　　“你小声点，被现任问心听见可不得了，还不是那个黑心的先代祭司想要报复，打开了封印，幸好现在封印被问心重新封印了。”一旁的士兵答道。
　　“唔，”娜拉挣扎想冲出去，不是这样的！那些混蛋！但是被泉妮捂着嘴巴，动弹不得。柯修点点达安，小声对他说了几句，便躲到另一边，向另一个岔口跑。
　　士兵见有动静，就向那边追去。
　　趁着他们被引开的空当，泉妮才放了手。“他们骗人，是他们打开了封印，不是师父！”泉妮一松手，娜拉便摊在地上，大喊。
　　“成命，是你的师父？”泉妮难以自信，囔囔，“难怪你那么护着他。他就是你的义父？”
　　一边的达安愣着，“那个叛徒么？”
　　“我呸，”娜拉推开他们，“不许你们这么说我的师父。都是那个混蛋问心和那个昏庸国主搞的鬼！”见他们一脸不信，娜拉气愤跑开。

　　泉妮他们追上来时，娜拉已经上了船。
　　“顺河下去，会经过江，入了华榳的半瑜，就安全了。”泉妮一把把娜拉拉下船，交代着。本想搂住她，却被娜拉推来，“我知道了，多谢。”
　　泉妮一脸气恼，“够了，四月，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没有，”娜拉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但我还是会回来的。”跳上船，松开绳子，不顾达安的目光，猛地踢了脚岸边，船便顺着水流移动。
　　“我会回来帮师父报仇的，那个什么问心，什么国主，我不会让他们好过。”娜拉留下这句话。
　　怎么也不会想到，走的时候，会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想要报仇，可是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办到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是，没有人相信自己，孤身一人，就这样离开，又怎么会甘心。
　　“四月！”
　　娜拉回头，看见泉妮和达安正跑到岸边。
　　泉妮大喊，“我将来一定会当上问心，把那个恶心家伙拉下台！”然后又加了句，“我，我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看不惯那个家伙挡在那里。”
　　“我，我将来一定要当上将军，让你光明正大回来！”达安说完，脸立即涨红。

　　“呜…”哽咽了一下。
　　忍着抽泣，娜拉正想背过去，突然有一件银色的东西抛在怀里，竟然是一串铃铛，那个秋天我想要的奖品，耳边听见熟悉的声音，“我会成为国主！”
　　抬头，一个人在岸边追赶，正停在下来，是柯修那个家伙，他正和泉妮他们看着我，还是面无表情，口气听起来不像是承诺，更像宣言一般。
　　还是那个臭样子。
　　“你们臭屁什么！”眼泪已经流了出来，说的就好像他们轻而易举可以办到似地，什么跟什么。
　　“我们才不是开玩笑！”泉妮和达安齐声喊。泉妮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的那个义父那么笨，那么厉害的阴谋怎么耍得起来。”
　　柯修没有和他们一起喊，却很难得接过他们的话，“那个铃铛，就是约定的记号。”
　　“我们肯定帮你查出来。”泉妮做了个自信的手势。
　　娜拉擦了把眼泪，举起铃铛，”做不到你们就等着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