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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九章 年少初见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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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还真大。”
突然有一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睁眼,正好看见房梁上的人。
一身褐色长衣,宽袍大袖。眉目俊朗,唇边的笑意懒散却清爽,正抱着肩,靠在横梁上,笑嘻嘻打量着下方才发现他的我,见我满露凶意,唇边的笑意更深。可是,那明亮而通透的笑容,竟在刹那间晃得四周失了色彩。
我微一失神,才高声喝道,“任之迁,你怎么在这里!”
没错,此人不是任之迁是谁。可惜他面无愧色,懒懒道,“唉,没办法,大都客栈的客房太贵了,像我等穷小子可住不起。”
我磨牙,“我是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手托下巴,摸摸,像似深思熟虑才答道,“恩,走进来的,”看我不满意,又加了句,“从屋顶走进来的。”一点也没有顾虑我的愤怒,自顾自说。“你的房间可真大,你看,从这里到这里,”头上比划着,“恩,就在你这里住住好了。”
我随手从榻旁拾起一个水果,向他猛地扔过去,他却顺手接住,咬了一口,咔嚓,“恩,还挺甜的。”
我不理会他,又躺下去,鼓着腮帮。知道他轻功了得,在宫里可说是来去自如,以前他陪着哥哥回都时,就常常做这种超乎寻常的事情,想想宫里的侍卫。真真没用。(流一:连你也可以来去自如,侍卫能有多了不得。=_=)
“越兰那事怎么样了?”实在是耐不住寂静的气氛,我问了句。
一个果核扔了下来,我一闪,果核正好落在放水果的盘子里,才听见懒散的声音,“不知道耶。”
“啊,”我瞪大眼睛,“你和哥回都不是为了这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他坐直腰,学着我瞪大眼睛,然后赫然一笑,又躺在房梁上,“我来只是看看热闹,我可对这些没有兴趣。”
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身为都尉,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_+?),他竟然说对此等国事没有兴趣。
他瞥了我眼,看似随意说道,“我不会管我没兴趣的事情,我嘛,只做我喜欢做的事,”然后低笑一声,看着我,“你不也是这样。”
我愣住了,别过头,不看他。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嘴上说国事国事的,事实上我不也是自扫门前雪的人。心里,实在没有底气。
“哎,”他大概也是发觉我的局促,开始转移话题,“刚刚我还真怕你一进来就脱衣服。我就坐在这里,你怎么也没发现呢?”
啊,我猛地坐起来,看着他,“你!”此时我想到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究竟什么时候进来的,压低声音,“你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看着他伸出手指,低头嘀咕起来,“我看看啊,一,二…”
看着他的指头由一快要伸到八个时,我开始咬牙切齿,该不会,我今日沐浴时他就来了吧!
“你个混蛋,你午后就敢来,你是不是偷看我洗澡!”我从怀里掏出四五个金钗,一支支向他射去,“看我的,小李飞钗!”
他坐在梁上左躲右闪,大声喊着,“救命啊,我没有,”神色慌乱,忙着向我解释,“午后我还呆在茶楼,怎么可能来!”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公主,你怎么了?”
是流柔。应该是拿糕点来。
我立马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还在梁上上串下跳的人闭嘴,甩甩手里的钗子,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说也是堂堂公主,要是被人知道这半夜屋内藏着一个男子,传出去那还得了,虽然我平日也没少干出格事,但是这些在父皇的掩饰下,也是鲜有人知。尤其是芙妃,父皇的如今宠妃,平时没少和我作对,而且现在还怀着龙种,那个叫嚣张,如果被她知道,她还不借题发挥。
整整身上的衣服,伸手理理耳边的发丝,又拍拍龇牙咧嘴的脸蛋,才把门打开。
“公主,糕点好了,我还沏了壶茶”流柔端着盘子便像往常一样想入屋内,我立马在门边伸手挡住,看流柔一脸惊讶看着我,才发觉自己这样有些突兀,咳咳两声,便松开手,不留痕迹地端开她手里的盘子,“我想自己呆着,你可以回去了,盘子待会我会放在门边,你明日再来拿吧。”
流柔却扯着盘子不放手,“公主,”靠近我,神经兮兮说了句,“屋内是不是有坏人,他现在挟持了公主,所以公主现在不好说话是不是?”然后自以为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公主你不用怕,我现在去通知流一来。”
我嘴角抖了抖,呃,坏人的话,确实有吧。只是,流柔,你的想象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啊。
叹了气,把还在编故事的流柔推了出去,拍拍她的肩膀,“流柔啊,你先回去睡睡吧,近来太累你了。”
“啪。”把门合上,再锁上。
经过梳妆台时,发现我刚刚被我当做暗器的金钗全都整齐放在上面,不禁莞尔,算他吧,便把钗子收拢放入怀里。
把手上的盘子放在榻边的桌子,把茶水那出来放在另一边,径直坐在榻上,盘着腿随意坐着。
“你的丫鬟还是那么顶有趣。”
我轻哼,“有趣也与你无关。”伸手拿了块糕点,向他抛去,自己又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谢啦,”头上的人发表了意见,“还不错。”
我只尝了一口,呃,味道还是不对,便把剩下的向盘子一扔。许是见我只吃了一口就扔了,便听见他的嘲讽,“你还挺挑剔的嘛。”
我冷哼一声,我堂堂王朝公主,挑剔不挑剔还轮不到你管吧,“味道不对味的我才不吃。”瞥了他一眼,“看你也吃不出来。”
他没有因为我的讥讽而生气,反而把手里的糕点塞嘴里,“剩下的给我吧,”我向上一抛,他接住盘子,“哎,我这穷小子确实吃不出味来,能填饱肚子就行,这糕点比起宫外穷人家吃的野菜根好。”
我心里一阵不舒服,这不是摆明笑话我不知民间疾苦,我瞪着他,却见他将一块糕点扔向我,我接住,竟是我刚刚吃剩的,再回望,看到他还在自顾自吃,不觉一气,说什么也不要输给他,塞进嘴里,鼓着嘴巴大口大口嚼,却因为吃得太快被呛到了,大咳。
“扑哧”
抬头,眼睛想抓住他此刻笑得可恶的脸,却发现他已然把脸转向另一边,我所扑捉到的,只有一个疑似笑脸的轮廓。
拿起茶水漱了口,这茶水我本不打算喝,爬晚上失眠了就糟了。想着要不要给他,可一想到待会他要是又嘲讽我生活奢侈我不是自讨没趣。
“你要留在这里,随便你,但是,你只可以睡在房梁上,要是你敢下来,被我发现,哼,”我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拉上床帘,便整个躺在床上,“我要睡了,你不许吵我。”
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啊。”
“要你管。”心里极是不悦,你这只大色狼在我怎么可能脱衣服,“看什么,闭眼。”
“哎,”
“闭嘴!”
“不是,我想说,你怎么不灭灯。要不我来灭。”听到这句,我心里一跳,大喝,“不许!”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咳咳两声,道,“我喜欢亮着灯,你不喜可以走。”
屋内便又静下来。
“哎”声音又起。
我忍无可忍,拉开帷幕,“看我的小李飞钗!”
“不是啊!”听见他一声呜呼,留下一句,“我只是想转个身,而已。”声音便没了。
侧过身子,搂住枕子,窃笑。
其实我会点灯,并不是喜欢,也不是怕他(他根本不足为惧╮(╯_╰)╭),只是因为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所以,我害怕,黑暗。
在百无聊赖间已经过了多日,当然除了那日外,任之迁那个家伙也没有再来,虽然不排除他偷偷来过,至少在我知道的前提下,是没有的。
我丢下流柔她们,独自跑来七哥的房间。听流一说,越兰来使出的两道难题依然解决,只待第三道问题解决了,便可签下议和之约。
这样也好,其实有阿雪他们几个在,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拉开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布袋,是最近我带来的,下面压着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放着两把布条,一把是彩色的,一把是灰色的。这是我和七哥平时联系用的东西,彩色代表我一切安好,灰色代表我有要事寻他,速回之意。因为我不好笔墨,也厌烦写信,他便为我弄了这两样东西。
最近似乎正值多事之秋,也不知七哥如今在哪里。
袋子旁边放着好几个瓶子,都是七哥亲手制作的药丸,有的是解药,有的是毒丸,都是给我防身用的。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竹筒,里面藏着毒丸不归,在遇到敌人时可以连着发射如同□□,撞击在身上可以渗入皮肤。但是我从未用过,真正效果如何还是不得知。翻看了一下,上面没有不归的药了。
捡了绿色的瓶子,看了看,是骨痛粉,沾到这粉会痛入骨髓。用来防身挺有用的。从柜子下方取了张古黄色纸张,是七哥平日装药粉的特制纸,可以防止药粉渗入伤了自己。将瓶子里的药粉倒出一些,包好,小心放进衣袖。
收拾好,便坐在靠窗处,正瞥见一道白影在天空划过,是只小白鸽,向我飞来,然后轻巧地落在我伸出的手臂上,它的腿上着一个小竹筒。
七哥来信。
我摸摸白鸽的头,解下竹筒,顺手从柜子的小布袋丽取出谷子,洒在一边,它便轻巧地跳开。
打开竹筒,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是熟悉的药香味,让我忍不住嗅了嗅。上面掉出一张纸条,我拉开看,上面写着,“千荷宴许要延迟,将于四月末五月初归来。”
我愣住,会延迟吗?七哥从来不会猜错,难道越兰来使会引起风波,可是,不是挺顺利的吗?
把纸条卷起,放回竹筒,抽出一个彩带,系在白鸽上,向上一抛,白鸽便在远空消失。七哥还真是身在江湖,心在朝野。
到宫外找找他们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