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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八章 相见不相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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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熟睡后,已是夜晚。
掀开珠帘,悄悄步出。一直以来,七哥都说,他想查出他母妃离世的真相,可是,寻到那些真相,就好了么?现在这样子,难道就不是好的么?
叹息未出,“喵”地一声,从裙边钻出一只小白猫,滴溜溜的蓝色眼珠子一转,靠近我的脚,用毛亲昵磨磨。
我弯腰低头,伸出手,它轻盈一跃,落在我的左手心,舔舔手边还残余的点心碎屑,“喵喵”叫了两声。
“半月,半月,你怎么在这里啊?”淡淡笑着,我伸出右手手指挠挠它的肚皮,它立马缩成一小团。半月是八哥送予母后的礼物,小小的,缩成一团时就像弯弯雪月一般,很是讨人喜欢。
听见我的声音,红棉走了进来,接过我手里的半月,安抚了一番,“担心它扰到公主和娘娘歇息,就叫人把它领到后院,不想它自己倒是跑来了。”我闻言,轻笑,手摸摸半月探出的小脑袋,“小东西,不听话了吧,”又对红棉说,“把它带到后院吧,母后刚吃过东西,正在歇息,莫要惊扰了她。还有,为母后添件衣,夜深易着凉。”
“是”
走在回去的长廊边,夜色反衬下的青石板路没有白日的亮泽,显得有些莫测,抬头,恰似今夜的夜空,无星,泛着诡异的蓝色。
夜深时,空气中带着微微的凉意,让人有种莫名的惧意。但流一她们正跟在我身后,也就没那么心凉。
流柔靠近我,为我披上一件披风。
这么想着,不知从哪里传来清晰的笛声,轻轻浅浅的声音,弥漫在小路,打破了诡异的夜色,却分不清传来的方向是在何方。
“有笛子的声音。”身边的流柔低声大呼,夹杂着惊喜。
“啧,是谁那么晚了还吹笛子,扰人清梦。”流一不喜这些的东西,开口便开始抱怨那吹笛之人。
我却忍不住侧耳倾听这让我由惧怕转为欣喜的笛音。
吹笛的人该是个男子,因为笛声响亮却又辽阔,处处透着跌宕起伏的豪情,好似他可望江山,敞笑颜,极尽轻狂。而后笛声又渐渐低沉,悠长清亮,让原本的清凉又略带寒意的夜色浸透初丝丝暖意,萦回的余音似缠绵,似温存,夹杂着几分柔情,恰好解了我心中淤积的那份莫名的燥热。
“笛声真好听。”耳边是流柔软软的声音。
仰头,手拉紧身上的披风。平日和流一一般不通音律的我,却还是喜欢着这笛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知道,吹笛的人究竟是谁?
进屋后,我转头问道,“我吩咐做的新糕点做好了吗?”
“厨房的说待会送来。”
“流柔,你去看看吧。”又对一旁有点瞌睡的流一说,“流一,你先回去吧,”话刚说出,流一就不见了,我捂头,这算什么护卫啊,又摆摆手,“你们也都下去吧,这里有流柔就可以了。”
遣退所有宫人,我自个进了屋,关上了门。
从小我因着这敏感的舌头,便按着自己的想法,写了很多的食谱,现在宫里的糕点也几乎是按着我的食谱做的,而这也是父皇钦许的,宫里还有我的专门厨房,当然,不是我做,而是我写出做法,让御厨去做。
入内,正想将外衣脱了,衣服解开,褪到半路,看见桌上还摊开的本子,便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坐下,拾起毛笔,翻动桌上的本子,在茉莉酥三个字旁边点了墨。虽然上面记载了做法,可是御厨做了几次我都不太满意,正式名还是未取,先记着这个名字先。
顺势向后倒,躺在榻上,手里还拿着食谱,无意识地一页一页翻着,觉得有些无趣,本子摊在我的脸上,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闭上眼睛。
因为我天生的好舌头,在宫里也算颇具名声(其实从我出生开始就很有名声了,-_-!),但是这名声传出宫外,倒是因为写了那个糕点的食谱——‘盼君归’。
其实,这个糕点的做法很是简单,将红豆蓉拌入马蹄粉制成的生粉浆,加以红豆沙为馅,外围在快熟时加上熟红豆。做成后大致成水晶色泽,晶莹剔透。因为整个糕点是以红豆为主要材料,而红豆,自古便被称为相思豆,颇有思念爱人之意,所以,我想要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味道吧。
只是,我命宫里的御厨做了许多遍,可惜都没有我需要的那个味道,当时,因为我恰好生辰,父皇便张榜让民间人来尝试,重金悬赏,说是作为我的礼物。在这些民间厨子中,有一个厨子终于做出了我要的味道,那是个稀有的人,因为她是个女厨子。至今我仍然记得她面呈糕点时的话语和模样。
她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摘,此物最相思。
在糕点里,我感觉到了她的忧伤,还有等待的滋味,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等下去的心情,都融化在里头。
那时的她,面容姣好,看上去并不老,她却说,有时候,一开始等待了,便是最初的苍老。
等待么?也许只有在等着的人才能做得好这份糕点吧。虽然也许我有些夸张,只是,在她离开后,我便再也没有尝过真正的‘盼君归’了。
后来,也因为这千金求糕点,我风璇公主的名声便散播各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公主。其实,我一直觉得,什么生辰,什么礼物,都是假的,这才是父皇的真正目的吧。
想到这里,心里又开始憋得慌,猛地把本子掀开,甩上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