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丢魂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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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净玄路过张剑莫卧房，看见他正在收拾东西，便走了进去。
“要与雅月出去？”
张剑莫将衣服叠好放到摊在桌上的大块粗布里，然后系紧粗布两端，“嗯，要去城外的守业村，往返大概要三天，所以备些东西。”
“跟府衙里的人相处的如何？”
“嗯，很不错，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交到很多朋友的张剑莫觉得很开心。
“谢知府有个么女，名唤荷香，长的清秀可人，你可见过？”
张剑莫想了想，“唔，好像见过一次。”一个挺温柔的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同生人讲话会羞涩地低下头，时常做些东西端给众人吃。
“那，感觉如何？喜欢她吗？”张净玄试探地问，然后假装喝茶，实则眼睛偷偷地瞥向张剑莫，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张剑莫今年一十有八，该是成亲的年龄了，隔壁的王麻子，今年一十有六，都已经做爹了。
张剑莫奇怪望着张净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过他还是很老实地回答道：“我比较喜欢雅月。”
张净玄一口茶喷出去，“咳咳，咳咳，雅月他是男孩子。”
张剑莫亮晶晶的眼神望着张净玄，不解。郭家没有教给他任何东西，更别提男女之事，作为老爹的张净玄也没想到过要教，造成张剑莫这方面的空白。
张净玄尝试向他解释男女的区别，“你不可以喜欢男孩子，男孩子身体硬硬的，摸起来不舒服，你也抱不动，你应该喜欢，身体软软的，头发香香的，讲话糯糯的女孩子。”
张剑莫背起包裹，“不管，我就是喜欢雅月。”他大步跨出房间，留下怔怔不知所措的张净玄。
顾雅月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张剑莫匆匆跑来，便向他招招手，两个人出了城门。出城的人挺多，不过往守业村去的人并不多，少顷，泥土小道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天的太阳很毒，走了几里路便汗流浃背，阳光刺的连眼睛都睁不开，顾雅月完全没了说话的兴致。他只是匆匆赶路，张剑莫跟他并肩走，也不说话，脑中还思考着早上张净玄的话，应该喜欢身体软软的，头发香香的，讲话糯糯的人……
他看向了顾雅月，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好似冬日进入冰窖一般，周身都是寒气，刺进骨头里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你盯着我作甚？”
张剑莫敛下眸，“没什么。”
然而那欲说还休的神情赤果果地出卖了他。顾雅月掏出手绢擦拭额角的汗，连续走了两个时辰，现在已是正午，太阳愈发毒烈。又行了数里，前方出现一棵大树，枝繁叶茂，连绵的树荫给人以清凉的感觉，便决定在树下休憩一会儿再走。
张剑莫从腰上解下羊皮囊递给顾雅月，顾雅月接过，喝了几口水，清爽了不少。瞥了张剑莫一眼，见他面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便问道：“你不累？”
张剑莫撩起袖子给他扇风，乐呵呵道：“不累，我们家老头说，我的体质要比常人好百倍，不过走几里路，自然不觉得累。”
僵尸的体力较之常人要好百倍不假，只是，顾雅月一直心存疑虑，他还未看出张剑莫属于僵尸的哪一类，僵尸中，最厉害的当属不化骨，不畏阳光，活动自如，有自己的意识，然不化骨需修行千年，而张剑莫则是一点法力都没有，别说不化骨，连最低级的白僵都比不上。不化骨之后，便是魔了，他也没有一点入魔的迹象，顾雅月见过他吸食月华，并不止是为了补充自身精气，似乎更像一种修行，僵尸本是邪物，又如何修炼成仙？是因为张净玄的缘故么？看来有空要去拜访一下许久未见的师傅了。
“雅月，你说我身上有阴气，如何看的出。”他也想多学点东西，好能帮到顾雅月。
顾雅月恢复稍许元气，他的身子骨并不好，幼时因为身子羸弱，差点就夭折，也不知张净玄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顾家为了感谢张净玄，便让顾雅月跟着张净玄学习法术。其实顾家也是世代斩妖除魔，且名声不比张家差。
“你使劲地盯着看，越是想看到，越是看不到。你只需不经意地轻轻一瞥即可。”
张剑莫坐正了身子，学着他的样子不经意地轻轻一瞥，继而苦着脸道：“没有看见呀。”
顾雅月用羊皮囊敲敲他的头，“笨蛋，是轻轻一瞥，不是斜眼，眼珠子都快从眼角滑出来了。”
张剑莫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呀。”
“笨蛋，”顾雅月又敲他的头，“你也不抬头看看头顶的是什么，红彤彤的大太阳没看见么，正午时分阳气充盈，哪里看的见阴气。”
张剑莫捂着头，委屈地‘哦’了声。“对了，你出来之后，小白怎么办？”
顾雅月不知怎地就不悦了，站起身来，整理好褶皱的衣裳，“他现在在非雨那儿吃好喝好，你不必担心他，休息够了就走。”
如此又是无言地赶路，张剑莫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话惹恼了他，只见他面色阴沉的厉害，低头赶路也不搭理人，也不休息，递东西与他也不吃。夕阳西斜，远远地望见了房子，想必便是守业村了。不过望山跑死马，眼看着村庄就在眼前，却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事儿也办不成了，当下是要找个地方休息。顾雅月寻了一户还亮着灯火的人家，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个老人家。
“老人家，我们是扬州府衙来此办公的官差，不知可否在您家借宿一宿？”
“当然可以，”老人将他们让进屋里，端起蜡烛，“儿子外出寻工，正好空了一个房间，床不大，恐怕你二人要挤挤了。”
“无妨。”
摆在角落里的是一张竹榻，不大，不过容纳两个人应该没问题。老人是个热心人，端了热水擦干净竹榻，又抱出干净的被子铺好。被子是刚晒过的，还带着阳光的味道，顾雅月是累坏了，沾枕即着。
张剑莫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确定他睡着之后，才转过身去，望着顾雅月的背影，然后慢慢伸出了手……
“狗娃诶，快回家诶……”
蓦地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声，惊的张剑莫缩回了手，顾雅月也被惊的坐起来，他本是躺在里侧，直接从张剑莫身上翻过去，穿了鞋去支开窗。张剑莫感觉刚才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烫烫的。
“狗娃诶，快回家诶……”开了窗之后听的更清楚了，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诶……”一个稚嫩的声音应道。
“狗娃诶，快回家诶……”
“诶……”
“他们在做什么？”张剑莫问道。
“喊魂。”
“什么是喊魂？”
“孩子若是在田间地头或者某些僻静的地方睡觉，容易被某些调皮的小鬼勾去魂魄以此来陪他们玩耍。人有三魂六魄，只有鬼差能全部勾去，法力弱的小鬼们顶多只能勾去一魂一魄。魂魄破碎之后，记忆也不完整，自然记不得回家的路，因而便游荡在睡去的地方。”
“魂魄残缺后，人的身体会感到不适，会出现发烧，惧冷，呆滞等症状，此时，孩子的亲人便要到孩子丢魂的地方，一路叫着孩子的名字，给魂魄指引回家的路，称为喊魂。如此，第二日孩子的病状便会消失，恢复健康。”
此时中年妇女已经停止叫喊，静寂的夜晚只余下数声蛙鸣。初秋的夜还是燥热的，顾雅月睡意全无，白天头顶烈日赶路，身上汗渍渍的，中衣贴在身上难受的紧，方才是累坏了躺下便睡着了没注意，现在叫窗外的清风一吹，人清醒了，身上也痒起来了。
他想起进村的时候在村口看见的那条河，当下决定去洗个澡。看着他披了外衣，拿着包裹翻出窗外。莫不是有情况？张剑莫穿了鞋子，也跟着翻了出去。
顾雅月在河边停下来，张剑莫正想询问，却见顾雅月褪了衣裳。少年赤果的身体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盈盈的冷光，齐腰的墨发经风吹拂，微微飘散开来，足尖点水，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许是水冷了，他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张剑莫站在岸边，痴痴地望着水中旖旎的风光。
顾雅月回过头，见张剑莫站在岸边发呆，“你不下来洗？”
张剑莫回过神来，“哦……”
顾雅月指了指岸边的小盒子，“皂角在那里。”
张剑莫离他很近，抓住一缕摇曳在水中的墨色长发，很滑。目光落在顾雅月的双肩上，张剑莫又想起了张净玄的话，他欺身上前，抱住顾雅月。
他的鼻尖贴着顾雅月的发，能闻到淡淡的皂角香气，手下的肌肤很滑腻，纤细的腰抱起来的感觉出奇的好。
顾雅月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肌肤贴着肌肤，能感受彼此间的体温，一下便愣住不知如何是好，偏胸前的一双手还上下摸索。他靠在张剑莫的胸口，鼻尖滑下湿漉漉的水滴，面上已是红云密布。
“张剑莫……你……你做什么？”
“我爹说我应该喜欢身体软软的，头发香香的人，所以我想试试你……喔……”
他的话说到一半，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肚子缓缓沉入水中，水面上浮出一串气泡。顾雅月揉揉手肘，冷哼一下，“不过是一肘子，便宜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丢魂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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