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左，情在右》南守拥

3、不速之客

　　林佐佐原本在初一那会儿很“受欢迎”，可惜好景不长，由于她本身并不擅长和人交际套热火，除了夏晓等几个特别聊得来的姐妹之外，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不去主动“招惹”她了。到了初三，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最近学校流行评几大美女和几大帅哥，有无聊的男生把林佐佐和苏蓓珊放在了一起，说是他们班的“白玫瑰”和“红玫瑰”，虽说外号俗了点，毕竟是个好事。
　　可林佐佐这人有点古怪，为这事，自己还气了几天，因为，她觉得这类评价完全是自己班男生的恶搞——把自己和全年级出了名的大美女苏蓓珊相提并论，不是做陪衬是啥，她长得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更不幸的是，这话立即就才传到了哥哥耳中，有次他放学，在她们班门口听见有人叫她这个外号，当场笑岔了气儿，回家后还不罢休，捧着她的脸，把她的嘴都挤成猪嘴，端详了半天，说了一句：“咋看咋像猪。”然后又自恋地把她的头和自己的并到一块儿，对着镜子陶醉道：“多好的一个美男胚子啊，当初在老妈肚子里，你怎么没跟你哥我一个性别，要不也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话没说完，就被她一拳挥过去了。
　　有人说，林佐佐是那种看上去乖巧随和，实际心大而无情的女生。其实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吴量。吴量和林佐佐原本是同一个小学上来的，他本人的相貌绝对属于帅哥范畴，学习成绩也相当的拔尖，虽然和林佐佐并不熟识，但也都知道有对方这么一个人，当初他和其他几个同学（包括林佐佐）被人提名做学习委员，最后以高票当选，下来后，还专门去找她，向她说：“抱歉，其实我自己的一票是投给你的”。林佐佐想了半天，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挑衅，可看他一副真诚的脸，只得摆摆手说“没关系，你当很合适，我没什么经验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自打她说了这句话，吴量就上脸了，日后，无论是发书本、发作业、发校服校徽什么的，总要给她留一个最好的。她一开始很高兴，还拜托他下回帮自个儿的好朋友夏晓也留一套，可是夏晓却不买账，反而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喂，这吴量对你肯定有意思。”她听了，大不以为意，反正吴量至今尚未向她表白，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而夏晓自己呢，前前后后交过一两个男朋友，还和外校所谓的“□□”上的人有来往（这简直和林佑佑同是小恶魔啊），老师同学都清楚，只是因为她是班长，能力强学习好，大家也就一直没敢太批判她，由此可见，学校老师和家长对学习好的同学简直过于包容了，只要成绩好，什么早恋啊，吸烟啊，打架斗殴啊，拉帮结派啊，全都视而不见，这样的教育理念培养出来的人，不是高智商犯罪分子是什么。跑题了，林佐佐是觉得，夏晓因为自己有恋爱经历，就会用有色眼光看人，还想拉人下水，所以“有意思”这事，八成是她在胡言乱语，她林佐佐可是不会早恋滴。

　　周五没设晚自习，放学时，林佐佐还在和夏晓几个人讨论一道数学题，直到值日的同学都走了，她们还是没解出来，夏晓看看表，说：“诶呀，都六点了，我还约了沙莎去看电影呢。”沙莎是她们一个上高一的学姐，以前是她们初中部学生会的，夏晓总是有办法认识这些“大孩子”，并且把关系围得还很熟，林佐佐经常猜，自己是不是她唯一一个“低龄”好朋友。
　　“好啊，你又让我一个人回家。”林佐佐语气幽怨。
　　“叫你一起去看，你又不想，你哥今天不等你吗？”夏晓是个急性子，已经开始收拾书包了。
　　“幼稚电影，我才不去呢！我哥不是要搞那个英文演讲吗，说不陪我走了。”今天的电影是一个都市轻喜剧，完全不合她的口味。
　　“那我走了啊，那题要是做出来周一给我说啊。”她说完就把书包甩到肩上走了。
　　林佐佐咬着笔杆，又去研究那道题，想在回家前把它抠出来。

　　“林佐佐，你还不走啊？”
　　过了一会儿，教室后排传了一个人声。她顺着声音一看，是吴量。
　　“咦？你也还在？”
　　他嘿嘿笑了一下，说：“一直没走呢，你没发现我吗？”他走到她座位旁，看到她的卷子，就说：“在做真题啊，这套挺难的，我也才做完。”
　　“哇，不会吧，你做完了？”这套题是老师留给他们的拔高题，里面连一道小小的填空题都要费一番脑筋。
　　他点点头。
　　她佩服道：“你太强了，我才刚做到这一题，后面也看了看，貌似都不太会呢。”她指指自己才写了一半的卷子。
　　他俯身看了看，说：“呵呵，你的辅助线做错了，应该是……”他很认真地给她讲了自己的做法，她听着，一个劲儿地说“哦哦哦”，终于算出了三角形的面积，由衷说道：“吴量，你这方法实在太巧妙了，要我想一晚上也想不出来。”她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说：“你回家不，咱们一起，我请你吃饭，谢谢你替我讲题。”
　　他一听，很高兴道：“好啊，这就走。”
　　刚走出校门，林佐佐忽然一拍脑门，说：“诶呀，看我这记性，我老妈发短信说晚上给我炖了龙骨莲藕汤，要我放学别吃零食，回家尝汤呢。”
　　他本来兴高采烈地跟她走着，这时候露出失望的神情，耸耸肩说：“哦，呵呵，没事啊，你去吧，咱们那下回吃，我请你。”
　　她也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可转念一想，对他说：“要不，你来我们家吃吧，我哥今晚回去的晚，肯定不会吃了，正好你来帮我们吃点，顺便帮我把剩下的题都讲了吧。”
　　“好呀，我可真有口福。”吴量脸上又重新放出了光彩。

　　两人一起到了她家。家里居然没人，幸好她带了钥匙。
　　冰箱门上的海豚磁铁下贴着一个纸条：宝贝儿们，妈妈出去打球了，高压锅里有龙骨汤，记得喝哦。
　　“你妈妈这么爱运动，可真有活力。”吴量夸道。
　　“哎，她在家就呆不住。”她不以为然，拿下那个纸条，进厨房把汤盛了两碗出来，又去电饭锅里挖了些饭，都是刚做好的，还热气腾腾的呢，两人开着电视，一边看一边吃一边聊，竟然各自吃了两大碗汤，吃完摸摸肚子，竟然圆得站不起来，互相望着对方傻笑。吴量很自觉，把碗筷收拾了，林佐佐也不客气，任他拿去厨房洗刷，自己到卧室把卷子拿出来，等他洗完了，两人开始讨论。
　　没一会儿，她听见大门有开锁声，估计是哥哥回来了，也没在意，依旧和吴同学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演算着。

　　林佑佑进屋，发现里屋有说话声，走过去一瞧，发现妹妹和一个男的坐在一起说笑，从他的角度望去，那是头并着头，肩挨着肩，绝对算亲密无间。
　　“这是谁在屋里呢？”他一手支着门框，语气夸张地问道。
　　吴量见是他，赶紧站起来说：“你是林佑佑吧，我是吴量，和林佐佐一个班的。”
　　“呦，这干什么呢？”林佑佑没搭理他，阴阳怪气地上前，一把抽走他们中间的卷子，看了一眼，又放回去，说：“做题呢哈，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林佐佐见惯了他这副德行，嘴里说“是啊是啊，知道就别屋呆着去吧”，就拉着吴量坐下。
　　谁知这时候屋里传来一个很甜的女声：“林佑佑，我进来了啊。”
　　林佐佐吓了一跳，心想这么甜的声音不会是那谁吧，于是跑到门口一看，竟然是同班的苏蓓珊。苏蓓珊看到她倒是不奇怪，主动招呼道：“林佐佐你也在啊。”
　　这时吴量也从卧室走出来，看是苏蓓珊，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那苏蓓珊见是吴量，脸上也现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转而就变成一幅了然的样子，若有所指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不过我是来和林佑佑练习口语的，谁知道你们俩个自己在家里呢，要不林佑佑，咱们出去练吧？”
　　她和林佑佑同时报名参加了市里的英文演讲赛，其中有一项是男女生混合朗诵，他们抽签抽到了一组，于是今天放学后就在一起练习，那苏蓓珊早就对林佑佑“垂涎三尺”，逮着这个机会，就缠着他晚上继续练，没想到到了他家，却发现了吴量，以她的情商，自然是要把林佐佐和吴量的关系朝着八卦的方向想。
　　林佑佑摆着他那被别人称作酷脸但唯独被林佐佐称作臭脸的表情，说：“用不着，到我屋里不就得了。”
　　“呵呵呵，那就别耽误了，快进去吧。”她颠颠地跑去林佑佑的房间，还不忘对其他两人挤眉弄眼一番。
　　林佐佐和吴量对看一眼，无奈地对看一眼。

　　讲完了题，已经快八点了，哥哥房间里时不时传来苏蓓珊特有的甜腻做作的笑声和撒娇声，这哪里是练习朗诵啊！隔壁的两位听着别扭，只得撇撇嘴，互相交换个眼神。
　　正在尴尬时，吴量说：“林佐佐，我知道你会弹琴，能不能给我弹一个，我很羡慕会弹钢琴的女孩子。”
　　林佐佐兄妹两从五岁就开始被迫练琴，哥哥实在狡猾得很，每次都装模作样把曲子弹得很连贯（但是音符是错的），爸爸妈妈听不出来，以为他练得好，就让他下去玩了，轮到佐佐，她就不会打马虎眼，老是过不了关，所以每天练得时间最长。可是这也算帮了她，她因此而打下了好基础，慢慢超过了哥哥，这也是她唯一能超过哥哥的地方，一直练到初中，才因为课程紧张而渐渐荒废了琴艺。初中班的同学，其实都不太清楚她会这个。
　　这会儿见有人赏识，她自然乐意，随手抽了一个曲谱，打开琴盖，转头对他说：“好久不练了，要是中间断了错了，不许笑话啊。”然后选了一首柴可夫斯基的《四月》（松雪草），有模有样的弹起来。
　　她有童子功，稍微弹了一段，手指就已经熟了，这首曲子她本来就非常喜欢，投入很快，一曲弹完，才从刚才的意境中走出来，扭头对他笑道：“呵呵，弹完了。”
　　没想到，这一回头，她看到吴量站在她身侧，正有些痴迷地盯着自己的脸瞧，那眼神，实在让她不能骗自己是个正常的朋友间的眼神，不由得心跳了一下，坐直了面对着钢琴，不知说什么好。
　　“你弹得，真好。”半天，他冒出一句来。
　　“呵呵，谢谢啊，不过你好像都没在认真听？”
　　“哦，不，我在听，真的很好，很好。”他连忙解释道，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姿势也很美。”
　　天哪，这是什么话，她头一次听人夸她弹琴的姿势美，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假装看了看表，说：“诶呀，都八点半了，你还不回去吗，你爸妈会不会着急？”
　　他也说：“是啊，该回去了。”
　　林佐佐于是送他出去，路过哥哥房间，看他的门关着，里面好像安静了一些。
　　临走时，吴量对她说：“谢谢你，今天晚上我很高兴。”
　　她客气说：“那以后常来哈。”说完就有些后悔，见他极认真得点了点头，好像真打算常来似的，心里道，以后你还是别来了，不然又得叫我弹琴，那会儿气氛多诡异啊。

　　送走了同学，她见妈妈还没回来，就开电视看起来。她有个习惯，凡事吃饭看电视或玩电脑，必须要吃个东西，于是溜到厨房逛了一圈，拿了个苹果，发现那高压锅外面还温着，想起来妈妈给他们留的纸条，就跑去哥哥房间，踢门问道：“你们喝排骨汤吗？”
　　谁知门虚掩着，一下就被她踢开，她竟然看到哥哥坐在电脑前，苏蓓珊环着他的脖子，下巴贴在他的头顶，正看什么看得起劲，还咯咯咯地笑。
　　看她进来，苏蓓珊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不自然道：“啊，林佐佐，你，啥事？”
　　见了这一幕，林佐佐不知怎地，心里有种以前从没体会过的滋味，当然不是什么太好的滋味，可表面上若无其事道：“没啥，我刚才问你们喝不喝汤，我妈炖的。”
　　“不喝了。”哥哥这时转过头，对她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看哥哥这态度，她也不再等苏蓓珊答话，掉头走出了房间，随手把门一带，锁上了，低头啃了一口苹果，默默走到沙发上坐下，开始换台。心情莫名的不爽，也不知换了几轮，终于，那两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送你下去。”林佑佑说。
　　“假绅士！”某人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嘻嘻，好啊。”苏蓓珊很满意地答道，又对着林佐佐挥挥手说：“我走了啊，吴量是不是也才走呢，哈哈哈……”
　　林佐佐咬着一袋酸奶吸溜，没搭理她，知道她也不需要自己搭理，她只要哥哥就够了。

　　林佑佑送完人回来，看妹妹正嚼着什么东西，再一瞧，不知啥时候，她手里的酸奶已经换成一包豆干了，于是把它夺过来，说：“一个晚上吃多少东西了，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再吃得胃病。”
　　她劈手夺回去，说：“你怎么成天咒我啊，我得了病死了还好了，用不着再受你气了。”
　　她自己说这话不觉得怎样，可旁人听起来，那是相当的幽怨。
　　“诶呦喂，林佐佐，我还真冤枉了，我今天又怎么气你了？”他惊讶道。
　　她刚要张嘴，可说不出个点来，心里也奇怪，今天他好像没招惹自己啊，只得说：“刚才谁咒我呢？”
　　他说：“我那哪算是咒你，我可是一片好心，在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没听电视上说晚上7点之后就别吃东西了，不然就得积食儿，说不好还损害肠胃功能。”
　　“切，电视上那些伪科学你还信啊。”她没好气道。
　　“得，就冲着你这么吃，体重也没到三位数，你就不该再浪费国家粮食。”他上前揉了揉她的肚子，又说：“看看，多鼓了，知道的说你能吃能能存能反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去去去去……”她把他的手拿掉，气氛轻松了一些。
　　忽然，他凑过身对她说：“喂，胆小鬼，看不看恐怖片？我今天新借的碟。”
　　她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