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布穆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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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尤潘基行进到神庙下方大台阶时，鼓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天地蓦然沉寂。
人们屏住呼吸，注视着托尔克特的国王接受王太子和联盟诸多大贵族的跪拜祝贺，然后披上一件华丽的羽毛披风，向神庙的顶部走去。
这一刻，尤潘基从一位国王上升为天宫里的一位神明。
德菲鲁看着尤潘基登上台阶沉稳地向自己走来，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按照仪式伸出手掌，迎接他的伙伴和君王。
他的理智和情感纠结成一团乱麻，被繁复刺青遮盖的俊秀眼角在微微颤动。
德菲鲁的心中泣血般痛苦。
为了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
他德菲鲁首先是尤潘基的比利亚克，其次是尤潘基的嫡亲表弟，他们灵魂相系、血脉相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却势同水火、反目为仇。
消灭了卡尔最后一个支持者，也是最好的结义兄弟奇金尔城主，尤潘基的下一步是谁？
德菲鲁深知这个多疑残酷的男人既然动手，一定不会放过他。
然而……
“德菲鲁，你怎么迷糊了。”
尤潘基面无表情地拉住德菲鲁的手，半搂半抱地把他拽往两个并列的绿玉宝座。
两人并肩坐下，开始接受臣民们虔诚的朝拜。
德菲鲁猛一咬牙清醒过来，这是祭神的场合，他怎能如此失控。
他坐正身体，昂起头，抬起白皙的手掌，示意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尤潘基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德菲鲁履行最高祭司的职责，即使两人关系如同水火，他也必须承认，身边这个人一举一动都高贵无比，拥有无穷的魅力，不愧为托尔克特王国最著名的美男子。
希望有一天刺破他心脏的时候，他还能如此优雅从容。
尤潘基王在心底嗜血地微笑。
布穆挤在广场外围的平民队伍之中，他幼小灵活又装扮成少女，在引起一些轻微的骚动和不满的抱怨之后，还是挤到御道两旁，平民们所能达到的队伍最前沿。
此时布穆洗去了身上的黑墨，用宽大的红色发巾包住长发，半掩面容，眼角点缀靛蓝，颈部围着用青金石与绿松石串联的项圈，白皙的手臂上带着许多廉价的珠串羽毛，身穿直坠脚面的红色条纹长裙，脚上换上平民穿戴的草鞋，看起来娉婷玉立，宛如好女。
“奇金尔叔叔……”
看到俘虏队伍向前方走来，布穆死死地抓住脖子上的项圈。
布穆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献俘，上次他父亲被献俘杀害时，他就端坐在神庙的那座高台上，懵懂无知地看着惨剧发生。
然而这一次，近距离看到热情豪爽的奇金尔叔叔被绑在俘虏队伍的最前方，布穆才真实感受到了什么是权势斗争的失败者，什么是切肤之痛。
按照惯例，身为武士的战败者们被摘取所有宝冠、首饰、扒光衣服，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地游街示众。
他们后面是沦为奴隶的贵族妇孺、平民以及战利品。
城邦沦陷，贵族的荣光一朝丧尽，这些依附者也会陷入地狱苦海。
当献俘队伍快走到面前时，布穆拽住脖子上的项圈，双手一分，各种漂亮的珠子顺着白皙的胸口滚落到地面，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这些声音很快淹没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嘲讽声之中。
布穆把手中的彩珠投向奇金尔，大喊一声：“奇金尔！”
少年没变声的甘美声音引起了奇金尔的注意，他转头看向布穆，布穆立即扯下半掩面容的面巾，露出那张漂亮的小脸。
一抹惊喜在那个中年男子的眼中闪现，随后他眼神暗了暗，艰难地扭头看了身后那群沦为奴隶的妇孺一眼，再恳求地看着布穆。
布穆眼含热泪，他捂住嘴，大力地点头，却看到奇金尔欣慰地一笑，随后高傲地昂起头，目视前方，大步走开。
奇金尔走向了神庙，那个战败武士升入天堂的地点。
布穆拉上面巾，慢慢退入平民队伍。
冒着奇险，见到奇金尔最后一眼，他的心中燃起了新的火焰。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要想办法救出那些沦为奴隶的奇金尔城的妇孺们，尤其是奇金尔叔叔的家眷亲属。
祭司们恭敬地围绕着高台上的国王和宗王，有条不紊地执行他们的命令。
俘虏们游街后，妇孺和平民首先被带走，她们的哭喊改变不了凄惨的命运，他们将被带到奴隶市场，在肩背上打上火烙，然后公开拍卖出售。
一只白兔大约价值5个可可豆，一个成年男奴大约价值100个可可豆。女奴的价格视身份、容貌而定，通常比较昂贵。
有些富裕的大商人和平民非常喜欢购买那些身份高贵的妇孺，她们的命运极其可悲，而普通的平民家庭如果有点钱，也愿意买上一两个成年奴隶，驱使劳作。
但是此时的人们还顾不上那些奴隶，他们在期待更血腥的东西。
失败的武士们被押送到神庙前方，图拉的武士们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他们将这些人狠狠地压在地上，用小刀剥去他们的十指指甲，然后用斧子砸去一两颗牙齿。
十指连心，广场上响起压抑不住的挣扎、哭嚎声。
奇金尔任由武士剥去他的指甲，十个手指鲜血淋漓，却一声没吭。
“真是条硬汉子。”
尤潘基赞许地点点头，命人免去了给奇金尔凿齿的痛苦，把他拖到自己面前的台阶上。
德菲鲁似乎又有点心神恍惚，没有注意到尤潘基今日比较多言。
平时这种时候都是德菲鲁在发话，而尤潘基常常是一语不发。
“奇金尔，你后悔吗？”
尤潘基打量着手下败将狼狈不堪地样子。
“为了一个叛国贼，你身死族灭，全城沦为奴隶。如果我说句话，你现在连作为祭品献给神明，死后升入天堂都没有资格。”
奇金尔怒目瞪着仇敌，尤潘基想让他屈服，做梦去吧。
“尤潘基，你这个嫉妒弟弟才华的大恶人！卡尔不是叛国贼，卡尔已经升入天堂，神明面前，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唔……”
看到王者不愉的眼神，旁边的武士使劲锤击奇金尔的腹部，止住了他的咒骂。
此时德菲鲁一挥手，祭司们一拥而上，给奇金尔清洁身体，涂抹蓝色染料。
尤潘基忽然按住德菲鲁的手，凑了过去在德菲鲁耳边低声说道。
“我的比利亚克，你没听到吗，这个人没有资格祭神。我要摘下他的顶盖骨，挖去他的内脏，在他的后背上点燃木材，让火焰煮沸他的脑浆。他只配这种卑贱的死法。”
德菲鲁的手在颤抖。
很好，他害怕了。
尤潘基嘴角一勾，极其愉悦地看着身边的人。
德菲鲁觉得自己的手掌上仿佛缠着一条致命的斑斓毒蛇，那条毒蛇还在对他吐着鲜红的信子，嘶嘶威胁。
战败并不可怕，但是身为一个武士，如果那么卑贱地死去，会坠入地狱，再也不能升入天堂。
是的，当初尤潘基就是用这一点威胁他，让他亲手杀了卡尔，否则作为最高祭司，德菲鲁可以不必亲手染上卡尔的鲜血。
尤潘基的心肠比毒蛇还要毒辣。
他以看他的痛苦为乐。
不，他不能让他得逞。
德菲鲁将自己另一只手覆到尤潘基的手掌上，像那次杀死卡尔时一样，轻声地说道：“吾王。我们不应凌|辱武士，我将亲手将奇金尔献予奎切尔神。”
两人的眼神激烈地交锋，片刻后，尤潘基微微一笑，松开手，表示退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布穆的誓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