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流年》苹见

7、美人如花

　　这青楼里不少的姑娘都过来给我道喜，大概是看我讨了陆沉舟的欢心。我心里知道陆沉舟绝对没安好心，但是只能苦笑着接受她们一个个过来闲聊恭喜。
　　直闹到晚上，清歌敲了门进来。我本来说话说的都累了，一见她忽然来了精神。她盈盈的走过来，在屋当中福了福身子：“我可是来道喜了，小雨。今日得了贵婿不是？”
　　我一时真是无话可说。她看我脸色有些不对，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担心的问我：“怎么了？”
　　我转头对她惨然一笑，她却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唉，装出这副可怜相。前日里才说祝我得个丈夫，你今日就招了贵婿了。还在这里闹着玩苦着脸，要我打你不成？”
　　我真是欲哭无泪了，只拉着她的手哀求她：“好姐姐，今日我们一起睡。我细细讲给你听。”
　　她显然对这等新鲜资料非常有兴趣，但是又很是为难：“说不定明日陆公子还来呢，看见了我像个什么？我要是宿在这里，要被颖姨骂的。”
　　我有苦说不出，正找了个救命人倾诉倾诉拿拿主意，可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好姐姐，亲姐姐。清歌姐姐，你若不帮我，我便要遭厄运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堵住了嘴：“这样话也是胡说的？什么厄运不厄运的？躺下来我们慢慢说。”
　　我和她在床上躺下，我絮絮的说了怎么相见，我如何如何取笑了陆沉舟，我又如何驳他的面子。如此这般的讲了足有半个时辰，清歌只是撑不住的笑，一径问我是否真的那么说了。我指天发誓说无半句虚言。她笑得捂住肚子：“这等促狭捉弄人的话，只有你有这个胆子，还有这个伶牙俐齿讲的出来！”
　　我拉着她的袖子苦着脸说：“姐姐，你说可怎么办。我这样取笑他，他还说喜欢我。一定是备着后招要整我呢。我日后怕不被他弄死。”
　　她仔细的想了想，轻声说：“这倒不一定。许是他见惯了人人都奉承讨好他，姑娘们都顺从他。一时见了你这样子的挤兑他，觉得新奇有趣也说不定。男子汉大丈夫，哪有那么小的心眼。我听人说他脾气是极好的，不会为了你几句话跟你一直过不去。”
　　我听她这么讲，才心安了些。她叹了一口气，絮絮的说：“我还以为他是真心的。小雨你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这青楼里究竟不是长待的地方，若有个好出路，尽早去了才是。女子这一生，哪有不找个人依靠的？早完了你这庄事情，我也心安……”
　　我听了既是感动又是好笑，她说的未必不是正理。可是我心里已有了一个人，除了他我谁也不跟的。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认定了就九头牛也拉不回。就是有再好的出路，再多的荣华富贵，我也没有那个命去享受。于是我连忙开口止住了清歌的长篇大论：“好姐姐，你可少说两句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快睡吧，省的明日起晚了让颖姨抓到，又是好一顿教训。”
　　她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翻身睡了。我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听她呼吸渐渐均停，想来是睡熟了。我手臂环着她，靠着她的背，脑子里不知怎么又浮现起叶戎北那个笑来。想着想着，也就迷糊着睡了。

　　第二日我正睡得香，清歌在我耳边不停的叫我，又是吹气又是揪我的耳朵，终于叫了我起来。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任由她梳理我的长发，在我脸上描描画画。时间太长，我在梳妆镜前都打起瞌睡来了。
　　终于听闻她叫了一声：“好了。快看看这美人，自己还认不认得了？”
　　我被她叫的一激灵，也就彻底醒了。看了看镜子里的人，还真是有些认不得了。我读诗经，对那诗经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般的女子甚是好奇，也忍不住嫉妒感伤一下。然而今日看了自己上了妆，蛾眉皓齿，明眸善睐，真真我见犹怜。要是忽略了我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真是个一笑醉人的佳人。但愿我不要一开口就破坏了我这美好的形象。
　　看完了自我陶醉完了我才醒悟过来：“这是做什么，把我打扮的这么漂亮？”
　　清歌正忙着往我的头上插些发饰，发愁是玉簪好还是金簪好。她仔细的比对着两个簪子，随口说：“今日若是陆公子来了，见了你这样子，不知多欢喜。”
　　原来是为了那个奸诈小人，虽然他上次放了我一马，我总有感觉他好像要伺机报复我。心里没什么好感。常说女为悦己者容，他连让我高兴都不能，我凭什么为了他打扮自己？
　　清歌低下头问我：“你说这金簪子好看还是玉簪好看？”
　　我气鼓鼓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深悔自己前日不该招惹了他。打量了一下簪子，故意说：“金簪好看。”
　　其实我这人从来没有衬金簪的贵气，但我诚心就是不想自己好看了给陆沉舟看。清歌犹豫了良久，终于听了我的，把金簪插在我发髻里。清歌细细的叮嘱了我千万不要再跟陆沉舟起了冲突，千叮咛万嘱咐到我烦了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中午了，我连饭都没时间吃。正要出门叫人送饭来，一开门却看见陆沉舟站在那里。
　　他本来是低着头忐忑的样子，见开门的是我，连忙堆出个笑来：“今天我午时才来，不早了吧？”
　　我虽然心里有气，他这样讨好我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于是也就笑着说：“我难不成是猪么，睡到午时还觉得早？”心里暗暗说，为了等你，今天卯时没到就起了。
　　这话可不能告诉你，白白让你得意了去。好像我没你就活不成了。
　　他一见我笑，像是得了什么大鼓励。我侧身让他进来，他却停住脚说：“我今日带了二两银子。还是先付了，省的你还怕我赖账，心里不舒服。”
　　我本来是走到桌子旁边给他倒茶的，怔了怔忍不住回头大笑了起来。他略有些局促的看着我，走进来拍我的背：“什么事真值得笑成这样？”
　　我一边喘着一边说：“你还真把二两银子的事当真了么？真是个傻子，我昨天逗你的！我牌子都没挂，哪里就见面收钱了？”
　　他怔愣了几秒，也就跟着笑起来：“我还真是糊涂了。”
　　“不过这钱我真心愿意给你。只要你多这样笑笑就好，你笑起来，不知多美。”
　　我听了这话也止住了笑，说不感动不开心，那可是假的。哪有一个女子不愿意人夸奖她美的，我心里的敌意也减少了几分。便调笑着说：“我笑起来真的那么好看么？”
　　他连忙点头如捣蒜：“好看好看。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我突然失语，看着他一脸赤诚的样子。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认真的夸奖我，肯定我。我大概是有些感伤，咬着嘴唇忍不住又一次求证：“我长的真的美么？你别说假话哄我。”
　　说着我转身在梳妆台前坐下，他笑着走过来，同我一起打量镜子中的人。镜子里有两个身影，十分的相配。他低下头附在我耳边说：“我见了你，才知道什么叫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我听了这话虽然欢喜，却又忍不住怀疑：“这话你到底对多少个姑娘说过了？”
　　他哑然失笑：“我说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你肯定不信我。不论信与不信，我是真心的。”
　　这是什么人，见了三面就真心起来。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不得不承认是一种温暖的慰藉。但我不相信诺言，也不相信他的表白：“见了几面就真心了，可见你对人人都真心。”
　　陆沉舟正色说：“有些人，不是见了多少次的问题。难道你不相信这世间有一见钟情这件事么？”
　　我怎么不相信，我的一生中唯一的那一个人，我魇住了一般每一次都对他一见钟情。那种时时刻刻放在心上不能忘怀的感觉，每一个相思的人都知道。我说我爱上了一个我只见了一面的人，怕是人人都要笑我。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只是一个笑就让我入了魔。
　　他没有等我反唇相讥，随手从梳妆台上捡了我早上不要的玉簪子：“其实玉簪子更衬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金簪从我的发上拿下来，再将玉簪插上去。他仔细看镜子中的我，轻声说：“你这样子，更美些。”
　　我破天荒的没有反对他的意思，大概是我自己也知道玉簪子确实更好看些。可是他这样子，着实奇怪。眼看着气氛越发的不对劲，他微微俯身，唇似乎要贴上我的额头。我急忙站起来，局促的说：“你吃午饭了么？我可是饿了。”
　　他温和的笑了笑，我竟然觉得他笑着的时候十分的好看。他似乎是不经意的拉了我的手引我到桌子旁边坐下：“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早上我饭都没吃就来了，如今真是饿的不行。”

作者有话说

　　在纠结要不要给男二号点篇幅戏份，男主的内容我想了很多，把男二号忽略了。而且最近有点卡壳，算了算了。我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