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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人与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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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转转,那些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恨意,就在刻骨铭心的过程中,被消磨殆尽。
至少我还快乐的活着,而她抱着歉意去主那里忏悔了,即便她把我卖给了黑手党,不管出于
怎样的目的她终究是给了我生命的人并且艰苦的养了我六年,对那个脆弱的女人来说已经是极限
了,所以我原谅她并且爱她,我的母亲。
——克莉丝汀
最后一抹绚丽的晚照消弭在海上,四周是沉沉的黑色,海浪拍击着船体,一声一声,海风很大,塔尔波靠在甲板上,沉默着四周一片昏黑。长时间的站立使他的腿有些麻,他的眼睛也被海风吹得有些木木的。
察觉到有人靠近,塔尔波摸上了风衣口袋里的手枪,拉下了保险栓。
“塔尔波,是我,乔托。”察觉到对方细微的动作,乔托只好开口。
塔尔波递给乔托一罐啤酒:“没什么好东西,将就下吧。”乔托接过塔尔波的啤酒罐打开抿了一口。
沉默了良久,只能听到阵阵的海涛声和偶尔的海鸥鸣声,塔尔波狠狠的灌了口冰凉的啤酒,液体滑过咽喉时带来了些微的刺痛。“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乔托在黑暗里看不清塔尔波的表情,塔尔波趴在围栏上,语调也是极为平静的。
“那是他活该。”塔尔波静静的说。“我知道他是我父亲,但是我不能原谅他。”
乔托想说点什么,但是他能怎么开口呢?
“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塔尔波晃着手里的啤酒瓶,他说:“克莉丝是个好孩子,我不想她加入你们的组织。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总归是要牵扯到地下社会。我跟你说过的,克莉丝六岁的时候被她的母亲卖给了一个黑手党家族,她作为实验体所经受的折磨我们都没办法想象。十一年前,我本来打算自己逃走的,但是我发现克莉丝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她,倒不是可怜她,我在那个家族里见过太多的生命消亡,在这个时代,在这里活着并不容易。事实上,昨天启程之前我无意间看到克莉丝的行程表,到了西西里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她的母亲,那个把亲生孩子卖给黑手党换取钱财的混账。”
乔托垂着头,海风把他金色的头发吹起,露出一双晶亮的暖色瞳孔“后来呢?”
“克莉丝说她不该耿耿于怀的。何必用别人的罪惩罚自己。况且她的母亲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或者,如果不是她的决定,自己最终会死在贫民窟。”塔尔波将手中见底的罐子用力的扔向大海,只是小小的酒罐能激起的声音能有多大?早已被淹没在无法阻止的涛声中。
乔托看着黑暗中塔尔波模糊的身影开口:“我知道,我会尽量保护她的。”乔托看到塔尔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乔托觉得他很疲倦,那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无力感。
两人都不再说话,在黑暗中安静的站立着。
乔托抬起头时看到了一颗明亮的星星。
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时,乔托才八岁,
西西里的贫民窟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片青鸟不到的土地,黑手党横行的温床。毒品,疾病,饥饿,以及各种暴行。那里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没有保障,不仅仅是衣食生活的拮据,还有黑手党的压迫,他们都活在死神的镰刀下。
年幼的乔托和父亲为了街边一位乞讨的老人发生了争执,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吝啬与给予弱者。他看着那位老人,在雪地里衣衫单薄且脏乱不堪,双眼浮肿,他的脸上和手上生满了冻疮,有些地方甚至化脓了,当老人向乔托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时,他蠕动双唇,却没能发出一个音阶。
乔托翻出口袋里所有的零钱想要交给老人,他在他的眼里看到闪烁的希翼,父亲粗暴的打开了乔托的手,钱币顿时掉在了雪里,乔托被父亲拉走,回头时,他看到洁白的天地间,宽阔的街道中,老人瑟瑟发抖的灰色身躯,路上的行人裹紧各色的大衣在行走,他们仿佛没有看到那个乞人。老人在捡起地上的钱,乔托看不清他的脸,脑海中那双疲惫眼里的亮光挥之不去。
后一个星期,乔托偷偷溜去了贫民窟。
那里他看到粗暴的醉汉殴打着妻女,简陋的房舍,衣不蔽体的小孩,他们明显的营养不良,他还看到偷面包的孩子。一路走来,乔托口袋里的钱包早已空无一物。
“哥哥,你要花么。”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托转过身,看到一个女孩举着一把野百合看着他。
女孩栗色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肩上,一双翠绿色眼睛大而有神,她看着乔托,乔托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到她手上的百合,那么洁白。乔托接过她手里的百合,递给女孩他圣诞节时收到的一对袖扣。
女孩皱了皱眉:“那朵花不值这么多钱的,我只是在做买卖,不是乞讨。”乔托笑了笑“我觉得这朵花值得我用我的袖扣去换。没有人规定过它的价值不是么?我觉得它美极了。不应该看轻他们,生命都是无价的。”女孩粲然一笑。
“我是乔托,你的名字呢?”
女孩看着脏乱的花篮说:“我妈妈没有给我起名字。”
“那,我要怎么叫你?”
女孩抬起头看着乔托,她瘦削的脸上大大的绿色眼睛里盛着夕阳的余辉,她说:“德洛莉丝。”
后来,乔托和德洛莉丝一直在野外呆到快天亮。
“那颗星星怎么还不落?”
乔托有些不解“莉丝不喜欢星星么?”
女孩抬起映满星光的翠绿色眼睛说:“不是,只是,我怕那颗星星掉队,它会回不了家的。”
乔托看着女孩笑了笑,揉了揉她栗色的头发,有些扎手,不像邻家女孩的头发一般柔软。
乔托看向准备离开的塔尔波“克莉丝汀是lost原来的名字么?”
塔尔波愣了愣,回答:“应该是,她告诉我她妈妈给她起的。”
乔托低下头,略带无奈的笑了笑,也是。将手里的啤酒瓶丢尽垃圾桶里,乔托朝船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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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我们到达了巴勒莫。
下船后乔托就看到了来接我们的G。“这位是G,我的朋友,G,这是我请来的雕金师塔尔波。这位是克莉丝汀。”
我打量这位先生,他向我和塔尔点了点头。像是位沉默寡言的人。只是,我看了看他脸侧的刺青。塔尔和他们交谈了几句跟我说“克莉丝,乔托准备先将你安排在他的一个朋友那里,只是要委屈一下,那家人的女儿叫艾琳娜,你得先装成她的仆人。”
我点点头“没关系。你呢?”
“我先住在乔托家里,之后艾琳娜小姐会带你过去一趟。”
“我想先去一次墓地。”塔尔看了看我,“我和乔托说了,他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G会先带你去那里。克莉丝,路上小心一点。”
然后塔尔和乔托先走了,G执意要栏辆马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