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The Blower's Daugh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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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已有停歇的意思，虽然是盛夏，却因为这冗长的雨季而变的清凉无比，是暖暖印象中比较凉爽的一个夏天。此时，暖暖已和风清扬认识了一年。
暖暖的身体似有好转，人也精神了不少，彼此都很高兴。风清扬以庆祝病情好转及一周年为由，带着暖暖短途旅行了几天，去了国内最大的森林公园，离Y城不算太远，开车不到六小时的样子。
森林公园的外围是一个度假村，每间套房都是独立的而建，或依山或傍水，这样让人怀古的地方，确是盛夏里的一个好去处。暖暖为住靠水还是靠山的房间纠结了很久，最后风清扬要了一个依山又傍水的房间。
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凌晨两人便与园内的导游进入了森林。从大门进去后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一条河横卧在眼前，河的名字叫怀河，河水比较湍急，一直流往Y城的漓江，最后汇入大海。导游说怀河是以一个女人的名字命名的。古时一位将军战败逃难得一位叫怀初的女子相救，女子爱上了将军，将军却心系战乱而婉拒了怀初。将军回到军营后却对怀初愈发想念，最后抵不过相思之苦回来找怀初，却得知在他走后敌军便找到了这里，怀初不肯说出将军的去处便投了这河自尽。将军悔恨万分，在河边跪了整夜，最后命人寻来一块巨石刻上怀河二字为这条河命名，以此凭吊这段相错而过的爱情。
暖暖看着刻了“怀河”的块石头叹息道，“世间万物真是神奇，一个千百年前无疾而终的故事，却成就了后来无数世人的一个念想。”
风清扬笑笑，“这个念想只是人的天性而已。”
沿着河岸走了一段便看到一个长长的索道，一直通到河对岸。暖暖精神一振，她常在电视里看到这个东西，旅行一年多却也无缘碰到，今天终于可以走一走。暖暖拉着风清扬的手快步向索道走去。
走了小段，暖暖发觉风清扬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暖暖疑惑的回头，风清扬仍旧是柔和的噙着嘴浅笑，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脸也有些发白。暖暖侧过头想笑，动动嘴忍住了，继续往前走，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大男人，看他能撑多久。走到一半，风清扬突然从身后抱住暖暖，把头埋进暖时颈间，身体还在轻微颤抖。
暖暖好笑的说，“你恐高也不说！”
肩头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也是刚发现我恐高。”
暖时绷了会儿没绷住，大笑了起来，平时温和淡定的人此刻却扭捏的像个孩子。
风清扬勒紧了暖暖的腰，暖暖呼痛，嘴里的笑声却没有停止，回荡在这空旷的山林之中。暖暖其实心里是开心感动的，这样的风清扬，只有她才看的到，这样想着，暖暖握紧了环在腰间的手。剩下的路，暖暖牵着紧闭着双眼的风清扬，慢慢走过去，导游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着这一对人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幸福。
翠绿的树叶遮住半边天，阳光蜿蜒曲折，斑驳的照在土地上，偶尔有风吹来，暖暖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神仙也大抵如此吧。身处大自然之间，再千疮百孔的心，它也能抚平，也能变的安逸，宁静。
森林里最老的树有上万年的树龄，要十人合抱才能抱全。暖暖仰头看着这几乎耸入云端的参天大树，突然生出些许苍凉感，千万年的时间它就屹立在那里，世间万物的变迁，开始到结束，它始终参与，就像是一个承诺，一个誓言，真正的。
暖暖喜欢这样的跋涉，静静的走着，感受天地万物的灵气，不置一言，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牵着身旁人的手，仿佛可以一直走下去。傍晚的时候回到了住处。出园的时候暖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走过的这片森林，突然想到朝拜的僧人也是这样行走的，不同的是，他们的行走，是用一生的时间。
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人体力不支的各倒一边，心下自嘲，城市人就是城市人。各自洗完澡便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正午。
暖暖是被鸟叫声吵醒的，起初还以为是在做梦，这样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古代。她睁开眼看的就是风清扬一张静谧的睡脸。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小腿有些酸胀。暖暖起身走到露台，阳光早已洒了遍地，木桌上的水仙开的正好，暖暖倚在阳台上微微探出身子，享受着真正的鸟语花香。肚子突然一阵刺痛，暖暖下意识的想伸手摸向刺痛的地方却被另一只手代替。
“一个人在这里享受也不叫醒我。”风清扬从身后抱住暖暖亲昵的说。
“昨天走了一天想让你多睡会儿。”暖暖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眉头皱了皱又随即抚平，脸上的笑意不减。
“呵，再睡下去就要变成猪了。”风清扬失笑。
“那是你说的，我可不是。”
风清扬习惯性的揉了揉暖暖的头发，“想好下午去哪了吗？”
“今天不想走太远，我刚看到附近有一片竹林，等会儿我们去那走走吧。”
“行，在那之前先解决咱们的温饱吧，其实我是饿醒的！”
暖暖看着风清扬大男孩般神情玩心顿起，她伸手捏住风清扬的脸，调笑的说，“哎哟，把我们家可怜的小扬子饿的哟，走走走，姐姐带你去吃山珍海味。”说完在风清扬嘴上来了个大香吻。
“现在就给我吃吧！”
“还没漱口呢……唔……”
一踏进这片竹林暖暖就想起一部叫《春逝》的电影，一阵风路过，树影摇摆，沙沙作响，它们凌乱了，听的人却静了。
“你看过电影《春逝》吗？”暖暖扭头问。
“没有，一听就是伤感的片子，和竹林有关？”
暖暖点点头，粗略讲了讲电影内容，“其实故事很简单，但是拍的很细腻，有一个场景就是他们在竹林里录制风声。”暖暖说完捡起一片竹叶放进衣兜里。
“春逝，这名字起的不错。”说着也捡起一片竹叶放进兜里。
“你干嘛学我。”暖暖怪叫。
“应应景。”风清扬拉起暖暖的手，“再往前走走，前面好像有条河，我听到水声了。”
走了一段路，是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溪底的鹅卵石在岁月的打磨下折射出散碎的日光，一切井然有序，静静发生。两人找了遮阳的地方坐下，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天幕泛红才一起拉着手回到住处。
隔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爬山。彼此都很兴奋，这样的户外运动对于久居城市的人来说确实难得。风清扬本想取消，担心暖暖的身体，但暖暖坚持，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
这山最终还是没有爬成，行到山脚下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虽是过云雨却来势凶猛，山间的路变的湿滑，不宜攀爬。两个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山感叹了会儿便打道回府了。刚到酒店雨就停了，两个人步行走回住处。雨后的森林颜色更加鲜艳，枝叶清新的气味夹杂些许辛辣，闻着让人精神一振思绪清醒。暖暖不经意回头，一道彩虹就出现在他们身后，那样近，那样触手可及。风清扬就像是从彩虹里走出来的人，晃了暖暖的眼目。暖暖拿出相机想拍下这个画面，顿了顿又把相机放回了包里。这一幕，只适合留在心里。
午后天空又开始下起不大不小的雨，雨水打在屋檐上“吧啦”作响，顺着檐面滑落到地上，形成一面水帘将屋外的景色与屋内隔开。暖暖坐在水帘的这一边，隔帘听雨，风清扬坐在离暖暖不远的地方敲打着键盘，神情专注的盯着屏幕。暖暖就这样，听听雨，看看心爱的男人。
隔天一大早他们就退房离开了，因为暖暖的病复发了。
暖暖期间迷迷糊糊醒过几次，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身旁一直坐着一个人，握着她的手。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暖暖一个人，风清扬不在。暖暖慢慢坐起身，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坐在床沿发了会儿怔，便起身出了房门。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便看到风清扬正坐在里面和主治医生说话，暖暖扶着办公室门口的墙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了，脚步有些蹒跚。暖暖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医院顶楼。
暖暖在阴影处站了会儿便走到了围栏旁，日光晃的她睁不开眼，这样刺眼的光亮，好像再看一会儿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暖暖伸出手挡在眼前，手指微微张开，阳光就从指间漏了进来，她缓慢晃动手指，眼前时明时暗。正值盛夏，暖暖却觉得这阳光温暖。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并不让暖暖觉得惊慌绝望，只是想着，她就要辜负一颗好不容易掏出来的心了。这个想法却是让暖暖几乎要窒息。
回到房间所在的楼层，便看到风清扬有些慌张的拉着护士说着什么，抬眼看见穿着病号服的暖暖神色顿时放松了，快步向暖暖走来，眉头却皱了起来。
“去哪了，怎么不等我回来。”风清扬的语气有些不悦，更多的是担忧。
“对不起，睡的太久了，就想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暖暖神色平静，浅浅的笑，只是睡了几天，语气有些无力。
风清扬只是点点头，只是环着暖暖往病房里走，又说，“饿了吧，我让家里炖了些粥送来，等会儿吃一点吧。”
暖暖调皮的说，“是我喜欢的口味吧，不是的话我可不吃。”
风清扬无奈的笑笑，习惯性抚了抚暖暖的头。
暖暖除了要住在医院里，每天输各种液和各种检查以外，精神还是不错的。风清扬几乎每天都来，带了很多书籍，片子，CD，暖暖天天围着它们转，不亦乐乎。看的累了，便拉着风清扬散步，在他怀里尽情撒娇，有时候撒着撒着，突然就哭了出来，暖暖只会不出声，把头埋的更深。
有一天暖暖和风清扬散着步，暖暖突然说，“我好像从来没提过我的父母吧。”
风清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暖暖沉默了一会儿，启齿道，“我从来没见过父亲，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和蔼还是严肃，从记事起就只有母亲陪在身边，小时候经常问母亲爸爸是谁，他在哪里，母亲总是摸着我的头笑笑，并不回答。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不问了，就算彼此吵架也不会再想起他了。只是长大以后，偶尔会发现母亲盯着家里的海芋花发呆，有时候还会对着花笑，但也仅此而已。我想，那个男人应该经常送这种花给母亲吧，也难怪她这么喜欢了。这是我能猜到的关于那个男人唯一的线索了，有时候觉得母亲这样很可怜，有时候却又觉得很羡慕她。其实我也挺佩服的，母亲在那个男人那里得到了我，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那些短暂的，关于那个男人的回忆。这样爱一个人，何人能及呢。”
暖暖转过头看着风清扬，“清扬，你说我们也能这样爱着彼此吗？”
风清扬把暖暖搂进怀里，神情有些痛苦，“暖暖，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这些，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暖暖失笑，回应着他，“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什么都给你了，要离开也要全部讨回来才离开。”
风清扬总算变回了平时温和的面容，“下辈子再还吧，这辈子恐怕是还不了了。”
暖暖突然很明显的打了个冷战，风清扬紧张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暖暖憋着笑说，“没事，就突然觉得刚刚的话有些肉麻，哈哈！”
风清扬有些好笑的刮刮她的鼻子，“你怎么就这么不识趣。”
这天，风清扬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暖暖坐在床头对着电视哭。风清扬吓坏了，赶紧上前搂着暖暖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不舒服么，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
“啊，你来了…哦，没有，我是看电影看的，呵呵。”暖暖顶着个大哭脸又对着风清扬咧嘴笑，样子滑稽。
风清扬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说，“什么电影把你感动成这样。”
“美国片儿，叫《偷心》。怎么说，也不是感动，其实我没怎么看懂，可是结局的时候放了一首歌，我听着那首歌还有电影里的画外音就这么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风清扬笑着摇头，“又不是真实的东西，下次别看的这么投入。”
“没办法，看着看着就投入进去了，嘿嘿。”
“真拿你没办法，现在缓过来了没有啊。”
“嗯呐，你来了就缓过来了！”
“乖！今天做了些什么，只看了这个电影么？”
“没有，看了一本书，听了会儿音乐，还睡了一觉……哎呀，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变成猪了。”
“变成猪了才好，反正你们差别也不大。”
“恩，我也觉得……咦，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怪。”
“哪有，饿子肚了吧，去洗个手吃饭吧。”风清扬抿嘴忍着笑扶着暖暖去厕所。
到九月的时候，曦言打电话来，定了出国的日子，要暖暖去送他。
暖暖特意捡了颜色鲜艳的衣服穿，还化了一个淡妆。
曦言在机场的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见到了暖暖，他用戏谑轻佻的眼神看着她，“这位美丽的小姐可是在等人！”
暖暖抬头看着曦言，单手托着腮，故作妩媚的笑着，“先生不介意可以一起坐啊。”
曦言突然换了一副嘴脸，拉着脸鄙视道，“哼，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啊。”
暖暖笑起来，“哟，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呐。”
曦言这下脸更是冷了下来，暖暖见好就收，“咳咳，几点的飞机？”
曦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瞥过头看着窗外，“下午两点。”
暖暖听了瞪大了眼睛，“那你干嘛这么早把我叫过来！”
曦言仍旧望着窗外，半响，他扭过头盯着暖暖，“因为我想见你。”
暖暖半低着头，“那也不用这么早来机……”
“因为我想单独见你。”
暖暖没再说话，她慢慢抬起头回视着曦言。想着，老天总是在你最不能承受的时候给予你最好的，最后，终究是要辜负的。
暖暖瞥开视线，暗自深呼吸，又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平静。这样的对视，她抵不住。
暖暖想了想对曦言说，“这个机场是不是有一家专卖进口食品的免税商店？”
曦言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暖暖突然起身去拉曦言的手，“反正时间还早，陪我找找看。”
暖暖先问了工作人员，原来卖进口的免税商店有好几家。于是暖暖拉着曦言一间一间的看，怀着各自认为的弥补之情。
终于在最后一家找到了暖暖想要的东西，她兴奋的大叫，“曦言，你看，真的有这种黑巧克力。”
暖暖晃了晃手中透明的玻璃纸袋，里面放着形状不一，不同颜色锡纸包着的巧克力。
曦言凑近看，“这巧克力有什么特别么？”
暖暖拿了四袋到柜台付账，边走边说，“这是我在一个作家写的一本游记里看到的，这种黑巧克力的可可纯度很高，有89%，而且你掰开它里面会有一张小纸条，每张小纸条上都会写一句电影台词。有意思吧。不过它只在机场的免税店卖。”
暖暖将其中两袋递给曦言，“送给你。”
“送给我？”曦言接过，低头看上面的标语，“幸福巧克力？”
“嗯呐，它的名字。”暖暖将另外两袋放进包里。
曦言轻笑，“难道吃了它就真的能幸福了？”
“只要你愿意相信，它就是了，呵呵。”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The Blower's Daugh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