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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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好友压在肩上的力量，李落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静烦躁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理说，面对吴三省这个和他关系不错的老狐狸，他是有心情和他互相试探、开玩笑、用语言给对方下绊子的。但是从刚才开始，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嘲讽对方，不耐烦地想要击败对方。那种烦躁感来得毫无理由，而且速度极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若不是梅林非按住他的肩膀，他不敢去想被那种烦躁感控制的自己会做什么。
李落樾沉下脸色，右手垂下轻触靠在腿边的灼涟。
他是一个杀手，这种会影响他冷静判断的情绪应该早日清除，无论以何种方式。
放下手中的筷子，李落樾向梅林非示意他已经没问题了之后，端正了坐姿，原本就漆黑的双眼暗了下来，向着吴三省微微点了点头：“抱歉。”
声音很冷，只是简单的道歉也没有多做解释，却让梅林非安了心。他的陛下总算恢复正常了，虽然阳光系的傲娇吐槽少年很符合陛下的年龄，但明显不适用于他的精神和灵魂。
吴邪眼见好友只是稍稍换了个坐姿，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变了。正如同拿掉裹布的乌金古刀，比有覆盖物的时候更加地锐利、冰冷，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就连靠近都会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危险。现在的李落樾很危险。
“行了，你小子还和我矫情什么，老子又不是在乎这玩意儿的人。”吴三省松了口气。虽然现在的鬼催命煞气很重，但明显比刚才那种不能控制的情况要好得太多，毕竟一头可以自控的狼比一条不能自控的疯狗安全。“三天之后出发。小哥，大侄子你就受累多照顾着点儿。皮都绷紧了，这次地方不偏僻，别把雷子招来。”
胖子笑着翻了个白眼：“得了三爷，咱是能把雷子招来的人嘛，这蠢事连天真同志都不会干，胖爷能干吗！倒是这次装备不好弄啊，太多太少都是回事儿。”
“必备之外我加了两把□□和54冲锋，刀具也有一些。”李落樾抿着唇淡淡回答，“运送方面不用担心雷子，还是老规矩，到地方再分配。”
“得，那感情好，胖爷我也不用担心雷子了！”胖子放松地哈哈大笑，“有你这保证可比什么都强。嘿，说起来天真同志你是怎么在组织介绍之前和鬼爷搭上线的？革命同志相互吸引？”
吴邪呲牙：“去你妹的相互吸引，阿樾是我朋友。我还说终于亲近了个普通人，结果又是个土夫子，老爷子要是知道我在倒斗的路上越走越远估摸着能把我腿打折了。”
听了这话，吴三省一噎，苦哈哈地说：“大侄子，三叔对你可不错啊，这事儿你要是让大哥，尤其是大嫂知道，你三叔这条小命就算是交待了。”
看着一桌子人打闹，再看了一眼微笑的梅林非和面无表情夹菜吃的张起灵，李落樾觉得内心的烦躁被一种柔软的感情逐渐取代。
现世安稳，暂时不要去考虑那些烦闷的事情了，偶尔放松一下吧。
梅林非敏锐地感觉到李落樾的气息变得柔和下来，不再带着冰冷刺人的杀意和抗拒。虽然并不是彻底的解决之道，但至少能稍微缓和一下也是好的。
除了自己刻意释放的安抚精神力，名为吴邪的青年所散发的精神波动也很有意思，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一种温润柔和的跃动。
李落樾的精神力带着一种锋利伤人的冷意并潜藏着能够吸收一切的混沌黑暗，张篁语的是一种沉重阴冷却也灼灼其华的艳丽，他自己如同万花筒般每时每刻都可以随身边的事物改变而变幻。还有如海般表面沉静但深处波澜万丈的张起灵，圆滑不易捉摸的吴三省，充满市俗活力和真诚的胖子。
不同于他们所有人，过于清澈的，正如同李落樾所说的那样，仿佛不会被污染一般的波动。那是一种连带着让所有人放下心，安慰疲劳精神的清新气息。
拥有这样的精神波动，简直就不是人类啊。
不同于张篁语因为运用灵力而拥有的“见鬼”之力，梅林非虽然没有哪怕一丝的灵力，但他天生拥有可以见到奇异之物和看破幻象的“天眼”。在这个看似儒雅实则心思如同蛛网般繁复的青年眼中，古董店的小老板身上若隐若现地泛出一种温润的青绿光芒。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到底会是什么啊，真是好奇呢。好想仔细地研究一下啊……
“阿非，那是吴邪。”李落樾微微头疼地扫了梅林非一眼。今天是怎么了，他好不容易平复烦躁感，这边梅林非又开始用看实验品的眼神看吴邪，目光灼烈得让大哥都开始侧目。
大哥说不定真的会拧断他脖子。
“……咳。”梅林非轻咳一声，自然地收回目光，“医生职业病而已。”
没有哪个医生会用眼神解剖病人的啊阿非……李落樾默然无语。
总的来说，这餐饭总算是吃得宾主尽欢。晚饭后李落樾回到古董店拿了行随身行李和梅林非一起前往酒店，同行的还有住在同一间酒店的胖子和张起灵。
“……太他娘的有钱了！胖爷我打今儿起决定仇富了！”看着李梅二人拿着两张顶级总统套房的房卡，胖子再也不能淡定对待了。
一个顶级总统套房就够五个人一起住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居然还需开两间？！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啊！
鬼催命虽然在斗内不是那么太在乎明器，收来的东西大多也是自己收藏，但估计他也有其它什么营生，所以李落樾有钱胖子一点也不意外。但是那个一脸笑意怎么看怎么像三好学生的梅林非怎么也有那么多钱？！胖子敢用自己的一身神膘发誓，刚刚那小子绝对是拿自己的卡付了两人份的钱！
他娘的这年头都是有钱人才倒斗吗……
李落樾本想亲自刷卡，却在掏卡时被梅林非抢了一步。其实在决定酒店时让部下直接订房也可以，但是自己毕竟还不是家主，差不差得动那些母亲的旧部先另说，在成为家主掌握实权前还不能用部下用得太狠。毕竟自己还在收买人心，最好以不碰触对方实际利益为底线，涉及实际利益的事情亲力亲为，否则胖子看到的就不是李落樾或梅林非刷卡了，而是两人领了房卡就走。
“走了，你和大哥就不用另订房间了。”李落樾扫了一眼还在纠结的胖子，吩咐梅林非去将那二人原本住的商务双人间退掉，顺便叫人把行李送到套房，“我和阿非，你和大哥一间。”
“唉？那可感情好！胖爷代表组织感谢节约财政执行者！浪费可耻！”胖子哪理会得那些事情，只管眉飞色舞地跑回房间准备收拾东西。
梅林非欠了欠身：“那臣下先去准备，等陛下沐浴结束后再过来进行检查。”
李落樾点点头，暗暗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电梯。
阿非只有在认真的时候才会自称臣下并对他使用敬语。虽然知道阿非所做的严密布防是正确的也是为自己好，却还是感到有些无奈，就好像朱德不喜欢被警卫员跟着一样。但是尽管不想承认，自己现在的情况的确不算好，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又要开始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
随意地将衣服掷在洗衣篮内，李落樾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等待浴缸注满热水。宽大的落地镜所映照的身影修长而充满力量，李落樾虽然看似瘦削，但每一寸肌肤下都蕴藏着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因为先天心脏不好，他并不能长久地激烈运动，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自己尽量再快一点，能够在敌人反抗、拖垮自己之前将其歼灭，然后全身而退。所以，李落樾瞬间的爆发速度无人能出其右。
但这样让人艳羡的速度，却是在生死之间不断磨练出来的。无数或细小或明显的伤疤盘踞在这副略显苍白的身躯之上，带着一种凌厉的诡异美感。刀伤，枪伤，还有许多刑具留下的伤痕，即使在时间的作用下渐渐变浅，当时的那种痛苦却不是时间能够抹杀掉的。
李落樾目光渐冷，转身跨进浴缸，将自己浸在热水之间，慢慢地平复内心的躁动。
那个名为周叶彤的女人出卖情报，将年仅十一岁的他引至了无法逃脱的索多玛之城——刑·虐，囚·禁，充斥着糜·烂和罪恶的城池；地下决斗，器·官贩卖，鲜血的味道弥漫在无处不在的空气之中；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不自愿地上演着日夜不息的肉··欲戏码。从震惊到绝望，绝望到麻木，再由麻木到觉醒的九个月，黑暗所孕育的不止有罪恶，更有充满复仇血液的堕落恶魔。
在杀光了看守出逃之后，李落樾开始了自己的复仇。吸收下属，争夺地盘权利，罪恶的交易滋生更加强壮的力量。可事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再次被同一个女人用情报逼到死角，失去右眼和最爱的妹妹，绝望的痛苦增至顶点。
沉在浴缸里的手猛然握紧成拳，李落樾微笑起来，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疯狂。
小梦，哥哥保证，伤害母亲和我们的人，哥哥一定亲手将他们送往地狱。
深吸一口气，李落樾闭上眼睛，慢慢放松因恨意而瞬间绷紧的肌肉，感到有一种细微的疲倦感充斥全身。
这些年积累实力的同时，他也渐渐地接触到了许多事情的真相：比如母亲李苒的车祸并非偶然；比如周叶彤是有名的情报贩子；比如父亲一心求死，却也并不知道周叶彤真正的身份；比如，周叶彤将他们出卖给□□仇敌，只为了让郑梦琦有资格继承李家。
嗤笑一声，李落樾慵懒地舒展身体。周叶彤的算盘打得太好了，以为他和落梦都死了就轮得到郑梦琦得到继承权？先不说那个很安静也一直没有学习杀人术的女孩有没有能力，就说李家那些绝对忠于嫡系的老派们也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只怕要不是父亲现在还在掌权，哪怕自己只要随便一开口，那个女孩的头骨就会在第二天出现在他的桌上。
但是周叶彤那个女人却不得不防。虽然她没有战斗力，可她的情报网却不能小觑。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李家，所以还不能将周叶彤逼进死角，让她有机会鱼死网破将情报暴露给其他李家的仇人。
要耐心等待才可以，距最后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习惯性的抬手抚摸右眼，李落樾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陛下，”梅林非睁开眼睛，收回探查的精神力，“目前您的精神状态较为稳定，看来自我压制是起效果的。但是这种方式不能长久，负面情绪积压得越多，以后面对的心魔就会越强。”
李落樾点了点头，随即提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按你的说法，我应该已经解开了三阶基因锁，但这些都没有体现在□□上。那么我也许可以假设，我用精神力冲击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因锁’，因为基因锁是存在于□□之中的，可冲击和解锁在我的身体上都没有体现。那么，是否这些冲击都做用在了内部力量，即‘灵魂’上？”
“我也想过这一点，不过篁语说需要进行‘灵魂出窍’的检查，而且陛下您从未以灵体的姿态出现过，所以并没有准确的参考数据。”梅林非抿了抿唇，“我建议，您最好不要再有意识地运用精神力，毕竟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小心为妙。”
“我还没强到能像你那样多种多样地运用精神力……最多只能做到震慑而已。”李落樾无奈地苦笑，他这种程度的精神力都达到了四阶水准，那阿非的恐怖精神力到底算什么，他想也不敢想了。
梅林非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态。他精神力很强，但身体素质可不如李落樾，这一天下来已经有些累了。
看出好友的疲倦，李落樾自觉地结束话题让梅林非去洗澡，而自己则蜷在舒适的沙发上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网打发时间。
最近在追的漫画连载都还没有更新啊……李落樾登陆企鹅，准备找张篁语说说话，电脑却突然弹出了一个陌生的对话框。
嗯？有点意思。李落樾挑眉。想要真正的活着吗？这是什么新网游的广告？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点了YES，他将会有很大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极其危险，并且伴有极大的被动和不稳定因素。
骄傲如李落樾，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冷笑着点了NO，李落樾突然感到身上一松，就好象有什么束缚他的东西瞬间消失了一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浴室的门突然打开，气急败坏的梅林非浑身湿透，腰间只胡乱遮了一块小毛巾地冲到他面前。
梅林非一只手捂着毛巾，一只手按在李落樾的额头细细探查。他天生对能量敏感，刚刚只出现了一瞬的能量波动太过霸道，让他心生惧意。而李落樾现在的精神力本就混乱，再加上什么刺激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在发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一直强行压下的恐惧、震惊和一天下来的疲倦突然一涌而上，梅林非颓然倒在沙发上，再不复白日间的优雅从容。李落樾扯过手边的大衣给他盖上，将刚才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感受原原本本地告诉好友。
“不管怎么样，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不要选YES。”梅林非试图通过网络路径再次找到那个对话框和它的终端，却没有任何结果。“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能量，总之万事小心。”
李落樾微笑起来：“不要太担心。”
梅林非抿着唇皱了一下眉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心……我不会自己找危险的。”面对好友明显不信任的眼神，李落樾有些无奈。他看上去就那么像为了力量不顾一切的人么……
“算了，”梅林非揉揉额角，“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
转过头面对电脑，李落樾随手打开了个博客的页面，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就去逛古董街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