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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问缘仁义牌 ...

  •   杭州杏林堂。

      杏林堂是杭州医馆第一家,已有十余年历史,只诊大病、疑难杂症。目前当家的却是一位姑娘姓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是众所周知的神医了。偏她有个怪癖,只疹他人所不能疹,且每日应疹不过三例,千金起价。这十余年来,无数病患想要打破她的规则却总是被她那千变万化的毒药给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恨缘何会惹上这等无医心的神医。

      这夜,容草却在自己卧房内失了冷静。

      “石大哥,阿年中的是神箭门的箭。”

      “果然是神箭门!”

      “嗯,但是,神箭门不是在三十三年前一夜间被人神秘灭门了吗?一百二十六人,未留一个活口,据说全部都斩首。”

      容草又换一支棉签在箭头上抹了一下,棉签上便沾上了一星点亮莹莹妖异的蓝色。她伸手将油灯拿过,仔细观察那抹蓝,又将棉签放至鼻下深嗅,脸色立变。

      “什么毒?”石投天见她脸色变样,情知有异。

      “噬骨散!”

      容草自是深知噬骨散凶险,但目前最重要的却是那穿骨而过的短箭,至于解毒,以枭楼的消息来源应该可以寻到解药之处,只要有解药还在,在余下的五日内,阿年必可有救。

      “石大哥,须得先将箭拔出,否则阿年这条手臂先就保不住了。”

      “好。”石投天不愧冷静,瞬间便明了当下最重要之事。

      容草嘱他将阿年侧放床边,移了两盏灯到床上抬高了照亮,然后才将阿年肩头的衫剪开,露出受
      伤的肩。裸肩上,贯穿的伤口周围已经已经肿胀发黑,扶着阿年的那双年禁不住一抖,容草抬头看去,石投天那万年冰霜的脸上一股怒气,似是随时就要发出,然而就一刹间,又似是心痛如绞般难受。

      容草搬来药箱,跪坐在床边,拿出一瓶药,附身过去,唇放瓶口,轻轻将瓶中药粉吹在阿年肩头伤口处,密密地一层吹在上面。又再换一白色小瓷瓶来,示意石投天闭气,然后将瓶口启开,放至阿年鼻前,阿年的鼻息便缓缓放慢下来。

      待一停当,容草这才问道:“阿年的削泥还在吗?”

      “在。”

      石投天拿开一手,从腰间解下一把尺长短剑来。剑鞘灰黑朴实,无一丝纹路,极之普通。

      “石大哥,你将箭尾削去,须得快而准,以免阿年受痛。”

      容草在阿年肩后伤口处比划了一下未射入体内的箭尾长度,约有一寸半长,尾部白羽上也已溅上了黑血,暗光下闪着死寂。

      容草两手将阿年身体稳住,石投天这才抽出短剑。

      这剑,正是闻名于世的“削泥”玄铁短剑,乃武器中第一神器,削铁如泥,斩无数宝剑利刀。短剑通体纯黑,刃口极薄,剑尖较之一般长剑短剑更为尖削。这把短剑,便是半年前阿年出门时身边唯一所带的护身利器了,也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寻得的最中意的宝贝。

      石投天将削泥紧贴阿年肩头肌肤,刃口靠在箭身上。他此时只觉阿年肌肤身上的高温已透过剑身传至自己掌上,手掌中便似已有薄汗一般。

      容草见他迟迟未动手,抬头便见石投天眉头深锁。

      “石大哥?”

      石投天猛然一惊回过神来。

      “阿年,忍忍!”

      话声刚落,箭尾已随声而落,果然是未入身体的箭尾部分全部被斩下,只见断口齐整,伤口并未也并未因此也拉开,阿年也还在深睡中。

      “好剑,不愧是‘削泥’!”容草不禁赞道。

      再看伤口,方才的药粉已发挥作用,肩头已不似之前肿胀。

      两人又将阿年扶起靠在容草身上,容草只觉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儿通体发热,软软无力,轻若绸衣。这样娇弱的阿年,如珠如宝的阿年,万般呵护的阿年,不过半年未见,却已是徘徊在生死边缘。

      石投天依着容草吩咐,一掌贴在阿年肩后伤口处,缓缓从掌心使力。这力须得使得恰到好处,长缓平稳,不是一般人可为。

      缓缓地,果然见阿年肩前箭头穿出处,箭身一点一点地往外推出。即使以石投天这等挥洒自如的内力来说,以这般精细平缓的力量丝丝使出,将穿过的箭身逼出也是一件极之难为的事。倘若只是将箭逼出其实不难,内力一冲即可,但左臂必定会废掉。若要保住这手臂,只能以缓力将箭身催出,尽可能地不加大伤口,后续疗伤才有可为。而且,以常人身体论之,穿骨之伤再来这般伤害,即使能保住手臂不废,怕是也会去了半条命。故而容草之前就先将阿年迷昏,没得半日不会醒来。又先洒了药去了些肿,再以石投天内力将箭身以尽可能慢的速度逼之,已将二次伤害程度降至最低。

      似是过了许久,终于,要命的短箭“当”一声落在地上。

      石投天接过阿年软软的身子,拥进自己怀中。容草松了口气,不自觉地伸手以袖抹去额头的汗。
      她又从拿出一个瓶子,小心从瓶里倒出两只小小的水蛭到伤口处,水蛭贪婪地吸着伤处的血,身体渐渐胀大。点了一只香将胀饱的水蛭烫下,伤处有点点黑血浸出。又换了两只水蛭上去继续吸毒血,再见,黑血果然已渐淡。如此这般几次,见伤口处浸出的血已基本正常,容草这才停住。

      “怎样?”石投天沉声问道。

      “暂时不碍事。”

      指腹抹去几滴鲜血,容草将清凉药膏抹在伤口上,轻轻吹了吹:“阿年,没事,我会把你救回来的。”

      她又抬头说:“石大哥,先让阿年睡睡吧,我让人烧些水来给阿年擦一擦。”

      杏林堂夜里人不多,护院丫头婆子们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人,石投天来时并未敲门,却是抱着阿年从后墙翻入的,并未惊动院中其他人。

      容草将睡在后院侧屋里的平儿唤醒,嘱她悄悄烧一锅水,自己亲自端了回房。

      床上两人,依旧是刚才的姿势,静夜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石像一般。

      容草认识石投天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眼中心中的石大哥,一向是个冷静、强硬、无情的人,只有在阿年面前,他才会不经意中显露出隐藏的温情来。此时的石投天,注视着阿年的眼神,无比温暖而怜惜。

      容草轻轻步入,石投天便抬头看向了她,眼神已恢复如常。

      将水盆放在床前凳上后说道:“石大哥,我来吧。”

      石投天犹豫片刻,虽是不舍,还是将阿年放回床上,拿过厚被来垫在她身下,让她仍旧保持侧卧姿势。

      “容姑娘,请小心一点。”

      “嗯,我知道。”

      容草见他只是走到屋外并未离开,背向着屋内,也不好关门,只得回到床边,拧了温热的水帕擦去阿年身上的血。失血过多的阿年,原本皮肤就凝白,如今更见苍白,颈下细细青丝似要从薄薄的肌肤中透出一般。

      容草小心地将阿年身上的伪装解下,又用温热的温巾轻轻替她擦去身上的汗。庆幸自己身为医者,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所以即使面对这样美丽女子的身体时还算能保持正常。

      终于替阿年缠好伤口,再换上干净的女装,容草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的汗。

      这一番忙碌下来,天已微微发亮。隐约间,外院已有人醒来,婆子在煮饭,渐渐地热闹起来。

      小院里,石桌旁,两人静静坐下,眼睛却都看向屋里昏睡中的阿年。

      “石大哥,阿年中的噬骨散,只有‘离珠断续膏’可解。”

      “何处有‘离珠断续膏’?”

      “外公当年穷尽天下之力,只制作了五份。现今还余三份,一份在宫里,一份在当年神箭门手中,还有一份,便在仁义庄主那里。宫中那份最难取得,神箭门那里定然也取不到,最有希望的只有仁义庄了。”

      “仁义庄?”石投天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

      “没错,仁义庄。以仁义庄的声名来看,取药的可能性最大,但仁义庄素来与翟家岣交好,此次阿年又是暗闯翟家庄中的毒,显然神箭门与他们也是一伙的,解药看来不易得。”

      “再难也得拿到,拿不到,我让他们武林庄、翟家庄、仁义庄、神箭门所有人的命!”

      一夜兼程赶回杭州城的陈、香两位堂主,风尘卜卜地出现在杏林堂听到楼主的第一句话便是这石破天惊的话,两个人不禁对视,眼中均现惧色。

      “参见楼主。”

      “召集楼中所有人力,分三处查找‘离珠断续膏’,无论花什么价都给我找到。”

      “是。”

      两人起身欲走,却被容草给唤住。

      “陈堂主、香堂主,稍等片刻。石大哥,阿年中毒已两日,解毒必须在七日内,超过时日,即便拿到所有的‘离珠断续膏’也是回天乏术。目前来看,仁义庄那里是最有可能拿到的。”

      石投天闻言沉思。

      他在院中缓步走着,脑中思绪万千,面上神情不变,只有在看向房中的阿年时,眼神才会不由自主地泛出点点温柔。饶是如此,院中的人依然捕捉到这浓烈温情,容草已见怪不怪,倒是两位堂主却又是一惊。昨日乌蓬船中已见楼主对少主的重视,而今才明白,少主却是如花似玉仙子般的女子,楼主这份情便不止忠义之情了。当初楼主将四位堂主中力量最强两位放到少主身边,却连少主安全都未保住,今次之事,若不能戴罪立功,以方才楼主怒言,不要说是那几大武林世家,自己先就小命不保。

      “楼主,方才收到冬情姑娘传回的消息,翟家庄那里已经出发了,应该在明日即可回到杭州。”
      说话的便是陈二堂主。

      “当中可有仁义庄主?”

      “仁义庄两位庄均在其中。”

      “好,吩咐下去,密切注意这一行人,入了杭州城立刻报上。”

      ***

      姚年醒来时,已是当日黄昏时分。

      她睁开眼睛,看到坐床边正在绣着什么的秋水,侧面看过去,斯斯文文的秋水静若无物。

      “秋水。”姚年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居然如此嘶哑小声。

      秋水猛地回过身来,小小绣架落在了床上,那双盈盈动人的眼睛惊喜地看着她,一汪水看似就要眨下,却被门外冲入的人给生生打住。

      闻声而入的自然是石投天了。

      眼前的石投天,满脸颊的青黑胡茬,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粗旷。姚年挣扎着伸出右手去够他的脸,却牵动了肩伤,痛呼出声。

      “阿年,别动”

      他弯身将她抱入怀中起,小心避开左肩伤口。

      “阿年,你终于醒了!”他在她身边轻语,如若无声。久久地拥着她,唯恐放开便会消失一般。

      “我想喝水。”声音依旧沙哑。

      石投天这才意识到阿年已有两日几乎未饮杯水,转头正欲唤人,秋水已递上一杯水来。

      腾出一只手来,无比小心地喂着她喝下,意犹未尽,秋水又添了一杯,第二杯水下肚,阿年才觉喉中清爽了一些。

      偎在石头怀里,无比温暖安全,似乎肩上的痛也减了几分。满足地又往怀中紧了紧,右手伸出,环在他的腰上,幸福地小声叹道:“石头,还是你好。”

      石投天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眼神无比温柔拥着她,再也不愿放开。

      阿年还是抬起头仔细地将他打量一番,忽然轻轻笑问:“石头,你长胡子了?”

      “不习惯?明早就剃掉。”

      “不要,我很喜欢。”软软柔柔的声音透着股疲累,绽开笑容的脸月般清亮,石投天一想到自己万般小心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子这两天经历的伤痛、还未脱离的险境便无比后怕,当初自己实在不该大意就这样让她自己去扬名镇办事,再怎么忙也该把她留在身边能时时看到的好。小白送来陈堂主的信时,他正在楼里议事堂。当他展开纸卷看到“少主伤”时,掌心用力不由自主地将纸片揉成了灰,那一刻心乱如麻。

      阿年抬起右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游走,手心抚过颊上短须,又换成手背继续滑过,感觉短短的须扎着手别样舒服。她微微撑起身,想要将脸凑上去试试短须的感觉,石投天不禁好笑地弯下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脸放到她的脸上轻轻地在那芙蓉面上擦了几下,果不其然,惹得阿年小声笑了出来。

      那样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上,笑容如同天外而来,清亮动人。石投天自认愿以天下所有永远拥有这样的笑。

      “阿年!”说话的正是杏林堂当家。

      姚年这时方才发现,屋里已挤了许多杏林堂与枭楼的人,人人都似失了魂一般看着她与石头。

      “容姐姐啊,我要住你的杏林堂哦。”同样的笑不吝于容草。

      “好啊,只怕石大哥不会同意。”

      果然,冰一般的脸回来,屋里各人顿时回过神来,只有阿年还是舒服地偎在冰山怀里。

      冰山上下来的石头还是决定将实话告诉阿年,这大半天来,他一直在想,要不要把噬骨散和离珠断续膏的事说与阿年,思来想去,直到这一刻才下定决心。

      “麻烦容姑娘留下来。”

      容姑娘留下,其他人立刻实相地出去了。

      石投天将姚年微微松开,注视那张小脸说道:“阿年,你中的箭上有噬骨散,只有离珠断续膏可解,而这离珠断续膏只有皇宫、神箭门和仁义庄各有一份。我和容姑娘都认为,只有仁义庄那里可能拿得到。”

      “仁义庄啊?!”

      “没错。”

      姚年陷入沉思,笑意已消失不见,脸上只余平静。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看向容草,问道:“容姐姐,若是能拿到离珠断续膏是否真能解这噬骨散之毒?”

      “嗯,只有这离珠断续膏可解,但同时需要有两位内力极高之人同时辅助才能起效果。当今武林,有此等内力者不足十人,目前只有石大哥一人,须得再找一位。”

      “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石投天与容草同时惊问。

      姚年点头,伸手将自己颈上挂的物事取下递给了石投天。

      容草走近去看,只见一块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竹片,打了洞,白色丝线编成的细绳穿在上面,正是平日里阿年随身挂在颈上的小玩意。之前谁也未曾注意这小玩意是什么,原来竟是这样普通的竹片。

      “石头,竹片可以打开的。”

      石投天仔细一看,果然,竹片四边似是有圈细线绕住,细看竟是一道细缝。

      “往洞口推就可以打开了。”阿年提示他。

      稍稍用力,两指夹住竹片往穿线的洞口一推,“咔”地一声,感觉竹版本从细缝位置错开两片,左右再一辦便分了开来,却是极薄的两片,中间仍旧连在一起。两块小竹片中,各刻了小字,正是“仁义”二字。

      “仁义牌!”

      “没错,仁义牌。不过,这块仁义牌只能请现在的仁义庄主办一件事,却不能请仁义庄办事。”
      石投天迅速在自己脑中回想百年来的武林秘事:仁义牌,仁义牌…

      “阿年,当初仁义庄建立之时,首任庄主林路遥曾经受人大恩,制作了一枚仁义牌,宣称持牌者可请仁义庄不问任何理由办一件事,但几十年以来,仁义牌从未在江湖中出现过。而且,据传仁义牌只是一片,并无机关。你这块如何得来?又怎么是这样一片?”

      容草想,石大哥的枭楼掌握的信息已经算是当今武林中最新最全的了,却对阿年这块仁义牌也一无所知,看来,这块竹牌来历不小。

      “这块仁义牌并非仁义庄建庄时的那块仁义牌,只是二十年前,当时的庄主林云自己做的一块私人仁义牌,持牌者只能请他本人不问任何理由做一件事。至于来历,原主人不说,我也不能代言。”

      石投天极少见到阿年在他面前这般严肃认真,但既是阿年如此这般交待,他自然不会再问,容草自觉关系又远了一些,更是聪明地不问。

      “石头啊,你见了林庄主,将牌子交给他,只说故人请他舍’离珠断续膏’相救即可,他自会要求跟来。”

      阿年交待得很仔细,少见的郑重。

      ***

      林云等人上午才一入杭州城,枭楼这边石投天已收到消息。

      他先去看过阿年,只不过一夜间,阿年似是又瘦了一些,下巴尖尖,只有那双大眼睛依旧闪亮。容草昨日告诉过他,说是这噬骨散毒未去之时,会在人体内骨上附着,猫抓似地痒,因是痒在体内,故而会极之难受,一日痒过一日。然而从昨日阿年醒来到现在,他都没见过阿年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难受。他哪里不知道阿年怕他担心,这样一个如玉似瓷的女子,从她六岁开始,从不在人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来,即使是在他的面前。

      他端来容草的药,亲自侍侯着阿年慢到极致地喝完小碗药,又扶她躺下,这才说:“阿年,他们已经回来了。”

      他见阿年似是欲语还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石头啊,林庄主与我也算有恩,不要与他为难。”

      他将她的小小右手放在两手间握住:“你放心,只要他肯救你,让我换你的命都成。”

      他只见她脸上扬起轻笑,左手搭了过来,放在他的手上:“石头,你的命是留着陪我的,不能给了任何人。”

      右手翻转,将两只小小手掌合在手心中,渐渐暖开。

      ***

      林云这一行人有五人,正是他父子二人与翟家岣父子女三人。一进城门两家便分开,毕竟仁义庄在城西边,而武林盟主在杭州的家却在城北皇家别苑附近。

      翟英眉恋恋不舍林长一,但父兄皆在身边,自己不便跟着心上人走。一步三回头见林家父子双双慢马走远,这才跟在父兄后面黯然而去。

      林云父子二人刚一回庄,马儿都还未牵回马房,门房已惊慌奔来:“庄主、庄主,庄前有位自称枭楼的石投天求见。”

      父子两人对视,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林云开口吩咐道:“先请石楼主进庄坐下喝茶,小心侍侯着。”

      赶了一天多的路,风尘仆仆,两人稍事洗漱,又简单换过身上衣物,这才来到前厅会客。

      仁义庄前厅极大,经历了近百年的洗礼,屋子虽旧,却是庄重大气。厅里除了几张桌椅外,再无一物,连墙上也无任何字画,简洁至极。

      林云父子进来时,只见一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背对大门,正站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未见其面,已觉寒意。l

      黑衣人听见有人而来,缓缓回过头来,便见两位白衣男子步入。两人长得极像,均是剑眉星目,天生一股书卷气,身段细瘦修长,年纪却是有二十来年的差距,自然便是仁义庄庄主父子。

      石投天拱手一礼:“在下枭楼石投天,见过两位庄主。冒昧求见,实是有一事相求,请庄主帮忙。”后一句,却是向林云而言。

      “石楼主请坐。”

      林云在主座上坐下,石投天这才在客座坐下,林长一随之在对面也坐了下来。待庄里丫环奉了茶退出之后,林云这才看向石投天问道:“不知石楼主有何事相求?”

      林云踏足江湖几十年,见过无数英雄豪杰,然而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石投天这样霸气十足的人,即使当今盟主也只是勇猛有余,霸气不足。

      林长一看到石投天鹰一般凌厉的眼似是隐藏着一股未知的情绪,极之有理地请父亲帮忙,他却从心底里认为,这石投天一定欺瞒着什么极之重要的事。

      石投天小心从怀里掏出一物,站起身来走到林云面前。林家父子只觉随着石投天走近,一股极重的压力由然而来。

      “请庄主先见一见这物件,可是庄主之物?”

      手掌伸至林云面前,只见掌中一物却是一片极旧的小小竹片,用一根细长的白色细绳穿上。然而,林云一见这竹片,却是脸色大变,原本靠在案几上的手肘压抑地抖着,林长一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林庄主可还认得这竹片?”石投天再进一步追问。

      林长一见父亲抖着手拿过竹片,极之小心地抚摸着。过了许久,林云情绪稍为平和下来,他将掌中竹片细细翻来覆去地看着。竹片年深日久,似是之前已经历了无数次的抚摸已变得非常光滑。少顷,他熟练地以指推动竹片打开。

      “请问石楼主,这块仁义牌的原主人可还好?”林云此时已平静下来,但问话间却是难以掩饰的急切。

      “庄主,此牌现主人求庄主相救,庄主若是有话要问,可等救了她之后问即可。”

      “好,请石楼主带路。”林云起身便欲往外走。

      “还请庄主再带一物才能救人。”石投天止住林云。

      面对林云疑问的脸,石投天回道:“‘离珠断续膏’。”

      林云两人了然对视:“石楼主,原来夜闯翟家庄的人是枭楼之人。”

      “也算,也不算。”

      “怎么说?”

      “受伤之人是在下少主,枭楼只是在下代管而已。”

      林云二人心中一惊,那日翟盟主夫人分析所言果然料中,说道受伤之人身分定然很重,想不到居然是枭楼背后之人。难道,真是月宫的人?

      “庄主若是有疑问,可待救了少主之后再问,只要她能说定会知无不言。”

      “好。长一,将那‘离珠断续膏’拿来。”

      林长一很快从内院里取出一个长匣子交与林云,想来那药便是在内了。

      “请少庄主不用跟来,”见林长一也欲同来,石投天断后阻止。

      “我家少主现在病中,不方便见更多的人,待日后在下亲自与少主来庄中答谢!”

      这样霸气的人却如此客气相求,仁义庄原本就是仁义待人,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长一,你留下。”

      见林长一似是不太放心,石投天了然说:“少庄主请放心,在下请庄主去救人,决不会对庄主不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问缘仁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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