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夏》Pallas An

17、16

　　16、
　　“我知道你会来。”
　　凌晨的城市已经开始陷入沉睡。而在江南区一座高档公寓的顶层，李夕颜坐在沙发里，轻轻拉亮了一旁的台灯。
　　温暖柔和的橙黄灯光下，金希澈指间工具的反光一闪，轻手轻脚在背后合上门，上前在她对面坐下。
　　“我似乎该恭维你一句，手艺不减当年？”她轻轻地笑。
　　“还好，查案子什么总能用到，荒废不下来。”他调整着姿势找到个最舒服的角度，原本不苟言笑几乎可以用肃杀形容的神情在一瞬间放松下来，“啊，还是你这里的沙发舒服，警局里的永远硌得我腰疼~”
　　李夕颜一扬眉：“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是啊，我不是正在问。”金希澈惬意的舒展着身体，说着跟肢体语言完全相反不搭边的话，“所以，嗯，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对吧？”

　　她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总是这个样子，”笑意融化成水一样的眼波，一丝丝消失在眼底，“不正不经，跟个妖孽似的。”
　　“你才妖孽，论祸害人我自愧不如。”金希澈反戈一击，“我顶多就祸害自己人，你都染指到我手下来了。”
　　“不就是请他们喝个酒而已，你至于吗？”李夕颜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确切的说，是两人当初认识那会儿，她别着兵和贼的名分苗头没请过他，居然一直被记恨到现在，“我后来请你喝酒喝的还少了？”
　　某个不正经的刑警组长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一句，“我很记仇。”然后飞快的正经了脸色。
　　“说正事。”他交握了双手，沉下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收敛了笑意：“已经查到的事实是，交易时间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还有——消息是从你们内部走漏的。”
　　金希澈点点头：“果然，我早就怀疑有内鬼。”
　　李夕颜意外的反问：“你不怀疑我？”
　　“当然……不！”

　　太过微妙的一句话，断句和词汇都太过精巧。谁知道他要表达的是“当然不会不相信”，还是“当然不相信”。大概也只有金希澈能把这种几近于不知所云的大喘气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她沉吟片刻，果断决定不再纠结：“给我点时间，或许能探到更多消息。”
　　“那关于走漏消息的来源？”
　　“那是你的事。”警局内外是个雷区，也许其中人脉真能手眼通天，但是不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金希澈还想说什么，怀里的电话突兀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犹豫片刻还是按了接通。
　　“说。”简短的命令多少带着颐气指使的任性和不耐，然而电话那头似乎是多么紧急的状况，连李夕颜都隐约听到对方带着一丝哭腔的慌乱声音——
　　“冷静点！给我有点条理！说清楚！谁，怎么了！”他似乎是试图要让对方冷静，“等等，你说什么——？”
　　骤然逼视过来的眼神让她着实意外，发生什么事情会让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金希澈惊讶焦急甚至愤怒至此？
　　一瞬间掠入脑海的念头纷繁而至，她与他结识已久，亦敌亦友，然而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金希澈。刚刚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是杀气……

　　“……我等着你的消息。”
　　迅速起身毫不犹豫的打开门离去，完全符合他个性的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似乎有事发生了？李夕颜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飞快离开的身影，微微皱眉之后，又轻轻微笑。
　　按下免提键，她拨通自己助理的电话。
　　“想办法查查今晚的报警记录，对，就是过去半小时内的，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顺便，留意一下接下来几天刑事课A组警员出勤情况。”
　　“还有，明天一早给我备车，我要回老宅一趟。”
　　助理一一应下，她按掉电话，起身站到窗前，抱住双臂。
　　夜晚的城市即使在睡眠中依然流光溢彩。然而这样的繁华之下，又隐藏着多少不能言说的秘密。

　　『你终于……还是插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