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夏》Pallas An

16、15

　　14、
　　跟进门时的喧嚣相比，空荡荡看不到人影的地下一层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长长的回廊上每隔几步挂着一盏黑铁烛台，幽幽烛火摇曳着映出人影憧憧，一副马上就会闹鬼的样子。
　　看到这幅景象时李晟敏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赵奎贤敏锐的注意到，立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李晟敏微弱的挣扎了两秒钟，然后选择了放弃——赵奎贤握得也太紧了！！到底是谁比谁害怕啊？！！！
　　金希澈领着他俩走到回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大门前，拉起门环，三短四长，停两秒，又是四短三长。
　　门里传来回应，一长两短。
　　金希澈再次回应，三长三短。
　　门里没了声音。几秒钟后，随着一阵铰链收起时咔啦咔啦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
　　赵奎贤看得目瞪口呆：“对暗号啊这？？”
　　“奎贤。”金希澈似笑非笑的丢过一个懒洋洋的眼色，“好好看着点儿。”
　　“目测厚度7CM，外壳材料黑胡桃木，通过叩门声判断其中金属部分厚度在4cm以上；没有任何机械或电子化部件，完全依靠人工扳动铰链机关开启和关闭，基本不存在破解可能。”不管是想进来还是想出去，估计都得拆了这门……
　　“想什么哪，我们可犯不着干那么费力气的活。”金希澈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有人给你开不就好了？”
　　帷幔一挑，视线豁然开朗。圆形大厅布置得奢华而低调，墙上铺满深紫红色帷幔，长长的流苏一直垂顿到地上。幽暗的灯光下估计有几十号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圆形卡座里，正中舞台上摆着两个画架，怎么看都不像是军火交易，反倒像是……
　　“……拍，拍卖会？”赵奎贤喃喃道。
　　“黑市拍卖会，两个月前有一批17世纪古画在加拿大失窃，有消息说已经流入亚洲寻找买主。”李晟敏说着咬住了嘴唇，“但是我以为……他们会在日本出手。”
　　“也许他们觉得日本人的价钱还不够高，也可能——”金希澈抿住唇，看着台上拍卖主持人使出浑身解数的调动着场上气氛，眼神慢慢阴冷。

　　——是什么可能都不重要了。
　　他们找错了地方，或者来错了时间，或者……
　　金希澈回想着ID卡上的数字，勾着嘴角露出个讥诮的笑。
　　或者，是他信错了人……

　　15、
　　“……好，谢谢，辛苦你们了。”赵奎贤放下电话，一转身就对上金希澈脸色不善——实际上这位大爷从Ruin出来脸色就没好过——挑了挑眉：“说。”
　　面对随时处在暴走边缘的顶头上司，赵奎贤丝毫不敢怠慢噼里啪啦的开始竹筒倒豆子：“附近居民听到枪声后报的警，机动部队赶到的时候，交易已经结束，现场有火拼迹象……交易一方全军覆没。”
　　“鉴识结果。”
　　“初步判定是交易中买方突袭，卖家被打个措手不及，所以死伤惨重。鉴识课已经全员出动，尸检和痕检都在进行之中。”李晟敏也放下电话揉揉耳朵，鉴识课这会儿鸡飞狗跳，课长挂电话也挂得惊天动地。
　　金希澈沉吟片刻：“交易时间提前了。”顿一顿又说道，“而且，或许你们是对的。”
　　“哈？？”两个人面面相觑。
　　但是金希澈却不再开口。他紧紧的抿住双唇，快步走进档案室，开始飞快的翻阅一本又一本的相关资料。

　　“头儿？”
　　“组长？”

　　赵奎贤得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被吓到，他一直觉得毒舌MODE的金希澈已经够吓人的了，原来不说话的金希澈比毒舌MODE还要可怕Q_Q
　　“闭嘴，坐下。”简短的命令。赵奎贤眨眨眼，很快领悟到上司的意图：“头儿，你是不是要看看历年来类似的案子？”
　　金希澈看他一眼，脸色稍霁：“知道就快帮忙。”
　　两个人对视片刻，乖乖坐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三个人喝掉了一整盒的速溶咖啡。当拂晓再一次从窗口投下微亮晨光，赵奎贤已经支着脑袋完全睡熟过去，直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他猛地惊醒。
　　白大褂的帅哥倚在门边，一手抱着厚厚的文件夹，一手还停在半空：“Hey。”
　　“基范！”金希澈比他们俩还要快的起身，“结果出来了？”
　　赵奎贤只觉得对方眼熟，皱眉想了好半天最后还是顶着张茫然的脸转向李晟敏——换来一记意料之中的白眼和简短的解释，这是鉴识课最出色的年轻法医，金基范。
　　“死亡42人。”他报了个数字——相当惊人的数量，即使是像赵奎贤这样把本国犯罪史学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的家伙都能判断出，这或许不是规模最大的帮派火拼，但一定是死人最多的一次= =||||
　　“对，所以署长都快疯了。”金希澈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关心的是案子，那个老头子的官位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管不着。
　　“时间紧迫，我只能尽快先把尸检做完，指纹对比做了一半，弹道完全还没开始做。”就算是这样，几十具尸体的尸检也已经花掉了近两天的时间，金基范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下午警察厅的鉴识小组会过来协助，我会让他们尽快把火药残留鉴别和弹道对比做出来的。”
　　“辛苦你了，尸检结果如何？”
　　“绝大多数都是枪伤致死，只有几具是刀伤。但是，”金基范把厚厚的文件夹放到金希澈手里，漂亮的脸上浮起一丝倦意，“我检查了所有的尸体，这个地方——”他抬手点点赵奎贤的眉心，比了个开枪的动作，“呯！”
　　赵奎贤被吓得愣住。金希澈皱着眉一页页翻过去：“这是致死原因？”
　　“事实上，不全是。”金基范指指鉴识报告的某一行，然后翻过一页，又指指另一行，“看，生活反应不一样，所以——有些人是死后有补上的。”
　　“但所有人都有？”
　　“所有人都有。”
　　赵奎贤拉拉李晟敏：“什么人啊枪法那么好？”居然一枪一个一爆头？这打靶成绩肯定全优啊！
　　李晟敏飞他一记眼刀，白着一张脸说道：“不是枪法的问题……那些人，为绝后患不留活口，给所有人都补了一枪！！！”

　　——好狠！！！

　　“虽说是□□，但是会狠成这样的人可没几个。”金基范点点头，安抚似的拍了拍被刚刚那句话吓到的赵奎贤，“至少我没遇到过。”
　　“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一件事。”金希澈转身，声音冷得被冻住的冰，“他们知道枪声会被听到，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报警，但还是一个没拉下，他们一定很了解警方的出勤速度，所以知道自己的时间足够充裕——也所以，我们得到的交易时间，肯定有问题！”
　　而这个问题，出在哪里？

　　——李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