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去而复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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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背着素素，在林中穿梭，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他知道，徐子陵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把那些人拦了下来。
他只想知道，徐子陵果真也可以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一定，死不了。
不，不是死不了，而是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好像有什么在脑子里炸了开来，寇仲眼前原本因为急速而连成一线的草木慢慢模糊了起来，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竟然仿佛千万人整齐划一的喝声，刀戟齐刷刷挥出的破空凌厉的声响。
有人骑着马，在两军对垒之间镇定自若地挥手，铺天盖地的箭雨齐齐而至。有人策马而去，率领着兵士与敌人兵戈相向。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很模糊，却是又带着让他痛彻心扉的熟悉。
“……仲……小仲……寇仲！放我下来！！”
寇仲一愣，背上被素素姐的拳头擂着一阵阵的疼，下意识地，就是顺着她的话停下了脚步。没有把素素从背上放下来，徐子陵叮嘱了他要照顾好素素，寇仲也不愿意让素素受到伤害，所以尽管现在神思有些迷茫，却仍是警惕地注视了四周，机械地保持着弓背待发的姿势。
“素素姐，累了吗？休息下，我们要去南面，南面一里许等小陵。”
素素眼中含泪，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抿了抿唇，她在寇仲的背上推了他一把。
“小仲，把我放下来吧，你回去，回去帮小陵！他打不过杜伏威的，打不过的……”
“素素姐……”
寇仲扯了扯唇角，转过头去看自己背上的素素，笑容僵硬地他自己都觉得拉着脸皮绷紧的疼。
“……小陵说让我们在南面一里许等他。”
“小仲……”
素素一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敢置信一般睁大了眼睛。原本抵在寇仲肩膀的手迟疑着，在寇仲脸颊边擦了擦。指腹一片温热的湿润。
原来不是错觉……
素素复杂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片刻，眸中的目光渐渐坚定。仰起头，略略收着下颚，素素目光肃然地看着寇仲，一字一顿地开口，不容拒绝。
“小仲，把我放下，你回去找小陵。你素素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山林中可以保护自己的。”
见寇仲仍然傻乎乎的没有反应，素素愤愤在他肩膀锤了一下。
“还不快去！”
寇仲一愣，心中放下与不放下两个念头久久对峙，终于，还是将素素放了下去。
“素素姐……你……小心。对不起……我……小陵……”
口唇似乎都在打架，好不容易蹦出来的都是单个不成句的词语，寇仲索性不再言语，只把自己身上的碎银子扒拉扒拉一股脑全塞到素素的怀里，想了想，又把自己灰扑扑划了许多口子的外袍裹到了素素的身上。然后，就是义无反顾地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没有回头。
素素定定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面上的表情凛然坚强，不带一丝软弱和惧怕。
起先还是走，走着走着，寇仲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飞快地奔跑在了山林之中。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似乎只有这样急速地飞快地挑战他的极限地奔跑着，才能够消弭。
不，或者说，只有看到徐子陵安然无恙的时候，才能消弭。
“你的内力不错。”
男子手中长刀嗡嗡地轻颤了一阵，握刀的手指无意识地连带着抖了抖，痉挛一样地跳了跳手背上的青筋。这是他先前和徐子陵硬碰硬对了一刀的结果。
嘴角笑容里的轻蔑早就消失不见，徐子陵的长生内力何止不错，他那毫无章法的刀法能够让他在这些人的手里撑这么长时间，全是因为徐子陵那一身堪称诡谲的内力。滑不溜丢寻不到踪迹不说，连带着挥舞起来的大刀似乎都带着一股子能够灼伤人的热力。
男人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面上却是不显，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可惜来。
“可惜了。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徐子陵用手背拭去额上伤口的血迹，男子先前那一刀明明已经被压制住，却在最后收势的时候突然变招，若不是他反应得快，此刻伤的绝对不仅仅是额角。
可惜吗。
徐子陵心思几转，看着在男子一声令下蜂拥而上的几人，目光在那刀刃的寒光上略过，灵台一片空明。
徐子陵预料中的刀没有落下来，寇仲就像是突然出现一般，挥舞着不知道从哪个兵士手中抢来的刀，耍着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刀法，硬生生插、进了这个小小的包围圈里。
“……！！”
先前波澜不惊的心境略略波动了下，徐子陵透过满眼的血色看向寇仲——他身上没有了外袍，满脸满脖子的汗，眼睛黑亮黑亮的定定看了自己，面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满足——心中，忽然就是燃起一股子怒气。
“寇仲，你……！！素素姐呢！！？”
为什么来！？为什么不带着素素姐走！走得远远的！走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寇仲本来因为看到徐子陵而生起的满足，遇上徐子陵这么一句话，就好像烧的烈烈的炭火遇上了冰冷的雪水，刺啦一声浇了个彻头彻尾的冷。
他没说话，别开脸去和徐子陵背抵着背，手中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竟是将他那一侧防的滴水不漏。
“……”
徐子陵顿了顿，突然低下头笑了一下，像是舒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了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原本波澜不惊的眼底，腾腾地燃起了求生的火焰。
“……好兄弟。”
身子向后贴着寇仲的脊背，从他那处传来薄薄的热度，还带着一层水汽似的。徐子陵似是也被寇仲激励起了战意，手中原本毫无章法破绽百出的刀法，竟然一次比一次的精炼，一次比一次的犀利，每一招，都从最想不到的地方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带着难以抵挡的灼热真气，或劈或砍或刺向敌人。
原本已是胜券在握的男子气的脸都白了，他如何看不出，这两个小子不但内力古怪至极，天赋也是绝佳，竟然是靠着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危险感，逼迫着自己一般地突破了。
最初阻拦他们是为了什么已经不重要，男子很清楚，这两个人，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眸中寒芒一闪而过，男子一面吩咐着几名弓手准备弓箭，一面拔刀抢上其中，正正与徐子陵对上。
徐子陵正是沉浸在先前突然而至的玄妙感觉之中，男子急速劈砍过来的动作在他眼里被分解成了许多的慢动作，他甚至可以预测到刀地下一步会落在什么地方，而现在他挥刀向哪里可以一击必杀。
这么想着，徐子陵已是顺应心念地挥刀而出。
男子大惊，强行变招，避开了劈向自己要害的那一刀，纵使如此，仍是被刀上灼热的真气震了个七荤八素。
寇仲瞅着这个时机，手中刀兜了一个大圈虚张声势地糊弄开了包围的人，拉着徐子陵的手一下子就钻到了树林里，就像是两条小鱼入了水，哧溜一声，已是不见了踪影。
男子捂着胸口，强自压住已是涌上喉间的腥甜，满含仇恨的双眼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过了一会儿，眸中的恨意忽然变成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意，他环视了下四周，一甩手，带着一众伤残往县城里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去而复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