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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此意已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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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朝上,皇帝突然宣布太子被控谋反一事,苏平已觉不妙。却没想到信阳公主竟然得了消息独闯早朝。
他深知皇上正在震怒之中,此刻无论说情说理都是时机不对,是以当其他大臣议论纷纷时,他却一直沉默不语。就连眼看信阳惹怒皇上被投入大牢,仍隐忍不言。潇语最后那一眼,望得他心痛如绞,知道潇语定是恨死了他。苏平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回到住处已近正午,应书迎上前来,见他无精打采,忙问出了何事。苏平心中烦闷,也不答话,径自走进房内,呆呆坐下。应书替他倒水,问道:“公子,今日早朝可有要事?我自城门经过,怎么听到行人纷纷议论太子谋反?”
苏平苦笑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应书惊道:“难道真有此事?”
苏平道:“真假尚无定论。只是皇上已将太子打入刑部大牢倒是真的。”
应书唏嘘片刻,突然道:“公子,这如何是好?太子与信阳公主是一母同胞,太子获罪,公主岂不受牵连?”
苏平无奈道:“确如你所言,今日公主独闯大殿为太子求情,惹怒了圣上,也被关入刑部大牢了。”
应书急道:“公子当时也在大殿之上,难道眼看公主蒙难,未替公主求情吗?”
苏平摇摇头:“圣上下令,谁阻拦得了?”又喃喃自语道,“潇语她定不肯原谅我了。”
应书有些生气:“公子向来不畏权贵,便是寻常人受了冤屈公子也敢于挺身主持正义。怎么公主获罪,你反倒不帮?难道因皇上下令怕了不成?公子这次可做错了,若是换作我也不会原谅公子!”
苏平也不为自己分辩,眼望窗外,出了一会神,对应书道:“应书,你可记得往年的此刻咱们正在做些什么?”
应书心中有气,过了好一会才道:“往年中秋过后,公子喜欢带着咱们学堂的孩子去城南爬山。公子常说道,居高处远望,高视物外,视野辽阔,才知人间之渺小,方能培养出博远开阔之心胸。”
苏平叹道:“从今以后,恐怕再无机会享受这世外之乐了。”
应书不解道:“公子何出此言?咱们以后不是还要回乡的么?”
苏平轻叹一声,在房中踱起步来。他神色阴晴不定,俊秀的眉头微蹙着,似是在筹划什么。片刻,他目光转为坚定,转向应书道:“应书,你脚程如何?”
应书不知苏平何意,怔了一怔,回道:“还好。”
“从长安城到河南府境内,你最快可走多久?”
应书略一计算道:“若是单人骑马且昼夜不停只须一天。——公子问这些何用?”
苏平拉应书到面前,双手按住他肩膀,慎重道:“应书,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办到?
应书遇到苏平眼神,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不再是他熟悉的温和淡定,而似有层层的忧虑、不舍,却第一次如此坚决,应书不觉脱口道:“公子尽管吩咐,应书定当为公子竭尽全力。”
苏平听到他回答,仿佛终于有些安慰,又将他拉近一点,低声道:“时间紧迫,我限你七日,你日夜兼程赶到河南。我有一同窗好友李义波现任河南府少尹,你务必找到他,请他协助你暗中搜集太子在河南赈灾期间所做一切事迹,切勿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应书闻言全身一颤,大惊道:“公子,你要做什么?”
苏平神色坚毅,仍是低声道:“我要立刻奏请圣上,允我接手彻查此案!”
应书仍是惊魂不定:“公子!这,你——难道公子早就……”
苏平轻轻点头,又道:“应书,我知道实在对你不起,此事关乎江山社稷,累及数万条人命,稍有差错,身家性命便自不保,本该是我一力承担。但我身边除你之外,无可倚靠,只好委屈你……”
应书不等他说完,已抢先道:“公子千万莫如此说!此中大义,应书明白!公子是为天下着想,应书心中只有敬佩,若能为公子出力更是何其有幸!公子放心,我即刻便起程,必不辱使命。”
苏平听了应书之言,眼角湿润,紧握应书双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应书见状,忙岔开话题,笑道:“原来公子心中早就有了筹划,刚才怎么不对应书言明?害我生了公子好一顿气。”
苏平道:“我来时心中头绪纷乱,哪知会惹你生气?”说着便将早朝时殿上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应书听罢,恍然道:“怪道公子只是沉默不语,原来是怕皇上认为你有所偏袒。”
苏平点头道:“皇上早就不满文武百官结党营派、各为其私。太子出事正是火上浇油,立时显出了党派之争。我若轻易表明立场,即使是为公,在皇上眼中也变成了为私。”
应书点头佩服,转眼又道:“为公主求情,并不关这些党派之事。公子便是心实,就是明知不能,也可顺势附和一下,也省得让公主误会于你,让那个什么谢大人抢了功去。”
苏平白他一眼,不屑道:“这是什么话?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明知不可为,又何必装腔作势?”
应书点头称是,私下却嘀咕道:“都像公子如此,做了事却不讨好,心上人早给抢走了……”
苏平站在他身后大声道:“还不快去打点行装?我这就起草书信,你好生带给李义波。”应书不妨,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赶紧向自己房中去了。
苏平在案前起草书信,十分慎重,停下笔墨时偶尔抬头,只见天边一片阴霾暗淡,说不尽深秋萧索之意。苏平将书信仔细折好放在案头,又交待应书一遍。重新整理身上朝服,向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