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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意料之外 ...

  •   三月三,草长莺飞。
      刑部侍郎谢延家里一片忙碌景象。谢家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举行酒宴,宴请京城的名流士家。这谢延乃是朝中元老淮阴候谢文权之子。谢文权一生戎马功劳,娶的便是当朝最受宠的张贵妃之表姊,皇帝又以他德高望重特封为淮阴侯。如今朝中执掌重兵的将领中倒有一半曾受过他提携,地位之崇自不必说。谢延只凭家世显赫已是引人注目,更难得相貌英俊,倜傥风流,自然而然成为世家子弟中的翘楚,更是长安城中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不知多少长安城大户人家想与谢家结亲。不过这谢延也并非徒有其表,他子承父业,武艺自是不差,三年前参加科考更是一举中了探花,连皇上都对他刮目相看。民间就有传闻说皇上有意将最宠爱的安平公主许配与他。
      “公子,夫人请你快去前厅,客人已来了。”一个家仆匆匆跑来禀报。
      “宫里可来人了?”谢延懒懒地问。
      “太子殿下已派人来辞谢,说要奉皇上旨意奔赴河南赈灾,不能赴宴。信阳与安平两位公主马上便要到了。”
      谢延一下子来了精神:“走,看看去!”
      谢延脑中不禁浮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那个女子,自从三年前在宫宴上见过之后,他便爱上了她。她对他来说是光芒万丈的存在,使他情不自禁迷恋其中,却又因炫目的光辉而却步。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公主,太子的胞妹。她甚至也不是普通的公主,她是十三岁不让须眉执意习武、十五岁宫宴上亲试一甲进士的信阳公主。对这样一个女子,谢延不知该怎样做才是合适。他记得自己为让她注意自己,宫宴上竭力表现,风头甚至盖过榜眼,而她却只是望着自己淡淡的微笑,她眼神飘忽,不曾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半刻。她手中始终拿着一本书卷,似乎另有所待。谢延记的清楚,那是一本《临海水土志》。他不懂公主为何会喜欢那样一本枯燥乏味的书。公主喜欢,那一定有她的道理吧!只是事后的打探却让他浑身冰冷:公主常看的不是那本书,而是书中夹着的一篇文稿,公主在宴会上确实心有所待,因为她问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状元郎为何还未到?”
      谢延想起来甚至有些切齿,一个从未露面的人居然将他的苦心击得面目全非。状元郎又如何?若是当日他在,自己未必便不能赢过他。那个苏平到底是何许人?只知道他拒绝了朝廷封赏,从此消失了。有人说他家中遭遇巨变,从此心灰意冷归隐深山;有人说他本就不屑功名,考取状元只是为了把玩;更有人说他欺世盗名被人揭发,因此自惭形秽不敢出现……谢延根本不在意真相,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人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三年了,他已从四品官员升为从二品大员,是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刑部侍郎。三年中,他热情不减,他抓住任何机会与公主见面交谈,只盼能走进她心里。而她也会对他的表现报以赞赏,会多望他片刻,却始终只对他淡淡的微笑,一如三年以前。谢延不知道自己是该满足还是失望。
      “延儿快随我来!你父亲已带领宾客在门前迎接了。”母亲的声音让谢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就要来了!他的心狂跳起来。
      一辆华丽的宫辇停在了门口,在无数眼睛的注视下,两位公主缓缓步下,那绝代的风华顿使众人眼前一亮。在谢文权的带领下,众宾客齐声下拜,她们却只微微一笑,并不停留,在谢夫人的带领下径向后花园走去。直到随从太监喊了“平身,免礼”,众人才意识到她们已经去远了,想起方才的迷人风姿都不由微微沉醉。
      谢延跟在后面,注视着两位公主的背影。她们虽是姐妹,打扮却截然不同。前面一位身穿大红色镶金百蝶裙,头上不但戴满耀眼的攒珠金钗,鬓边还插了一朵怒放的百合,更显得容光焕发、娇艳欲滴,她一路与谢夫人谈笑风生,所到之处满堂生辉。后面一位却是一身月白宫装,身上不戴多余饰物,发髻上只别一根玉簪,未施粉黛,淡扫娥眉,显得清丽脱俗,她不爱说话,只专心注视着路边景色,显得略为娴静。在旁人看来终究那红色身影更为妩媚动人,而旁边的白色终究嫌暗淡,仿佛只为衬托那红色而生。然而谢延眼中却只看到那白色的清丽背影,那才是他一见钟情的人:信阳公主李潇语。
      谢府的花园乃围湖而建,湖水面积不大,源头却是一股活水,常年清澈见底。几十间水榭楼阁皆依势而造,顺着湖边地势蜿蜒开去,参差有致。谢夫人引着两位公主登上湖边的霖波亭,那里早备好了各色茶点迎接贵客。这里是全园的中心,也是赏湖的最佳位置。安平公主李如心一进亭便忍不住道:“这园子建得真是别致有趣,这一湾湖水更是说不出的玲珑可爱!宫中的太液池虽大,却是比不上这里呢。”
      谢夫人忙笑道:“公主过奖了,咱们这小小园子,哪里比得上宫中景致。延儿初入宫时还一直回来惊叹,说宫中景色怕是住上一年也欣赏不完呢。”
      安平听了向谢延笑道:“延哥哥果真喜欢,我便求父皇母妃允你进宫小住些时日如何?”
      谢延连称“不敢”。谢夫人却半开玩笑道:“公主,延儿一个男儿家如何随便入宫?除非他作了哪位公主的驸马,或许才有这个福分呢。”
      安平听了不由笑靥如花,父皇母妃对谢延十分欣赏,言语中都透出要招他为婿的意思,而谢延确也是一等人才,安平早便心生好感。如今谢夫人又如此说,她岂能听不出其中暗示?心中想着,转头看向谢延。
      谢延听到母亲的话也是心中一动,却不由向信阳公主看去。
      信阳公主此刻心思却似乎不在这里,她对着岸边初开的海棠花失了神。春天来了,冰雪消融,自从那日以后,她再没机会出去。可是她却一直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做梦一般遇到的那个人。那个将伤痛隐在心里,嘴边始终挂着温暖微笑的人,是的,她终于知道了,她偶然在他眉间捕捉到的冰冷是什么,也终于明白了当日那曲《长河吟》不过是故弄玄虚。她说不清自己对他是崇敬,喜爱,还是怜惜?抑或,她只是单纯想着他罢了。可是他也会这般的想着她么?还是只把她当作过客?
      “公主,这里景色可好?” 谢延的声音问道。
      “很美。”信阳淡淡道。
      谢延故意凭栏张望,似是随口问道:“公主可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何处?”
      “自然记得,谢大人宫宴上才惊四座,连榜眼都被你盖过了锋芒。” 信阳随口答着,心中却在想:可惜他没有去。
      谢延没注意到她的落寞,反而有些兴奋:“然而最令众人叹服的却是公主你,公主殿下亲试入榜进士,才学不让当世精英。”
      “你们在聊什么?谈的这样投机?”安平公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信阳笑道:“也没说什么。”离了栏杆向亭外走去,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正急急向这边走来。谢延显得有些失望。
      信阳迎过去,小太监走到信阳身边焦急地对她耳语几句,信阳越听越是皱眉。谢延看在眼中,待小太监走远,过去问道:“公主,可是宫里有事?”
      信阳道:“不是什么大事。”神色间却有些忧虑。
      谢延热情道:“公主若有不方便差身边人去做的事,臣愿效劳。”
      信阳心中一动,想到此刻在宫外,老陈又不在身边,谢延或者真的可以帮忙,便道:“谢大人,你有没有办法悄悄带我出城,不使别人知晓?”
      谢延有些意外,但是马上道:“公主放心,臣能办到。”信阳听说,眉头舒展,不由对着他灿烂一笑。谢延看的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样开心,暗想不管她要自己做什么也是值得了。
      谢延借口要带信阳公主参观园中各处,离开了霖波亭。
      安平公主见状十分懊恼,她的生母张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自己更是一向备受宠溺。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美貌胜过信阳。即使父皇立了信阳的哥哥为太子,也是偏爱她多些,甚至嫌信阳太过特立独行,不知三从四德。怎么谢延却偏偏带着信阳游览不带自己?一时就要发作。幸好谢夫人百般劝慰,她才丢了心中烦恼又重新谈笑起来。反正自己有父皇母妃宠爱,想要什么还怕得不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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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平这些日子经常走神,不但应书取笑他得了离魂之症,连学堂的小鬼们也渐渐发觉先生的不对劲了。
      只因他们从前不管怎样想法设法偷懒恶作剧,都能被先生轻而易举识破,想出更高明的办法逼他们就范。可是先生现在常常一个人拿了一本书,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鬼们渐渐胆大,乐得轮流溜出去玩耍。
      杨信……苏平对着书本皱眉,自己怎么总是想到他呢?他的确与自己话语投机,他也的确有招人喜爱之处,苏平还有种奇怪的想法:那个人能穿透他的心。他会突然问到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猝不及防。毋庸置疑,他是难遇的知音。对,一定是这样才使他一直想着他。
      可是自从那次分别,他再也没来找过自己。那样一个公子哥,纵酒高谈应该是很平常的事吧?等他回到锦衣玉食的温柔乡,怎会还记得自己这山野之人?而自己却真心与他交谈,将临别的话看的那样郑重,日日盼他来访……这岂不是太痴太傻?苏平摇摇头,突然看见几个小鬼正要溜出门去,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接着故意大声道:“人呢?统统给我回来!最后一名罚——”
      小鬼们吓了一跳,不等他说完已灰溜溜回到座位上,开始摇头晃脑大声朗诵起来。

      谢延有些疑惑地看着前面纵马飞驰的信阳公主,不明白她为什么临出城前执意买来一套男装换上。但他此刻无暇多想,这么多年来,信阳公主第一次让他陪她出来,只是这点就已足够让他狂喜了。
      信阳远远看到了与那人初遇的草亭,接着又看到了当日一起喝酒的小酒馆。酒馆门口坐着的小乞丐,正是苏平曾教过诗文的。信阳下马问道:“小哥,你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学堂?”谢延看到乞丐身上污秽不堪,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乞丐自然认得她,热情道:“有!有!就是上次与公子一同饮酒的苏先生开的。”
      信阳喜道:“你可知怎样才能走到?”
      乞丐道:“顺着前面的路走,到了树林再向南拐,前面一条河,沿着河岸向东,过了桥便是了。”
      信阳塞给乞丐一锭银子道:“多谢小哥。”
      谢延终于忍不住道:“什么人有这样尊贵,竟然令公主亲自拜访?”
      信阳微笑道:“到了你便知了。我敢说谢大人一定也想见他。”
      两人穿过林间小路,又过了桥,只见前面一片翠竹林,郁郁青青正长得茂盛,举目前望,青山隐隐。信阳叹道:“依山傍水,好一处世外桃源。”
      再行数步,只听竹林那边传来琅琅书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信阳微笑道:“果然还是这样古怪,教书教的不是四书五经,却是《南华经》!”信阳虽如此说,心里却思绪翻腾,她仿佛看到一只大鹏在茫茫北冥中冲天而起,一颗心灵在深深苦闷中挣扎而出,幻想翅膀张开了,怒而飞向无何有之乡……有所待的大鹏失败了,那么心灵呢?有所求的心灵能在那广漠之野找到慰藉吗?苏平哥哥,你的内心苦闷吗?为什么要教孩子逍遥游呢,你的心事可以向我诉说吗?你不想为世所累,你轻视功名,君不足贵,权不足惜,但你却放不下这些没钱读书吃饭的孩子,你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啊!
      竹林掩映处可见几间房舍一角,定是那人住处了。想到马上便能相见,信阳反而放慢了脚步:该怎么对那人说呢?
      正想着,一个少年从前面走来,见了他们迎上来。少年认出了信阳,向她施礼后问道:“杨公子,可是特来探望我家公子的?”
      信阳忙道:“正是,小弟有些话特来告知兄长。”
      少年笑道:“那快请吧,我家公子天天想着你呢。”
      信阳竟觉脸上一热:“没想到哥哥如此记挂,小弟长久未来倒觉惭愧了。”
      谢延早在猜想,这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按说就算粗通文墨也最多只是个教书先生。公主却来亲身探访,更与他兄弟相称,到底是为何?如今见了这文雅少年更加好奇,他的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位公子也请吧!”谢延目光一抬,那个少年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谢延马上掩饰神色跟上前去。
      到了门前,少年不进门便向房内喊道:“公子,有贵客来了!”看来他们主仆间十分随意。
      不久,房内走出一个蓝衫书生,他手上拿着书本,显然前一刻还沉迷在书中。书生蓦然见到信阳正微笑着站在面前,神色变了数变,最后喜道:“贤弟你终于来了,为兄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信阳忙道:“怎么会?小弟家中一直抽不开身,今日得空特来向哥哥赔罪。”
      书生笑道:“贤弟何罪之有?你特来探访,为兄迎接还怕来不及呢。”
      谢延冷眼旁观:这人身形单薄,看起来十分文弱,虽然相貌清秀儒雅,却还是比不上自己俊美。但他一出现时透出的一身雍容淡定之气,却使人过目难忘,朴素的衣着掩不住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高华,反而更显出尘飘逸之态。
      谢延暗道:果然是个人物。但见他与公主似乎十分熟稔,又不由心生妒意。
      只听公主正向他引荐自己:“哥哥,这位是谢延谢公子,当年你与他同列一甲,一定知道他。”谢延听了心中一惊:难道——
      那书生已向他笑道:“原来这便是金榜上位列探花的谢年兄,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在下夷洲苏平,今日得识谢年兄,幸何如之!”
      谢延方才便隐隐猜到他身份,此刻亲耳听到仍是不免震惊。当年金榜题名之后苏平便自离去,是以两人从未谋面,谢延更是暗暗盼望永远不要见到此人才好。谁想造化弄人,此时此刻出现的那个人竟然就是苏平,而公主竟早便与他相识。
      谢延心中一紧,向苏平道:“谢某也早便倾慕苏兄高才,却没想到在此处相见。若非兄台不愿为官,成就一定在小弟之上。当年金榜题名既入不得苏兄法眼,那么这几年之中必是成就了一番惊世之业了。”他这番话明里赞赏,实际却在讽刺苏平蛰居乡下,一事无成。心想:便算你当初功名在我之上,今日我已是朝中重臣,你却仍是一介布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苏平听了微微吃惊,心想自己何处得罪了他?看到杨信在一边神色尴尬,心中怀疑更深。便向谢延笑道:“在下不才,看到这长安京畿之辖地竟也有许多无钱读书的贫苦孩童,便办了这区区一个小学堂,谈不上什么惊世之业,不过为乡民解忧。自然比不过谢兄食朝廷之禄,忧军国大事。”他也是明褒实贬,暗讽谢延只知做官却忘了关心百姓疾苦。苏平又向信阳道:“杨贤弟,你可想去看看我的学堂?”
      信阳忙喜道:“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一边便拉着苏平向房内走,心里想着好好与苏平单独解释。
      谢延听了苏平的话为之气结,又看他言语间与公主如此亲厚,更是一腔怒火,一时间只想将两人分开,狠狠道:“苏兄,你竟然对公主殿下这种语气,岂非太不尊重?”
      苏平果然怔住了:“公主?谁是公主?”他口中问着,眼睛却看向旁边的杨信,只见杨信脸色有些惊慌。
      “杨贤弟,你……”
      “贤弟?你竟称公主贤弟?”谢延语气中讽刺显而易见。
      信阳看到苏平惊疑的眼神,终于迟疑开口道:“哥哥,小弟……” 想想还是无话可说,只好坦诚道:“我确是信阳公主,名字也不是杨信,而是李潇语。我原是女扮男装。”
      苏平目光落在竹林深处,他今日乍看到杨信样貌早就有些怀疑。当日所见的杨信虽是明眸皓齿,肤色细腻,苏平只当他富家子弟难免养尊处优,是以从未疑心。今日虽然她仍穿了男装,却忘了刻意修饰,匆忙间不曾擦去脸上淡妆,眉尖轻扫,更是尽显女儿之态。因此苏平初见之时便有些吃惊,又见谢延对他毕恭毕敬,更怀疑她身份不同寻常。谢延故意暴露她女儿身份,这才确定自己心心念念的知己原是个女孩。
      他心头思绪纷乱,半晌,终于平静开口道:“你……不该骗我。”
      信阳低头道:“苏平哥哥,潇语不是存心欺骗,实是真心结交,只是怕你得知我身份不肯与我坦诚相对。你若气我骗你,怎样责罚都随你,只求哥哥不要因此与我生疏。”
      苏平轻轻皱眉,惊讶之余,却不知为何又有一丝莫名的喜悦,但想到她公主身份又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终于低声道:“我并没有生气。我……很欢喜。”说罢自己也吃了一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由自主就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潇语抬起头,眼中仿佛有了神采:“我还有一事要告知哥哥,若是圣上下旨……”苏平平静下来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潇语看到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走来,为首的赫然是前几次陪伴信阳公主微服出行的陈松,此刻他穿着官服,更显得威严郑重。
      陈松展开圣旨道:“苏平接旨。”苏平看了看潇语,跪了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苏平,才学出众却荒于山野,朕深为痛惜。今特封为翰林大学士,官从二品,即刻上任主修魏晋史书,以不负朕托,功泽后世。钦此——”
      陈松走到他身边道:“苏学士明日早朝上殿谢恩,圣上还要与你长叙。在下先向你道喜了。”说着将圣旨递向他手中,苏平却不接旨,陈松又冷冷道:“苏学士不必震惊,当日我与信阳公主微服出巡,得与苏学士结识,公主一直对你赞誉有加。也是机缘巧合,圣上正要着人修撰魏晋史书,公主偶然间提起了你,没想到圣上对你也是十分赞赏,因此便下了这道圣旨。苏学士,这是天大的荣宠,还不接着?”
      苏平眼神复杂地看着那道圣旨,他是不想入朝为官的,可是修撰魏晋史一直是他的心愿之一,如今皇上命他修史,他应该答应下来么?
      潇语在他身边低声道:“苏平哥哥,潇语今日来见你便是为了此事,我一时失言提起你,没想到父皇便放在了心上。只是修史,并无其他,哥哥就答允了罢。”
      苏平心中一动,反正只是修史,确不用为此固执,圣上对我总有知遇之恩,就算为了回报罢。伸手接了圣旨,向陈松苦笑道:“到此地步,我也无话可说。请回去向圣上复命,便说苏平会为修史竭尽全力,以报圣上恩泽。”
      陈松也松了一口气道:“在下一定转达。”又向潇语道:“公主跟臣一起回去么?”
      潇语便对谢延道:“谢大人请先回去吧,你家中一定等得急了。请代我向令尊令堂说声告扰,信阳便不再去打搅了。”谢延正对苏平怒目而视,听到信阳吩咐他却不敢违逆,只好先行离开。
      潇语回头向苏平道:“苏平哥哥,多谢你答应,父皇虽然是明理之君,却是非常固执,你若驳了圣旨可要大祸临头了。潇语虽不是有意,可毕竟累哥哥坠入官场,在此只有谢罪了。”
      苏平摇头道:“公主不必自责,主修魏晋史也算了我自己心愿,我是应该感谢公主才对。”
      潇语听了坚决道:“我怕的便是哥哥这样!哥哥既然口中说不怪我,那便不要称我公主,只叫潇语名字便好了。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公主?哥哥在我面前不要说这些让人烦心的话!”
      苏平看她片刻,终于笑道:“好,潇语。”
      潇语听了,也报以灿烂一笑:“便是这样,苏平哥哥,以后我们还是这般!”苏平听了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轻松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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