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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再见如故 ...

  •   注视看着那蓝色身影渐渐隐没在雨中,杨信眉头微蹙,喃喃道:“原来是他……”
      “公子认识他?”
      杨信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苏平,本是夷洲人氏,后迁居中原,精通史志,偏爱音律。二十岁参加进士考,一篇《策论》博得主考官一致推崇,遂被点为金榜头甲状元,自此一举成名。想起曾读到三国时吴人沈莹的《临海水土志》,这本书便描述到夷洲风貌。当日读时早已对当地的瑰丽风景心生羡慕,三年前听说新科状元苏平籍贯夷洲,早就有心结交,只可惜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却在此地与他偶遇。
      他转过身来,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你难道忘了?苏平便是那缺席琼林宴的新科状元。”
      老陈吃了一惊:“竟然是他!三年前听说他与皇上一番长谈之后就此离开,没有留下半点消息,没想到却蛰居在此处。”
      杨信道:“我也甚感意外。我曾问过父皇,只知他因丧事离开,却不知他还与父皇谈过什么,竟然至今未奉诏赴职。”
      老陈猜测道:“难道是因守孝之故?”
      “他父母早亡,又为谁守孝?”杨信一边摇头,眼中却闪过一抹神彩: “我早该想到,这样的人怎会藉藉无名?怪不得他不愿将姓名告知,三年前那道金榜早已让他名扬天下了。殿试一甲状元,想不到他本人倒比我原先想象中更让我感兴趣。”目光又不由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三年前的情景又不由浮上心头。那个人可知道自己早就想与他相识了么?

      他不知道苏平离开草亭,直到再也望不到他们二人,才渐渐放慢脚步。虽然惊觉之后立刻选择了躲避,但那似曾相识的神态语气却总是挥之不去。苏平有些惊异,其实自己方才确是在自弹自伤,杨信无意间吟出的那句话、道出的感受,恰恰是他弹奏时心中所感,只是他却不想让人触及心事,因此故意弹奏了另一曲,将他引入歧途。
      可是那似曾相识的语气神态,却还是让他失神了。恍然间,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女孩正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模样……怎么可能,分明那是个男子,自己怎会想到他与清妹有相似之处?是今日太过放纵自己去思念她罢!无论何人何景都会引起联想,苏平自嘲地摇了摇头,一路踏着微湿的小径,走进一片刚刚吐露新叶的竹林。
      穿过竹林,那几间简朴的房屋便是住所了,此刻房中没有像往常一样传出琅琅书声,却是如眼前的细雨般无声无息,静谧得有些不太真实。突然间停住脚步,三年了,自己又做过什么
      “公子,怎么站在雨里也不进来?怎么弄得衣服全都湿了?”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惊醒了他,还未回答便被一把拉进了屋里。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是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书童,苏平微笑着任由他摆布,突然觉得心头一丝感动:如今只有他肯与自己作伴了吧!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自己想要疼惜一生的那个人,确是如风般散去了,了无痕迹,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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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信再次遇到苏平,已是冬至时节。雪后初晴的郊外,杨信远远便认出了那个蓝色身影,催马赶到那人身前,喜道:“状元公可还记得我?”
      苏平见了杨信与陈松主仆二人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杨公子闲闲无事,是来郊外赏雪么?”
      杨信顺势笑道:“上次遇雨,小弟有幸得状元公清音相送,一直无以为报。今次遇雪,小弟可否做东,请状元公煮酒共赏呢?”又补充道:“状元公博古通今,文采卓然,天下共知,不知可还看得起小弟?”
      苏平本待拒绝,听了最后一句话便自然谦道:“浪得虚名,杨公子太过抬举在下了。”
      杨信已经笑道:“今日能和兄台一起赏雪,荣幸之至!前面便是酒馆,咱们把酒纵谈岂不快哉!”三言两语间已和苏平兄弟相称,不由分说拉着苏平径向不远处的驿站酒馆走去。
      小酒馆内,杨信拉着苏平席地而坐,对酒保呼喝道:“我有贵客在此,快先来一壶陈年的女儿红!”又向苏平道:“今天有缘结识哥哥,乃是三生有幸。哥哥爱吃什么就点什么,小弟还是请得起的。”
      苏平十分无奈,被这样强行拉来实在是平生未有。此刻他在一边看杨信对酒保呼喝来去,又听到他言语间露出的骄矜之气,面上开始有些不自在。冷眼打量这贵公子,锦衣华服,平日里一定骄奢无度,用钱如流水,虽略通音律,但怕是个玩物丧志的主。
      杨信见苏平一直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不愉之色,马上知道自己言行过分了。当下重新坐定,恭谨道:“小弟不知礼数,强拉哥哥来此,让哥哥为难了。还请哥哥看在小弟一片至诚之心给小弟个面子。”
      苏平暗叹一声:他对自己倒是一片热诚。还是忍不住道:“你既如此诚心与我兄弟相称,那我有一句直言相劝,不知贤弟肯不肯听?”
      杨信欣然道:“哥哥但有所教,小弟敢不遵从。”
      苏平严肃道:“我看你穿着言行便知你定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平日一定锦衣玉食,侍从想必也不少,你对他们呼来喝去难免成为习惯。但今日我与你相遇,你不问我意见便强拉我来此,乃是源于一片热诚,我不怪你。但你是否常常如此?谁人不是父母生养,便是你家的下人也该多加尊重才好。”
      杨信听了脸上一红,赧然道:“哥哥教训的是,小弟是过分了。日后一定谨记哥哥教诲。”老陈在一旁独坐,闻言颇有惊奇之色,看来这杨信在家中并不喜人教训。
      苏平见他知错立改,并无一般纨绔子弟的自以为是,倒是有些意外,笑道:“我看贤弟将来是要入仕的,因此盼贤弟将来为官懂得想人所想,方能得人真心爱戴。希望贤弟不要怪我直言。”
      杨信眼中闪亮,也笑道:“哥哥如此箴言相劝,小弟感激无已。便为哥哥这句话,小弟这东做的也值了。哥哥请点菜吧!”
      苏平见杨信从善如流,似是十分大度,不禁有些好奇,倒想继续试探一下他。故作沉吟道:“贤弟,为兄还有些好友,不知你是否愿意与他们共席?”
      杨信一听,苏平的朋友必定都是些文人雅士,喜道:“好啊!哥哥改天给小弟引见,小弟一定请客。”
      苏平心里好笑,脸上仍严肃道:“不用改天,都在这儿呢。”说罢起身,朝着门口的一群乞儿招手:“快过来,这里有位公子请客,大家都过来。”乞丐们哪里听得这句话,一窝蜂地把小店堵了个水泻不通。
      杨信一见之下差点昏倒,他自然知道这是苏平在戏弄他。心中想道: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我强拉他来此,他口中说着不见怪,接着便伺机报复。心中不忿,转眼看到苏平嘴边浮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知道他定在等着看自己好戏。压住心中火气,反而笑道:“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日这酒馆算小弟包了。老陈!”
      老陈一声不响,掏出两个金元宝,足有二十两,抛给惊呆了的酒馆老板:“我家公子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杨信转过头,捕捉到苏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得意地笑了:“哥哥,你这些朋友可真是不一般啊。”
      苏平凝望着杨信,这人年纪不大,定力气度却不一般,知道自己戏弄,他并不露恼怒之色,不管是真心还是故意,总可见对自己是真心结交。想着不由也去了戒心,诚挚道:“贤弟胸怀广阔,为兄真心佩服。方才一番试探还望贤弟莫怪。”
      杨信暗中擦把冷汗,心想原来他还是试我为人,若是自己刚才露出愠怒之色,让他把自己认作骄奢之辈,可是永远别想与此人交心了。遂笑道:“哥哥如此试探,小弟可是快要招架不住了,还请哥哥赏我一杯酒压惊!”说罢两人不禁相视大笑。
      接着二人都转头看向窗外飞扬的雪花,言谈间你来我往,十分融洽。酒过三巡,杨信突然问道:“小弟有一事心中不明。不知哥哥可否替我解惑?”
      苏平正聊得兴起,随口道:“何事?”
      杨信道:“方才哥哥认定我将来必会入仕,因此直言劝诫,唯恐我成了昏庸之人贻害百姓。哥哥既如此忧国忧民,为何自己却不做官?”
      苏平微笑道:“人各有志,仰而求者何其难哉,不如俯而就低。官场争斗我自问消受不起。为兄只愿一生庸碌,安享鱼水之乐,在民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就罢了。”
      杨信道:“但哥哥不觉自己颇为矛盾么?既然哥哥如此看淡名利,却为何又去应考功名?”
      苏平突然神色一凝,冷然道:“这是逼不得已,实非我愿。贤弟若觉为兄言行不一,我也无言可辩。”杨信立刻了然,这句话显然触动了他心中逆鳞,不由后悔自己问起。他早看出苏平虽举止温和,却掩不住一股傲然之气,看似豪爽热情,一般人却实难接近他内心,不由生出一股惆怅之情。
      苏平大概也觉察到自己语气有异,恢复常态道:“方才语气还望贤弟见谅,为兄自罚一杯当作赔罪了。”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信急忙道:“哪里,是小弟不该胡言乱语,怎该见疑哥哥为人?小弟自请罚酒。”说罢也端了一杯酒饮尽。
      避开了这尴尬话题,杨信又试探苏平喜好,原来苏平对魏晋古史颇感兴趣,便投其所好,只问些这类问题。苏平对此自然是十分精通,杨信虽不如他通透,但每每提出疑问总能另辟奇径,令苏平慎重整理思路回答,往往引出他从未想到的见解。问答之间,两人都觉获益匪浅,因此越聊越是投机。到得后来,杨信竟也能与苏平争执一番,虽然颇多漏洞,但是角度刁钻,迫得苏平凝神思索后方能驳得他口服心服。若是碰到观点相同之处,两人互相赞同之余不由一起深入探究,兴起时都不禁开怀大笑。谈笑之余,杨信悄悄注意苏平神色,只觉得他虽然知之甚多,所谈所想却毫无功利之色,实在与自己平日所交的王孙公子大不相同。
      时间忽忽而过,转眼那些乞丐已吃得酒足饭饱,纷纷过来向苏平行礼,原来他们确是认得他。苏平笑道:“不用谢我,在下两袖清风哪里请得起各位。是这位杨信杨公子一片善心,不忍见你们餐风食露才解囊相请,你们该当谢他才对。”
      乞丐们一听,又纷纷向杨信行礼,口中千恩万谢,尽是发自内心的祝他福寿安康之语。杨信平生不知受过多少人的祝愿,早已听得厌烦,岂知今日听到同样的话出自这些乞丐之口,竟然有些感动。只因他从前不过凭着身份尊贵才处处受人尊敬,那些祝愿之语也不过是别人例行敷衍,现在他却是凭着善行受人真心敬重,一时感触良多。抬眼看到苏平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不由赧然一笑,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用意所在,心里叹道:我虽一时兴起使他与我兄弟相称,但毕竟是与他初识。但他一眼便看出我言行所缺,宁可冒让我心生怨念之嫌,对我处处点拨,用心良苦,是真的把我当了兄弟。这样真性情之人,世间能有几人?
      他心中想着,看到苏平正与几个年纪略小的乞儿说话,仔细听来,竟然是在教他们背诵诗文。杨信不禁一哂,这人也当真有几分古怪,教乞儿学些诗文何用?又突然想到此人既然如此真挚,若是自己不入他眼,怕是他也不会这么用心点拨自己,早便拂袖而去了。杨信想通了此节不由释然,安心看着他费力的给乞儿讲解。
      不觉间天色放晴,苏平和杨信已离了酒馆并肩走在雪地里。此时,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被白雪覆盖的辽阔原野上,放眼看去一片绚烂光华。苏平近乎迷恋地看着眼前雪景,对杨信叹道:“雪真是世间至纯至美之物。贤弟,你看这白雪茫茫中,天地何其瑰丽!”
      杨信道:“哥哥生于南国,想不到却是如此偏爱北方之景。”
      苏平认真道:“我自然留恋家乡美景,只是并不妨碍我喜爱这里。来到长安已有多年,也不知看过多少场雪,按说早该看够。可是每次下雪我还是一般的喜悦难禁。”说着不由朗声吟道:“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羡彼良质其难求兮,冰清玉润;慕彼素洁之无双兮,寒菊映月;盼吾生之自由兮,悠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逐日月而终穷!”(注)
      杨信不由凝望着他,他的眼眸此刻象天上星辰般透出逼人的光芒,他唇边带着一丝温柔,笑得那样干净纯真,仿佛能融化一切冰霜。他浑身充满男子气概,却让人情不自禁想用美来形容他。杨信惊叹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男子。
      又行片刻,只听身后传来“公子,公子”的叫声。杨信回过头去,远远见一个青衣少年正踏雪向这边走来。再看身边的苏平正面露微笑看着他,便问道:“哥哥,那少年你可认识?”
      苏平回道:“那是我自小的书童,名叫应书。”
      说话间,应书已渐渐走近,他看来只有十四五岁年纪,相貌清秀,略带稚气,头上梳着一个斜髻,显得颇为俏皮。他走到苏平跟前笑道:“公子,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害我好找。”注意到旁边多了两个陌生人,遂望着苏平等他引见。
      苏平道:“这位杨公子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这位陈先生是杨公子的家人。”
      应书听了,端端正正向二人行礼道:“应书见过杨公子,陈先生。”
      杨信见他举止得体,行动中竟也带有几分书卷之气,不由暗暗击赏。向苏平道:“应书看起来还不到志学之年,便这样文雅知礼。哥哥真是教导有方。”
      苏平笑道:“贤弟见笑了,别看他在你面前这般恭敬,平时可是顽皮胡闹的很,连我都管不了他。”问应书道:“你这样急着找我,学堂中可有要事?”
      应书几乎是强忍住没翻白眼,似笑非笑道:“公子出来得太久,那些孩子快要闹翻天了。”
      苏平却毫不介意道:“随他们吧。先生都出来偷懒,若还迫着学生读书,岂不是不近人情?”
      杨信心中一动:“原来哥哥为人师表,做着福泽后世的大事。如此比起朝中为官可是更有功德了。”
      苏平悠然笑道:“我便说贤弟是要为官的,一开口便是什么‘福泽后世’。什么功德?入朝为官固然算不得功德,我开学堂也不并为了什么。家中宽裕的便收些学费,家中贫苦的只要爱学,我也不强求钱财。只要争得一日三餐,不过无聊消遣罢了。”
      杨信道:“哥哥虽说得随意,但小弟却猜想哥哥一定在那些孩子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小弟佩服的便是哥哥做事全都发乎内心,无一丝矫作之情。”
      突然应书在一边憋不住笑出声来,苏平皱眉将他拉到身后,对杨信道:“贤弟不要误会,他是在取笑我。”
      应书赶紧插话道:“公子,今日还有位先生来求公子替他写信呢。”
      苏平听了道:“你怎么不早说?”向杨信道:“为兄家中有事要赶回去。贤弟若无事不妨到舍下一坐。”
      杨信心中一喜,正想答应,却听老陈在他身后咳嗽一声,只好歉然道:“时辰不早,小弟也该回家了。”
      苏平道:“那便改日如何?舍下就在不远处,为兄随时恭候。”
      杨信笑道:“一言为定!哥哥先请。”
      苏平拱手道:“贤弟一路保重。”从老陈手中接过琴,携了应书向一条林间小路走去。
      拐过路口,应书仍在发笑,苏平猛拍一下他头顶道:“有什么好笑的?”
      应书笑道:“公子,没想到你出去半日,认了这么一个宝贝兄弟回来。”
      苏平喜道:“你也觉得他不错?”
      应书连连点头:“公子你整天和那些小鬼没大没小惯了,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时刻想要捉弄的先生竟是当朝状元郎、别人请都不请不到的才子?但是你那个兄弟对你是真心敬佩啊,就差把公子当神像供奉了。怪不得公子喜欢他!”
      苏平听的哭笑不得,在他额头打一个爆栗道:“你尽管取笑吧!回去罚抄书十遍!那是杨贤弟礼数周到客气而已,谁像你这般没上没下?你看看杨公子身边的陈先生,难道他会这般欺负自家公子么?”
      应书嬉笑道:“那公子也该学学人家杨公子举手投足间透出的威仪风度。公子既没有做公子的样子,就别难为应书了。”
      苏平严厉道:“好,看来是我管你太松,从今起我要拿出厉害好好教你!”
      应书恐他真的罚自己,早就跑远,仍不忘回头道:“已经迟了!公子嘴利心软,再做样子也唬不住我!”

      杨信看着他们主仆二人打闹着走远,身影渐渐隐没在密林之中,脸上竟有些说不出的落寞。突然向身边问道:“老陈,你看他两人虽名为主仆,但感情亲厚如此,说他们是兄弟怕也没人不信。可是我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兄长都难以如此放纵,真是不如他们远甚!”
      老陈皱眉道:“公子身份尊贵,怎能与常人相比?若是公子也学他,失了自己身份,倒让那些下人取笑不成体统了。”
      杨信微笑道:“他是常人?若常人都能像他如此,世间岂不是有趣的多?”又叹道:“身份,体统,规矩,便是为了这些,连真的性情都没有了。”看他一眼道:“你说我对你如何,你对我又如何?”
      老陈急忙道:“公子对属下自然是恩宠有加,属下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只愿忠心服侍公子。”
      杨信听了却闷闷不乐:“你们就只会说这种话!”
      老陈见他不满,小心道:“公子从来接触的都是达官贵胄,偶然见了这种放纵山野之人,难免新奇,他又不知公子身份,自然有些放肆。”
      杨信微笑道:“不错,倒是没有多少人敢给我难堪呢。”
      老陈牵过马匹催道:“公子,再不回去,家里可要不得安宁了。”
      杨信这才翻身上马,遥望城门所在,想到又要回去,不由低声自语道:“哭不能随意,笑不能尽兴,何时能得那般逍遥自在,我宁可不要这富贵之身。”
      老陈听了吓出一身冷汗:“公子回家去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不然属下性命不保!”
      杨信叹口气,恢复了常态,突然灵机一动道:“你改天再带我出来,我回家便不说。”
      老陈不置可否,面上又恢复了初时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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