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狱：焚心劫》霖镜流尘

6、一见钟情

　　第六章
　　“哎哟，快点拉住我——”尾音还掉在半空中，只听“扑通”一声初尘倒栽进湖里成了鱼饵。
　　云迟墨想也不想，纵身跃入湖中。棋玉的脚已经堪堪跨了出去，但见被云迟墨抢先一步，有些黯然的收了回来，停下所有的动作，只静立船边。
　　一阵手忙脚乱的扑腾后，云迟墨揽住初尘的腰，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活脱脱的两只落汤鸡！棋玉伸手拉了一把，将初尘拖了上来，正想把云迟墨也一并拉住，却见后者一个猛子又扎入水里。
　　沉下去半晌过后，云迟墨又捞上来一个人。
　　两个湿漉漉的人往小舟上并排一放，空间立即就显得狭小逼仄。初尘本是雪狐，生性怕水，便是已成了人形，也没学会游水。虽不过一会儿功夫，却呛了几口水下肚，一张秀脸雪白，双目紧闭，睫毛轻颤如折翼的蝴蝶，本来嫣红的唇色也一片惨淡。触手而及，凉意沁骨。云迟墨懊恼之极，怎的就没有及时抓住他的手呢？按着初尘的胸口，将他吞下去的湖水给挤压出来，呕了几口，初尘剧烈的咳嗽起来，云迟墨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
　　初尘旁边的少女似乎只是惊吓过度，未曾喝下多少水，不一会儿就悠悠转醒。半睁着眼，斜睨过去，正瞧见云迟墨满脸焦急的为初尘施救。那平平淡淡的脸一入眼帘竟赛过了镜湖之景，一双幽蓝深邃的眼眸生生将魂魄都给吸了去。一抹红霞悄悄的爬上了少女的脸颊，不过须臾，便芳心暗许，连另外两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也未曾看进眼里。
　　这厢忙得昏头转向，艄公稳住了船，忐忑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几位公子的脸色，见一个个都平和无波，不见丝毫怒色，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缓下来半分。小声的问道：“几位公子受惊了，可曾有伤到？我不是故意的！”
　　见船板上躺着的那个神仙似的白衣公子痛苦的皱着眉，双目紧闭的模样，艄公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光顾着看这三位，没注意到前面，真是罪过呀！
　　“无妨，请船家先靠岸吧，这湖，今日是没办法继续游了。”棋玉笑道，语气中也不知是责备还是惋惜。
　　“对不住，对不住，这就靠岸！”艄公闻言，如蒙大赦，忙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开小差，飞快的将船撑到了湖岸。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另一只船上，青衣小丫鬟挥舞着手帕一边催促船家赶紧跟上刚才与他们撞在一起的那只船，一边焦急的望着那船上的少女，几乎就要哭出来。这好好的出来踏春游湖，不想出了这等事，回去之后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了。
　　待船靠岸，云迟墨托着初尘的手臂缓缓走下，没想他看着瘦弱，却还不轻。一起被救上来的少女婉拒了棋玉的帮忙，一步三摇的下了船，棋玉走在了最后。艄公满脸的歉意，将棋玉递过去的银子退了回来，又不住的道歉了几声，便离开了。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那边的小丫鬟的船也跟了上来靠在岸边，一下船便一路小跑到少女面前，看着湿漉漉的主子，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嗯，我没事，玲珑你别担心。”少女嫣然一笑，安慰道。
　　发髻被水打散，有些凌乱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脸面上，细长的柳叶眉，水灵灵的丹凤眼，秀气的鼻子和樱桃小口，完美的鹅蛋脸。衣衫紧贴着身子，玲珑的曲线毕露，纤腰不堪盈握，整个人如扶风弱柳，纤柔秀美。
　　羞涩的望了云迟墨一眼，优雅的行了一礼，柔声道：“小女子莫素绮，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虽春心萌动，但大家闺秀的矜持不减。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莫小姐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染上伤寒。”云迟墨礼貌的回应道，只瞧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儿，很快又将目光投向还未苏醒的初尘。
　　莫素绮呼吸为之一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勉勉强强的维持着，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咳咳……咳咳咳……”初尘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雪白的脸颊渐渐染上了平日的红润，淡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来，蒙上了一层迷茫的水雾。
　　“你还好吧！”云迟墨与棋玉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拉他。
　　“嗯。”初尘不自觉的抓住了云迟墨。
　　棋玉的手愣愣的停在半空，捉不住一缕空气，将另一只手中的折扇换了过来，掩饰一瞬间的尴尬。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疼痛的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咳咳……你看！”初尘从袖中伸出另一只手，一尾金色的锦鲤握在白皙的指尖挣扎着，却跳不出少年的手掌心。得意的笑容从嘴角渐渐蔓延至眉梢，仿佛刚才落水是故意而为之。
　　“初尘，你……”云迟墨被那明朗的笑容晃花了眼，责备的话停在了唇边，再也说不出口，只静静的握住他的手，不舍放开。
　　棋玉调过头去，手指在衣袖中握成了拳。不管怎么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那样温馨的场景还是生生的撞进了心里。掌心被掐出一道一道的红痕，仿佛那些心中的伤痕，在看不见的地方，亦无处宣泄。
　　莫素绮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云迟墨和初尘之间徘徊，迷茫而彷徨。刚许出去的心被吊在了半空中，一根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掉。这两位公子，莫非有断袖之癖？甩开这没羞没耻的想法，莫素绮静下心来。就算他们是，也不会为世间所容，所以，只要有微末的希望，她都会紧紧抓住。
　　一时间静寂无声。
　　云迟墨这才觉出身边气氛诡异，连忙松开手，脸红了红，道：“走吧。”
　　初尘甩了甩衣袖，带出一串水珠飞溅，在阳光下碎成晶莹的宝石。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面颊滑落到衣襟上，线条优美略显纤瘦的身体被湿透的白衫掩映，朦朦胧胧，比之那个漂亮是少女更是风情万种。偏偏脸上的笑容张扬，霸气十足，越发的震慑人心。
　　云迟墨只觉得口干舌燥，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就要克制不住上去拥抱眼前人的冲动。微凉的手掌探上额头，将那无法言说的躁动压了下去，红晕渐渐消退，低垂着头，只道恢复成那个腼腆的小公子。
　　棋玉眯起眼，抬头看天。
　　莫素绮见云迟墨为注意到自己，也不便久留，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也不知是方才落水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走路不稳，险险就要跌倒。云迟墨见状，烂好人上身，默默的伸过手去帮扶一把。莫素绮面上一热，手心发烫，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一失神，脚下踉跄一步，直直的跌入云迟墨的怀中。
　　“啊，对不起！”莫素绮又羞又喜，比花容更娇艳的脸上多了一丝小女儿的媚态，又恐他觉得自己不够矜持，垂下眼帘，依依不舍的从云迟墨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不妨事，莫小姐请小心些。”云迟墨疏离的笑着。
　　“小姐，我来扶你！”玲珑呆了一会，赶忙上来托住莫素绮。
　　“喂，呆子，我们走！小爷快被冷死了，你还磨叽个啥呀！”初尘眉头微皱，无端的对那个小姐产生了敌意。不悦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显而易见。蛮狠的走过去，把住云迟墨的手腕，淡金色的眼眸中寒光大盛，扫过莫素绮，带着莫名的压力，以及少有的凶狠。
　　莫素绮被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一阵风吹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匆匆忙忙的再一次道谢，转身与玲珑一道离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身后，是初尘嚣张而奔放的笑声。
　　“走吧！”久久不曾开口的棋玉不温不火的蹦出一句话来，不等两人回答，兀自举步向前。
　　“……”云迟墨被初尘的动作吓了一跳，愣愣的还未缓过神来，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着走了上去，也忘记拉开初尘还缠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