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纪念》萧青衣

3、萧青衣

　　一消失的人
　　逼仄的楼梯曲曲折折。
　　她扶阶而上，慢慢没入昏黄，黑暗。。。
　　我抬头望她。终于有淡淡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青衣，再见。”
　　然而我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习惯游走在舞场，都说戏子无情，那些涂红了双靥的女子曳态生姿坐在我怀里，活香生色的美人。我眯了眼睛看她们，喝下她们如花绽放的唇间馥郁的香，有毒的酒。
　　她们统统有姣好的笑，娆媚入骨。然而我只是思念她。
　　思念她沙哑的笑，思念她淡淡的声音，带了似乎从不曾在意的慵懒淡淡道再见。
　　再见，却再未相见。
　　我笑拥了那些女子入怀，她们软软的身体斜斜依靠在怀里的时候，有种全身心都依靠在怀里的感觉。
　　然而我知道她们只是因为桌子上的那些，银色的，闪闪发亮的，圆圆的。。银元。
　　她们对我笑便是对它们笑，她们绽放的唇，是为它而绽放。
　　我笑了望天，拱形的天花板上闪闪的，全如银元。

　　二雨中的人
　　我走上那座逼仄的楼梯。曲曲折折的楼梯直通而上。然而，不见到头。
　　我发了狠一直的走，吱吱呀呀的木头呻吟声里渐渐有了蹦跳而上的脚步声。轻巧的脚步声。是那种轻盈的女子，纤细的骨头纤细的眉眼纤细的笑容。。。纤细。。是脚步声里给人的遐想。。
　　我回了身，一个青色的身影，渐渐走上来。
　　一个女子。
　　昂了头苍白着脸看上来，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在她面上，然而，无损她的美丽。
　　她的美，不似人间的美。
　　“对不起，我只是来避雨。”她开口说话，面上有卑微的笑，然而她一双昏暗里碧色的眼睛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傲然冷顿。
　　我饶有兴趣的望着她，打量她纤细的腰，消瘦的肩，长长，昏暗里如水藻般浓密的发，形状美好的杏眼，花瓣般苍白的唇，和一张消瘦的，瓜子脸。
　　“我只是来避雨的，”她垂下的眼中闪过恼怒，娇柔的声音里渐渐有了坚硬的冷顿：“并无意打扰。”
　　“你是怎么上来的？”
　　“上来？”她疑惑的望了望我：“雨太大了，檐下都是水，我便往上上了几步……往下几步，不就是出口了么……”
　　我随了她纤细如幼儿的手臂下望，模糊的光晕在逼仄的木头的楼梯下。便是。。。出口么。。我往上望。逼仄的楼梯曲曲折折，渐渐消失在昏黄幽暗里。恍惚里，似乎她又袅袅婷婷的走了上去，用了淡淡的声音说，青衣，再见。
　　“叶……”我回头，却蓦然发现，昏暗的楼道里何曾有过女子，唯有模糊的光晕在几步之下，有淋淋的雨声阵阵。行人咒骂着疾步跑过多水的街道。
　　然而有淡淡水渍在楼梯之下，似乎，那里曾经站过一个消瘦纤细如精灵的女子。。。

　　三守望的人
　　书上说鲛人从水而行。
　　我透过窗子望天。
　　上海的天，夜里有黑蓝色，上有淡淡的云朵慢慢的移动。
　　月如水渍的晕，缓淡的在天空里冷漠的发着光。
　　无雨。
　　无那些碧色的眼睛，消瘦的瓜子脸，长长如水藻般浓密的发，纤细的腰，消瘦的肩的女子。。。那些冷顿的女子，淡淡的女子，。。。
　　青衣，再见。
　　我眯起眼睛，想起曾经在某个弄堂的某座房子里逼仄的楼梯上，她扶阶而上，渐行渐远，终究消失在那昏黄幽暗的梯道里。唯有她身上遗留下芬芳清新似有似无。
　　她淡淡的声音轻轻道：“青衣，再见。”

作者有话说

　　都是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