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月色凉如雨》夜黎殇

11、第四章（一）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言回被师父一次次打倒在地上，又一次次站起来。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那么做的理由。不过，确实是松了一口气。我没办法预料，如果师父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结果。
　　平时的师父，像个世外高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看得明白。但，他对凌海清执着的感情，又像是世间最普通的痴情人。
　　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呢？不，不能说完全不了解。最起码，他是真正关心我的人，也是不会对我有那种感情的人。
　　我刚站起来，想拦住师父。可是没想到，眼前忽然一黑。还没等迈步，就倒了下去。
　　“诺儿！”没想到，最后听到的竟然是那家伙的声音。
　　一位不会再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没想到，碰到了印象最浅的那个人。
　　耳边隐隐地又响起那个女人的咒骂声。身上也有了那种疼到麻木的感觉。
　　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穿着粉色绸缎的女人挥着鞭子，我却清楚地看到站在她身后，一副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大哥。
　　大哥？想想还真挺可笑的。
　　父亲在时，我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大哥。或许，只有在偶然遇见的时候打过招呼吧。父亲去世后，那个女人把我扔到柴房里，我也见不到这回变成宝贝少爷的大哥。
　　对他，说不上讨厌，更说不上喜欢。可是，他怎么会有那种表情呢？明明我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他不嫌我，我已经很惊讶，他会露出那种表情，更是让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生我之人抢了他娘的丈夫。而我又抢了他的父亲。他为什么要可怜我呢？
　　又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他会可怜我。
　　而我，即使真的可怜，也不需要那个女人的儿子来可怜我。
　　“诺儿不哭，言哥哥长大后会保护你的……”
　　我猛地张开眼睛，看到师父守在床边。
　　刚刚有个人在我耳边说的话……是在做梦吧。那个小孩子的声音……可是，那么真实。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诺儿，头还晕不晕？”师父问道。
　　“没事，好多了。”我答道。
　　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孟大哥呢？”
　　师父沉下脸，道：“那个混蛋，你找他干什么？”
　　“有些话想说清楚。”我握住师父放在床边的手，道，“师父，麻烦你把他找来。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诺儿，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番川人的是吗？”看到师父微微惊讶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对了。于是，接着道，“凌大哥那本书上都写了。我知道师父你担心的是什么。”
　　“诺儿，虽然孟飞做的事不对，但他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能跟着他……”
　　“师父！”果然！那家伙打的主意就是要把我从师父身边带走。
　　“师父，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喜欢他，他是强迫我的。”
　　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承认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吗？现在改口的话，又该怎么说？直接告诉师父吗？
　　“诺儿，可你是番川人。你要是不跟着他……”
　　“这一辈子就毁了，是吗？”我笑了笑，从塌上坐起来，“可是，我从没想过离开师父。要是和师父分开，诺儿还不如死。所以，请别再说让我离开的话。”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
　　得到师父的承诺，算是安下一半的心。剩下的，就要等言回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