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事》亦无心

3、弟弟

　　在贫穷的乡下，如果无拘无束地生活了一年，每天都兴奋地跟着山里娃娃们上山下水，寻找着乡村生活的乐趣。在林间采蘑菇捡地皮，就地取材弄吃的；在河里游泳抓鱼打水战；在田里打黄鳝捉青蛙；在地里挖红薯扯花生。每天干干净净的出门，不玩得像个泥人不肯回家，比乡下孩子更像个乡下娃。
　　离开外公家时，家里的伙伴们都格外舍不得，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一直把如果送到镇上的车站，才依依不舍得与如果告别。站在车里挥别众伙伴的如果，心里有少许的感伤，因为她非常感谢陪伴自己一年的朋友们，虽然自己其实是个已活过一辈子的人，但她相信这一年的农村生活却留给了自己一份独特的影响与记忆。
　　这是如果第一次见到弟弟，他已经6个月了，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胖乎乎的，手臂与腿都是一节一节白嫩嫩的，像那新鲜又可口的莲藕，真想拿起来咬一口。
　　“这可不能咬。”唐水秀从如果口中救下儿子那粉嘟嘟的小手。原来如果想着尝一口还真不知不觉这样做了。
　　如果傻呵呵地笑了，对她说：“姆妈，弟弟真可爱。”
　　“你也很可爱。”唐水秀说着搂住女儿，紧紧的，然后扶着女儿，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好好地打量了女儿一番，“黑了，长高了……”
　　“姆妈……”如果扑进妈妈的怀里，整整一年没见了，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想妈妈想爸爸想家。“姆妈，我很好，在外公家过得很开心。”
　　听着女儿这么体贴的话，唐水秀不由鼻子犯酸，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乖呀，眯眯，姆妈替你洗个澡，然后替你梳个漂亮的头。我的眯眯长大了，头发长长了。今天我们在大姨家吃饭，大姨为眯眯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姆妈，我自己会洗澡，姆妈替我梳头就好。”
　　“眯眯会自己洗澡了？真能干呀。不过今天还是让姆妈帮你洗。”
　　洗过澡换过新衣服，打扮得粉漂亮的如果，随同姆妈与弟弟一同到大姨家吃饭。大姨夫做了一桌子的菜，看得如果口内生津。大家都围着圆桌坐在一起。
　　“眯眯，这是爷爷，叫人。”唐水秀向女儿介绍。
　　如果看向母亲所示之人，的确与记忆中的印象分毫不差。头发已灰白，却精神地竖立着，一看便知道不是太好相与的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不胖不瘦，感觉挺康健的一位老年人。
　　“爷爷！”如果扬起甜甜的笑脸，逐个叫人，“姨夫，姨，大姐，二姐，三姐。”
　　“眯眯呀，回来了，长高了，也长大了，瞧这个头。快快，坐我旁边。”大姨拉着如果的手便把她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给，橙汁。今天你可要多吃一点。看到没，这些姨夫可是准备了好多，放开肚子吃。来，先吃一块红烧肉。”姨夫一边说着，一边往如果碗里夹红烧肉。油滋滋的肉，泛着浓浓的肉香，惹得如果肚里的馋虫直叫唤。三个表姐也学着姨夫的样子往如果碗里夹菜，不一会儿便堆了满满一碗。
　　相比大姨一家人的热情，爷爷如安禄便显得平淡极了，他只是在眯眯叫他爷爷时微微点了点头，便没有其他反应。
　　吃过饭，大家坐在一块聊天。
　　“妹子，今天你姐夫去照相馆帮你把杰仔的照片拿回来了。给！我们都看过了，照得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照相馆的老板还说要贴在自己店里，我说我做不了主，让他问你们。”
　　唐水秀接过照片，然后递给自己的公公，“爷爷，你先看。”
　　看着照片的如安禄，脸上笑得像朵绽开的花一样，对照片爱不释手，看过的转手传给儿子如和平。然后大家就这样传递地欣赏着照片。
　　如果仔细端详着照片。这会儿的照片还是简单的黑白色。照片上弟弟杰仔穿着件花衣，围着蕾丝围兜，背景是朵开得大大的向日葵，而主角弟弟却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好Q哟。照片的左上角写着“如杰百日纪念”的字样。其他的照片，大多数也是弟弟的，但其中也不乏爸爸、妈妈与爷爷他们同弟弟的合照。
　　看完照片，如果递回给妈妈，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隐含担心，便扬起嘴角露出笑容：“很漂亮，像电视里面的小宝宝。”这话绝对出于如果的真心，因为在看照片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出卖弟弟的“色相”赚一笔。当然，更多的是，如果想一定要好好带着弟弟，若没有记错，前世的弟弟可真是令父母操心了一辈子，到自己穿过来之前还没有放心。更何况，如果也不敢肯定自己以后会不会留在家中发展，那么有弟弟替自己代为照顾陪伴父母，自己也会更加安心。
　　唐水秀摸了摸女儿的头，才一年的时间，女儿就已经如此贴心，贴心地令自己心疼。如和平看着自己妻女俩的互动，不免心中浮现一丝愧疚。“眯眯，赶明儿得空，爸爸也带你去照。”如果只是冲爸爸淡淡地笑了笑，她能明白其实现在做什么都是奢侈，因为超生，家里被罚了一笔钱，而且爸爸的职称也降了一级，连带着工资也降了一等。家中的条件可谓更加艰难。
　　晚上，唐水秀在灯下做儿子的小衣衫，如果陪在一侧。小衣衫已经出步成形，是一件背后开襟的长袖碎花外衣，很轻薄，易穿易脱也易洗易干，颜色有点深，一看便知道是套最外面防脏的。在衣服的右下角还缝了一只胖鸭子，那是只小口袋。唐水秀的手艺很好的，无论是做衣，还是织毛衣，都非常厉害，可媲美专业人士。追其原因，除了她心灵手巧外，可能天赋也占部分，她父亲是乡下服装厂的裁缝。
　　“姆妈，衣服还有多久才做完？”
　　“快了。”唐水秀没有抬头，一边继续手中的活计，一边与女儿聊天。
　　“姆妈，教我吧。”
　　“你要学？”
　　“是的，我要学。”
　　唐水秀停下手，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儿。“眯眯，你还太小，而且你好好读书就成，这些不用学的。”
　　“可是，姆妈，我想学。我现在还没有读书呀，我虽然小，但我可以慢慢学。我想象妈妈一样，自己做衣服，帮弟弟做，帮妈妈做。”如果非常非常肯定自己想学。离上学还有几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真的要好好利用。
　　“好，那姆妈就教你，先手工缝，等你大一点能踩到缝纫机踏板，再教你用机子踩。”唐水秀想，女儿既然想学，那么教会她也没什么，至少以后缝缝补补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就能搞定。
　　如果在母亲的指导下先练习缝线的针法。“姆妈，吃饭时大姨不是说照片馆想贴弟弟的照片嘛，我觉得你可以答应的。”
　　“为啥？”
　　“弟弟这么漂亮，谁看见都会喜欢的。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眯眯想让大家都看见弟弟呀。那也没什么，就让照相馆贴好了。”
　　“姆妈，如果你去同照相馆说这事的时候，照相馆的老板若要给你钱，或说免费照相什么的，你可要应下来。”想了想，如果嘱咐母亲。这时候的人，还没有肖像权的概念，当然也不知道肖像权等所带来的收益。但照相馆却多少会有点这样的意识吧。
　　“不会吧，照相馆还能倒贴？”
　　“呵呵，我不是说如果嘛。谁知道会不会，或许会呢？”
　　“若有这好事儿，当然要应下来。”
　　“姆妈，弟弟撒尿了。”面对床隔桌坐着的如果，看见腿朝床外横睡着的弟弟，就那么在床上尿了，而尿顺着冲力直接落在地上，根本没沾到床上。“天呀，真是太神了！”如果被惊得有点傻眼。
　　“哈哈……”唐水秀也乐了，“眯眯，你弟弟呀，像你小时候一样，不吵不闹，除了吃奶大便是醒着的，其他时候都乖乖睡着，连尿尿也是自己睡着尿。”
　　如果也笑了，看来弟弟也超级强大。
　　后来，弟弟的照片真的刊在了照相馆的玻璃橱窗里面，照相馆给了十元钱，还表示以后弟弟在他那里照相，都不用出钱。这事儿让家里人好好高兴了一回，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如果还没给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