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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九章 残像 ...


  •   红衣少女带着鹦鹉走上楼来,随意捡了个位置坐下,将手上那捆鞭子放到桌上,与跟在她身后的小二哥道:“给我一碟小米。”看了眼四周,只剩得贺仙他们四个在坐,心中暗奇:怎的这般冷清?目光最后落到“蜘蛛”身上。

      他四人那桌与红衣少女是同一个竖排,靠近楼梯边这处。“蜘蛛”背对着她,自不便回头去看,沈飞也在“蜘蛛”的示意下垂头,望着桌面不敢发一言,张百忍背倚低栏,咬着指头沉思不语。

      贺仙本想从他们的对话中摸清红衣少女的来路,怎奈此刻人人沉默,无从问起。侧头瞄向那长鞭,忽尔一笑,轻声惋叹道:“那姑娘生得恁的好,咋就去赶车呢?真是可惜啊。”张百忍听得一脸不解。

      沈飞立马意会,忍着笑附和:“可不是!鞭子还挺粗的……”张百忍“噗嗤”一声,逗趣道:“那是赶大狗熊用的鞭子。”“蜘蛛”忙低声喝斥道:“别多嘴!她是赶命的,惹不起。”

      张百忍一听,忽就打起精神来:“哟!听这口气,你还挺怕她的。”“蜘蛛”轻哼一声,道:“就她?十个我也不怕。你也不想想她爹是谁。”贺仙脱口便问:“谁?”张百忍悄声应道:“玄冥宫宫主凌傲峰。”

      这时,一碟小米送到,那绿羽鹦鹉欢快地跳到桌面,埋头吃食,发出一阵“剥剥”的小声响。红衣少女伸指轻抚着它的脑袋,微笑道:“‘大虎’你慢些吃,当心咽着。”

      贺仙听得一乐,与沈飞低语:“看你们俩起的名儿,一个是大虎,一个是小虎,嘿,果真是……”沈飞知她说得忘形,赶紧咳一声,贺仙立即住了嘴。

      沈飞抬眼看去,见那红衣少女笑容天真烂漫,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张百忍在旁看着他俩,若有所思。

      绿羽鹦鹉忽就停止了吃食,抬头看了眼贺仙那桌,扑拉一下就飞了过去,落到“蜘蛛”的笠帽上,红衣少女盯着“蜘蛛”的背影,急唤道:“大虎,快回来!”

      那鹦哥儿不予理会,站在帽子上头哼唱起走调的曲子来,神态一本正经,引得贺仙三人暗暗发笑,“蜘蛛”不敢妄动,如坐针毡。红衣少女沉下脸,走过来瞪了“蜘蛛”一眼,把鹦鹉抓了回去。

      怎料片刻之后,它又飞到桌旁的矮栏上,张百忍叫道:“你怎么又来了?赶紧回去吧!你主人要生气了……”红衣少女听罢这话,刷地站起,甩开鞭子,狠抽一下地面,怒道:“你们究竟是何人?使了什么妖法!识相的就给我送回……”

      话未说完,乍见沈飞那张脸,不由一顿,随即又惊又喜:“怎么是你!”沈飞心中大奇,这红衣少女虽与他是俩表兄妹,但从未曾见过,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心里正忐忑要不要与她相认,却听她摇头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还这么小……”

      趁着“蜘蛛”走神,张百忍一下便离了座,奔近红衣少女,叫道:“天易门手段厉害,凌姑娘可要当心哪!”

      贺仙见张百忍暗作手势让自己跟上,想到这人机灵刁钻,定有缘故。她早就想摆脱这臭“蜘蛛”了,当下便使眼色于沈飞,两人也紧跟着跑了过去,故意说道:“凌姑娘快跑啊,这黑衣妖人要对付你呢!”绿羽鹦鹉扑拉一声,飞到“蜘蛛”帽尖,喊了几声“妖人”后,又回到红衣少女肩头。

      “蜘蛛”没想到张百忍竟敢道破自己的身份,一时气愤不已,怎料眨眼的功夫,连贺、沈二人也逃了,听罢他们所言,便知用意何在,阴恻恻地道:“我割了你们舌头!”张百忍抿起嘴,退到梯口处,朝下瞄了几眼。

      那红衣少女看她黑纱遮面,点头道:“天易门的就喜欢藏头露尾……你们说她对付我?此话怎讲?”边说边朝“蜘蛛”走近两步,以示相护三人之意。

      张百忍急蹿到她身后,言道:“凌姑娘你听我细说,这人是天易门的护法——轩辕蛛衣,她从嵩山一路悄悄跟你到洛阳来,就是想用些法子把你引了去当人质,好利用你爹的势力,助她坐上天易门掌门之位!”

      红衣少女听罢,面露恍然之色,当即怒意勃发!她武功不强,却继承了凌傲峰的那股枭霸之气,“蜘蛛”只觉一阵悚然,朝张百忍骂道:“我撕了你的嘴!凌姑娘,你别听他胡说,他这是离间之……”

      张百忍打断她道:“凌姑娘那么冰雪聪明,是不是胡说,她自有主意!江湖上哪个不知道,轩辕蛛衣右脸上有块疤,你敢不敢摘下帽子,以真面目示人?”贺仙见“蜘蛛”迟迟未动,顺势叫道:“不敢吗?哼,分明是做贼心虚!”绿羽鹦鹉也跟着起哄:“做贼心虚,心虚……”

      两女交战,一阵桌椅翻飞。“蜘蛛”武功本在红衣女子之上,却因忌惮她的身份,束手束脚,处处落了下风。张百忍见“蜘蛛”已被红衣少女制住,赶忙朝那靠街处的围栏奔去,手一伸,把那酒楼牌匾上放的一段红绸带摘了下来,一头绑在横杆上。

      沈飞望了眼楼梯那处,确是不如从这里离开的稳妥,也随他顺着绸子下楼去。贺仙临别前看一眼那红衣少女,暗叹:罢了,取血之事也不急于一时。这便踩上围栏,一跃而下。

      三人一溜烟跑到了城门附近。

      张百忍长舒一口气——他此前为摆脱轩辕蛛衣,替自己卜了一卦,为“离”。一番冒险,总算回复自由之身!乐得掏出扇子来,晃啊晃,一时竟不知往哪处走才好。

      他思来想去:“离”这一卦是同卦相叠,上也离下也离,遇到两个离,才能真正脱险……此卦方向为南,莫非是要自己再往南走?

      忽就听沈飞问道:“张兄弟,那赶狗熊的姑娘叫啥名儿?”张百忍愣怔片刻后,一笑,应道:“凌莫问。”贺仙听在耳内则是:您莫问,挠挠头,奇道:“作什么不能问?”张百忍又是一愣,听着沈飞向贺仙解释,这才了然,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

      贺仙无奈道:“谁让她取个这么刁钻的名儿!”瞧着那稚气未脱的张百忍,突而心念一动:都传天易门里有三护法: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一个是蒙面女人、还有一个……是铁做的人——该不会这么巧,一下遇着俩吧!

      问道:“张兄弟,方才那人,她果真是天易门的护法吗?”张百忍点头道:“千真万确。”说罢,心不在焉地望望身后,似乎对那轩辕蛛衣仍心有余悸。

      沈飞与贺仙耳语:“原来是方回太师叔的徒子徒孙,跟咱俩可算同门,不过这亲我不敢认,天易门,邪乎得很啊。”贺仙左右瞧瞧那张百忍,不觉他邪乎,正有话跟沈飞商量。

      身旁有辆空马车缓缓路过,张百忍听得那车夫吆喝着招揽生意,一阵风似地跳上了车,掀起窗布朝两人道:“二位兄弟,我得告辞了,你们也赶紧出城吧,那臭蜘蛛可难缠了!”说罢,辚辚而去。贺仙本欲细问他关于易容术之事,如今也只得作罢。

      两人行至城郊,走到一处破庙前歇脚。沈飞坐在杂草丛生的地上,眼见天色将晚,有些焦急,道:“走这么久了,怎还不见有茶楼?”贺仙绕了这附近一小圈,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回至庙前,忽听得里头有人在小声说话!拨开门前的杂草,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庙里供的也不知是何物,塑像残缺不全,漆色斑驳,还传出吃食的响动声……沈飞跟在后头听见,只觉头皮发麻,正欲转身出门去,那神像后头突就闪出个白亮的身影!登时吓得高声大喊。

      贺仙被沈飞这喊叫声吓了一跳,抬眼瞧去,那神像后头走出来的年轻男子:相貌清朗俊逸,素衣似幻如风,手中折扇轻摇,身后小窗透光而入,映得他朦胧发亮。

      贺仙不禁走上前去,问那男子道:“你是神仙……还是人?”

      那男子一愣,缓过神来后,回道:“是人。”贺仙微窘,吐了吐舌头,问道:“你在这处做什么呢?”一跃上了那放置神像的高台。

      沈飞也从高台侧边的步阶走了上去,只见像后蹲了个小男孩,瘦骨伶仃,衣衫褴褛,正啃着馒头。贺仙看着他,心甚怜惜,掏出只银元宝想要递过去,那小孩子却一下窜到神像另一侧躲了起来,贺仙忙叫道:“我是好人啊,你别怕!”

      沈飞从包袱里取了块烙饼跟去,把他哄了回来,指着贺仙道:“他是坏人,坏人。”那小孩望了眼贺仙,赶紧藏到素衣男子身后去。

      那男子一脸笑意,说道:“二位心肠真好。”贺仙叉着腰,被沈飞气得一时无语。

      小窗外绿影飞掠而过,沈飞一怔,伸头出去瞧看,惊叫:“你怎么跟来了!”贺仙正好奇是谁来了,便听见外头鸟声嘹亮:“大虎,大虎……”竟是凌莫问的鹦鹉!

      贺仙一惊:莫非她识破了张百忍之计,来找他们算帐?又匆匆想道:师傅曾说过,玄冥宫的人不好惹,她与沈飞虽是亲戚,如今也不是相认的时机,还是走为上策。这便冲沈飞喊了声,快跑!

      跳下高台,一口气奔出门外,本欲再走,却没听见沈飞跟上来的步履声。

      原来沈飞的头竟被窗子卡住了!那窗上本有三根竖起来的铁枝,中间那根已经没了,左右两侧的却牢牢不动,贺仙与那素衣男子助了他半晌,又推又拉,仍无济于事。

      庙外屋檐上的绿羽鹦鹉,突就落到沈飞头上,惹得他气恼不已,痛骂了几句。侧头一望,道:“唉哟,她怎么也跟来了!”贺仙心叫不好,奔出庙外,绕到墙边,只见远处尘土嚣扬,一人策马而来,气势汹汹——正是前不久在酒楼遇见的凌莫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十九章 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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