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裁缝》小小玲珑

6、第 6 章

　　第六章

　　可怕的碰撞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白玉堂和展昭感受着那猛烈地撞击，明白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表面上那刺眼的红灯提醒着他们，错误依然还是没有找到。
　　两人快速地跑到了船舷边，看着船员们安抚着恐慌的群众，一再保证梦之船的牢固。白玉堂和展昭彼此望了望，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想法。
　　他们逆着人流离开了船舷，向着头等舱跑去。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那边吧。”
　　“杰克会是任务么？”
　　“也许不会死吧，也许会有奇迹。”
　　两人边跑着边分析情况，对于杰克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可是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有着不同的意义，不仅是他们来到这个时空遇到了第一个人，他们还预知了他的生命。
　　头等舱的情况并不像三等舱那样混乱，很多人提着行李向着船舷边靠拢。看来他们得知的消息要比下面来得真实许多。展昭和白玉堂并不知道杰克的具体位置，他们茫然地穿梭在甲板走廊房间之间。地面上已经开始有了浅浅的积水，喧闹声命令声哭泣声充斥着整个空间，擦肩而过的都是慌乱的人们，面对灾难再高贵再有钱的人，反应都是类似的。
　　“坏掉了五个舱，这船一定会沉，先生”
　　“船上的救生艇不够，船长。”
　　“还有多少小时，先生。”
　　“最多两个小时了。”
　　“船长，把三等舱锁了，先让其他人走吧。”
　　“去吧。”
　　最后的应答停顿了很久，看来船长真的是下了决心。展昭和白玉堂无意间听到了船长和船员的对话，虽然是早已知晓的事实，可是并不能阻止心里不断冒出的酸涩。对于历史他们是旁观者，不可以改变不可以帮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穿越时空却只能无力地看着一切发生，未尝不是件残忍的事情。

　　“救救我——有没有人啊——救命。”微弱的声音从一扇半开的房门中传出，倒是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
　　推开虚掩的门，屋里的家具东倒西歪地四处躺着，冰山撞击得后果。一名中年男子被倒下的柜子压在了底下，只露出上半个身体，地上有着小摊的血液，看来也是伤得不轻。
　　两人试了好久才将柜子移开了少许，不得已展昭独自支撑着沉重的柜子，抬起半寸的距离使劲催促着白玉堂尽快救人。
　　“你赶紧动一动啊。”白玉堂火大地朝着中年人吼着，柜子太沉两人实在没办法将它移开，展昭使劲全力抬起一角，也只有少许的空档。
　　“我好像不能动，被卡住了。”中年人也想努力向外爬，奈何下半身却不停使唤。
　　“大叔，使点劲。”
　　“我不叫大叔，我叫摩根，而且我才三十岁不是大叔。”
　　白玉堂抽了抽嘴角，这位大叔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计较年龄，“你说你叫什么？”
　　“摩根，J.P摩根。”
　　“你怎么在船上？你不是应该在美国么？”
　　“额，我睡过头了没赶上船，只好搭乘了这趟游轮。”
　　“怎么了？”展昭看着若有所思的白玉堂奇怪地问道。
　　“没事，先把大叔弄出来吧。”
　　“我不叫大叔。”
　　“闭嘴，吼这么大声。留点力气呆会使劲。”
　　“白玉堂这样不行，呆会儿我喊一二三，我抬起左边，你试试努力将大叔拖出来。”
　　“大叔，你也努力往外爬。不然他拖出半个你可就糟了。”展昭满头大汗地对着大叔笑笑，“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好，开始。”白玉堂掳了掳袖子。
　　“一，二，三。”
　　“啊，我的胳膊啊——”
　　“不许叫，给我爬。”
　　“嘭——”柜子又躺在了地上，展昭涨红着脸跌坐在一边，双手朝后撑着地板使劲喘气。
　　白玉堂和摩根同样躺在地板上喘着气，不过人总算是拨拉出来了。
　　“嘶，胳膊好疼。”
　　“比丢了命好。”白玉堂没好气地噎了大叔一句。
　　“走吧，赶紧出去。”
　　在他们努力的同时，船舱内的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很轻易地就能感觉到船的倾斜。时间真的不多了。
　　展昭快速地将大叔腿上的伤口绑紧，两人架起大叔就往甲板上跑。这一次甲板上的人多了许多，场面也越发的混乱，每个人都在寻找着逃生的机会。
　　“那边可以上船。”白玉堂指着一个方位说道。
　　“可是应该让女士先行离开。”
　　“闭嘴，收起你的绅士风度赶紧离开。”
　　展昭虽然也觉得应该让女士先行离开，可是他在白玉堂的眼里看到了坚决，就好像当初他说着奥巴马必须出席会议一般，也许他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展昭不再多想什么，既然白玉堂说那个男人要离开，那么就一定要让他离开。两人拖着受伤的男人来到登船口。
　　“怎么还有孩子，赶紧上船。”这边靠近头等舱，大部分的女士孩子已经登上了救生艇，剩下的都是些贵族男子。船员看到他们出现，尤其带着个伤病的，就催促着他们赶紧上船。
　　白玉堂使劲推了把大叔，他颤悠悠地登上了救生艇。想回头接那两个陌生的少年，却见他们站在船舷边向他挥了挥手，“大叔，你以后要加油！”说完就快速地朝着船舷的另一边跑去。
　　“喂，你们干嘛不上船啊。”他使劲朝着甲板大喊，却没再见到那两个少年的身影。从小就在充斥着金钱的环境中长大，人心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太薄弱太薄弱的东西。可是这一夜的奇遇，短暂的相处，特别是这两个奇怪的少年，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们离去时脸上的笑容，真诚善良。事后他也曾寻找过这两个少年，但终其一生却再也不曾见过，他们就和那艘游轮一样，被永远收藏在了他的心底。

　　两人奔跑在通往三等舱的路上，到处都是翻倒的物什，迎面而来的人除了焦急恐慌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表情，每个人都形色匆匆再也顾及不到他人。可是嘈杂的环境中竟然能听到丝丝的乐声，安抚着人们那颗害怕的心。
　　“展昭，灯变了吗？”
　　“变了，绿色。”展昭嘴里回答着白玉堂的话，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慢。
　　“大叔以后会是美国伟大的金融家之一。”
　　“为什么不离开呢？”白玉堂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因为还有事要做。”展昭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白玉堂，“作为时空裁缝的任务的确已经完成，但是我……我还想做点什么，作为展昭。”
　　“走吧，三等舱已经不远了。”
　　“白玉堂我以为你又会骂我笨，说我不称职……”
　　“你是很笨，不过这件事我们一起做。”
　　“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管他的，小爷不在乎。”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往三等舱跑去。
　　绿灯了，他们可以安全离开这个时空。可是展昭没有走，白玉堂也没有多问。未来会怎样他们不知道，可是此时此刻，他们无法就这样漠视的离开。展昭是，白玉堂也是。历史的方向他们无力改变也无法改变，可是他们依然想在缝隙中做些小小的努力。
　　在前往三等舱的途中，他们遇到了杰克和他的恋人。四个人很快就找到了三等舱被锁住的铁门，无数的手从铁门的缝隙中伸出，祈求着那点滴的自由。杰克和展昭找来了工具撬烂了铁锁，被囚禁着的人们像出了铁笼的猛兽，疯狂地朝着船舷奔去。
　　四个人即刻就被冲散，展昭死死地搂着白玉堂的肩，白玉堂的双手紧扣着展昭的腰，两个人搂在一起被汹涌的人潮推挤到了甲板上，四处都是狂奔着的人，船已经倾斜得很厉害，有些人顺着倾斜面滑到了冰冷的海里，有些人抱着破碎的木板直接跳进了海里，大家都在谋求着一个生机。不远处的橡皮艇使劲的朝远处划着，想尽可能的躲开疯狂而至人群。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往船尾走啊。”杰克拉着展昭使劲地喊着。刚才的人流将他们冲散开了，他拉着露丝本想直接往船尾跑去，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两个曾帮助过他的年轻人，最后他又回过头来寻找他们。
　　当初他们就好像救世主一般将那张船票送到了他的手里，本以为会驶向梦想的国度。可是现在船要沉了，他们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但他依然不后悔。短短的五天，他遇到了他最美丽的爱情，他曾说过如果再遇到这两个少年，他们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他无法丢下他的朋友。
　　“走啊，快走啊，你们怎么不走。”杰克拼命地拉着展昭，推着白玉堂，“船要沉了去船尾，我们一定都能够活下去的。”他大声喊叫着，周围的嘈杂似乎都消失了。他现在只想带着露丝带着两位少年一起活下去。
　　“好，走吧。”展昭的眼圈有些红，他挣开白玉堂的手，想顺着杰克拉扯地力道往前走去。
　　“你们先走，我们还有事。”白玉堂反手紧扣住展昭的手腕，死死地扣住，勒得手腕开始泛红他也不曾察觉。
　　“你们……”杰克疑惑地看着白玉堂，“一起走。支撑不了多久了，从船尾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快走，你们快走啊。”展昭哽咽着声音，胸膛起伏的厉害，似乎正极力压抑着什么。
　　杰克愣住了，这个温和的少年好像隐忍着巨大的痛苦似地，一副就快要哭出来却还努力想忍住的模样。
　　为什么不一起走呢？他想大声地质问他们，他有种他们就快要消失的错觉。
　　“愣着干嘛，快走啊。别忘了你还有她。”白玉堂一只手紧勒住展昭的手腕，一只手紧扣住展昭的肩膀，第一次这么失控地喊了出来。
　　他哭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泪水的滋味。在码头是他将船票塞到了杰克的手里，明明知道是一场死亡约会，他义无反顾。只因为这只是历史的错误。可是杰克竟然回头寻找他们，他努力地想将他们带出这场灾难，他是真的将他们当做了朋友，白玉堂无法不动容。可是他却只能再次眼睁睁得看着他去赶赴那一场死亡约会，只因他记得展昭，那个在他身前低垂着头伤心的男人是个时空裁缝。
　　“快走啊，别在愣着了啊。”展昭突然地大喊起来。
　　露丝拉了拉杰克，这两个年轻人似乎铁了心的不愿意离开。
　　“杰克，我们走吧。”
　　“好。”杰克抱紧了露丝，亲吻了下她的发梢。他们说得对，他还有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记住，要活着。”
　　“好。”
　　杰克拉着露丝跌跌撞撞地向着船尾跑去。匆忙回头间，只见一个少年从背后扣着另一个少年的肩，前面的少年努力眨着眼睛想忍住往下掉的泪水，嘴角依然是那温和的笑容。另一个少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好像闪着星光，脸上的泪痕隐约可见，这一幕在杰克的眼中似乎成为了永恒。

　　“白玉堂，我觉得很残忍……”
　　“我亲手给了他那张船票……”
　　“我……”
　　“我……”
　　“白玉堂，肩膀借我靠一下。”
　　“好，展昭，闭上眼睛。”
　　白玉堂的手蒙住了展昭的眼睛，他能感觉到指缝间滚烫的温度。展昭将头斜靠在对方的肩上，他亦能感觉到白玉堂的脖颈处有着隐约的水渍。

　　“展昭，走吧。”
　　“好。”
　　两个少年在最后一刻消失在了这个时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