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药罐子》水寒雅

21、第 21 章

　　正月八日里吃了腊八粥，三十也转眼就到了，林海封了印，安玉也放了春假，学着林海封了笔，收起了书本，只管快快活活的过年。
　　黛玉和几个手巧的丫鬟一起剪纸贴窗花，四月爬了梯子贴春联，下头聚着一群的小丫鬟帮着看高低：“再高些再高些！”“齐了齐了！”“哎呀往左边一点儿！”
　　一群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这个说高了那个说低了，四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气的在梯子上大喊：“芳菲！芳菲你个小蹄子哪里快活去了！”
　　芳菲丢了剪子跑出来：“又是怎么了？”又说那些小丫鬟，“大娘们找人个个都不见，都挤在这儿讨赏钱那？该做什么的做什么去！”小丫鬟们鸟雀般散了，芳菲又喊了黄鹂来扶着梯子，在下头看着四月把春联贴了。四月从梯子上爬下来，抱怨说：“举着这么久，手都酸了。个个就晓得在主子面前现，正经事儿都不做了！”
　　芳菲好笑，道：“好了，封你做个第一勤快人，如何？”又推她进屋，“姑娘方才要用红绳打个福禄寿喜的结挂灯笼，她们个个都做不好，就指着你这第一勤快又第一巧手呢！”

　　梁氏白氏两个领着丫鬟在厨房炸丸子包馄饨做元宵做点心，预备着晚上的大菜，忙得不得了。林海要看着外宅的人挂灯笼贴对联贴门神，还要预备打赏下人的红包，子夜拜家堂时告祖先的祭祖文——整个林府，也就安玉和咪呜是闲着的。
　　外宅太乱，林嬷嬷不许他去，所以他只能和咪呜两个呆坐着等饭吃。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还是把先前煞有介事“封”起来的笔取了出来，把咪呜安放在自己正对面，笑眯眯的说：“咪呜，来，帮你画个像！”
　　黛玉探头来看他做什么，见他竟认认真真在伏案作画，还时不时把咪呜的头板正，“严肃点！不许东张西望！说你呢！”十分好笑，放了手头的活计走过去，“弟弟作的什么好图？”
　　探头一看，只见纸上一团黑墨，只能凭那长长的、活灵活现的尾巴来猜，才晓得是个动物，偏安玉还一本正经的往纸上涂墨，脸绷得紧紧的，似乎有什么大作要现时一般。登时就把黛玉笑的不行：“这是个什么！”
　　安玉一脸迷茫的说：“这不是咪呜吗？你看这油光水亮的皮毛，这生动的尾巴，还有侧漏的霸气，很明显的好不好？”黛玉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道：“弟弟果然是大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再没有第二个的！”
　　又转身出去，取了个小小的缀着个金铃铛的如意结来，给咪呜系上了，道：“弟弟可要再添几笔？”
　　安玉为难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涂的浓黑的画作，道：“这样神来之笔，再也不能有了，就让他从此成了绝响罢。”快手快脚的把图一卷，投到了烧着炭火的铜盆里。
　　黛玉似笑非笑的睥了他一眼，道：“倒也知道羞呢。”
　　安玉抱怨道：“你们个个都有事做，只我一个闲着，不自己找些乐子，闷坏我那。”
　　黛玉扶了扶头上的钗环，笑道：“你不闲着，难不成跟我们一处剪窗花？要我说，你正该去床上躺着，夜里一宿是没的睡的，仔细熬不住。”
　　“才醒了多久，哪里睡的着。姐姐也别去跟她们一处凑了，就陪我说说话罢。”
　　黛玉叹息道：“咱们家就是人口少了些，外祖母家里，每到这时候，姐妹们聚在一处，再热闹没有的。”
　　安玉支着胳膊：“只怕那时候姐姐正嫌人家闹腾呢。”
　　“是了，他们家人又太多了些。”又讲了些贾家过年时的事儿，安玉听得津津有味：“外祖母家的菜色跟咱们倒是大不一样。”
　　黛玉笑道：“不过听着好听罢了，吃着倒没什么，平日里得趣的多些。”
　　二人说话累了，各自歇了一觉，起来正好该开宴了。
　　安玉打扮停当跟着林海在外宅给有头有脸的管事们吃了几钟酒，林海便道：“我在这儿你们也不自在，我且去里头，你们也松快些。只是有一样，今儿值夜的几个不许吃酒。”又命了林忠照看众人，便携了安玉回内宅。
　　一路行来，拎着食盒的丫鬟婆子们纷纷喜气洋洋的问好——虽说给下人们也设了宴，但也只有有头有脸的才有个座儿，粗使的丫鬟们都是领了饭回下人房里吃。到了花厅里面，更是人声鼎沸，笑语不断，见林海领着安玉进来，都一叠声的问好，林海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快步走了进内间。帘子一放下，外头的人声就隔绝在外头了，外头的嘈杂更显得里头空落落安安静静的。黛玉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上头，下首坐着梁姨娘，白姨娘坐在梁姨娘对面，只虚坐着半个位子，安玉挨着白姨娘坐了，林海坐在了安玉黛玉中间，芳菲上前来斟酒，白姨娘就说：“你也跟着姐妹们去乐一乐，吃两钟酒。我服侍着就是了。”
　　林海也道：“是该放你松快松快，蓉儿也坐着，我也不必人服侍。”一面说着，一面自己斟了一杯酒，道：“安玉黛玉也可以吃得一两杯。”安玉就赶忙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下桌为黛玉斟了一杯，笑道：“我与姐姐斟酒。”
　　林海便举杯道：“咱们合家吃一钟，应个景儿。”
　　梁姨娘与白姨娘又陪着林海吃了几钟，便止了酒用饭。虽说不用人伺候，外头也时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见里头完事了，也都赶紧停了，林海看了看时辰，笑道：“该发红包了。”便掀了帘子出去，黛玉安玉紧跟着，梁氏白氏跟捧红包匣子的丫鬟跟在后头，林海坐在上首吃茶，看着梁氏白氏把红包派完了，便命她们先去正房守夜，自家领了安玉去前头打赏管事们。

　　将不当值的下人都放了假，林宅便冷清了许多。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萧瑟的冷风卷着枯叶，越发显得萧索。匆匆回了正屋，见屋子里人气十足，才教人心里快活了起来。
　　因端坐着无趣，黛玉便起兴要联诗，安玉笑道：“联诗需人多些才有趣，咱们才五个人，没意思。”
　　林海道：“五个都是多了，只得四个会作诗的。”梁氏面色就有些不虞，安玉看了她一眼，便道：“作诗太风雅了，要个雅俗共赏的，让丫鬟们也一起凑个数，热闹些。”
　　林海便说：“行个令罢。”便命人取了一副牌九，道：“来个伶俐的丫鬟做令官儿。”
　　黛玉便点了黄鹂做令官，命四月、芳菲、画眉等都陪着坐在下首。
　　玩了几轮下来，只林海、黛玉、安玉没吃过酒，余下的都有被罚了的，梁氏不胜酒力，已经颊生飞霞，双眸水亮了，黄鹂便笑说：“梁姨娘已是醉了呢。”
　　几个丫鬟也忙站了起来道：“我们也不行了，再吃就要醉了。”
　　林海本就不好此道，便说：“那便收了罢。浓浓的沏些茶来，醒酒又提神。”
　　过了子时，外头放了炮仗，林海带着安玉黛玉去堂屋祭祖——苏州老家已没什么人了，祭祖也不必返乡，就在东北角设了个堂屋，摆了祖宗牌位。虽说人口凋零，林家备下的祭祀物品亦是十分丰盛，新鲜瓜果猪牛羊牲，应有尽有，只是原先建造此处的时候，想着要让所有子孙都有立足处，造的十分宽敞，此刻只站了林海并安玉两个，便显得空荡荡的。林海念了祭文，又领着安玉给祖宗们磕了头上了香，便算完了。黛玉因是女子，在外头磕了头便罢。

　　到了初一，便是日日的吃年酒。因安玉过了年也有七岁，林海便不当他是无知小儿，有差不多的人家请吃酒，也带了他去应酬，家里宴客时，也常叫了他出去与客人斟酒，故安玉这年过的分外的忙碌。初三方家表哥又来给舅舅拜年，顺道带了林姑妈的回信，原来方姑父年纪大了，又受了颠沛流离的苦，不肯再离乡了，只是方家表哥年纪轻，不舍得前程，倒是十分肯跟着林海学几年的。林海便命方家表哥出了正月再来，又留他住了一日，方备了厚礼打发他走。

作者有话说

　　完结红楼同人文→戳之：我是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