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梦落花-战争卷》翡翠

43、大决战

　　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揉一揉眼睛，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过瘾了。难得好心情，我把被子叠好，发现枕头上粘着一根他的头发。他起得这么早，在干什么呢？
　　推开门，我看到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馒头，修微笑的脸挂着汗水从一边走来。
　　“你做的？？”
　　他捏了捏我的脸。“快去洗洗来吃。”
　　匆匆的一瞥，呵呵，居然还是心形的。
　　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简单、快乐的早晨。修的馒头口感不怎么样，形状也有些好笑，不过嚼在嘴里却是甜甜的。
　　“怎么样？怎么样？”
　　我点点头，一个劲的笑。他脸上的表情得意的像个小孩。
　　在这个世界快乐总是那么短暂，我知道吃完早餐便要离别了。离别若是没法避免，那就干脆一点，我宁愿自己是先离开的人。
　　修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碟，洗干净放入壁橱。呵呵，这就是我的男人。他从厨房走过来，亲吻我的脸夹，然后往门外走去。
　　出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对我笑一笑：“记得我跟你说的事。”
　　怎么会忘记。看着还在摇摆晃动的门，我从现实的温情回到冷酷中来。有些使命是我无法逃避的，到了该去完成的时候了，我是碧纳西的千舞。

　　音站在夹板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开阔与伸展。天空蔚蓝，海水碧绿，前方的海面渐渐升起一片陆地。终于快到了，海上的日子是如此的变幻莫测，此刻看到陆地让她感到一阵安稳与塌实。
　　二十六艘巨船有条不紊的驶向彼岸，它们承载着整个民族的前途与希望。
　　“抛锚！”
　　音感到夹板一阵颤动，船停止了前进。
　　“我要上岸。”她对大副说到。
　　几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上来，“主上，属下陪你一同上岸。”
　　“不必了。你们留在船上，我去引路而已，有危他们四人够了，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们要抓紧时间把路搭好才是，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音等五人登上小船，慢慢的放入水中。抛锚的地方离岸上还有几百米，这段距离只有用小船和木板搭出一条水上通路来。那将是整个狼族通向未来的道路，它能承载得起这么重的希望吗？
　　陆地越来越近，音回过头望着那些巨大的船只，这些是她用边境上得到的所有宝藏换来的，它们应该是世界上最坚固的船了，她还雇来了最有经验的船长和水手，但愿这一切能帮助她的民族通过波涛冷酷无情的考验。

　　“我想来看看第一次带兵打仗就吃败仗的将军是什么模样的。”
　　王子殿下的突然驾临让晋直有些难堪，没有人向他通报大部队已经到达。他在床上被倒酒的声响吵醒，拔出剑却发现来人是王子殿下。他现在还赤裸着上身，而且他没料到殿下见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
　　面对着殿下严肃的眼神，他感到尴尬和惭愧，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王子却笑了起来。
　　“呵呵…你该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不用这么沮丧，不过打了场败仗而已，这个帐篷里还有比你更郁闷的人。我第一次管理国家就让它陷入战争之中，而且还处于十分被动的地位。”王子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来吧，我们该喝上一杯。我的朝廷内忧外患，士兵纷纷倒在战场上，土地被敌人占据。”他说着将酒灌入喉咙，“……不过我的战士们还勇往直前，我的将军还斗志昂扬…回答我，年轻的将军！你被敌人打垮了吗？！”
　　“没有！殿下。晋家的后人绝不会被人打垮！”
　　“好极了。你知道吗，无论耗费多少黄金，无论流下多少鲜血，在这里——夏威尔——有一件事情是绝不容忍发生的——我们的国家不允许任何人贱踏！所以，我以我的鲜血起誓，侵略者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殿下，无论什么吩咐，臣万死不辞！”
　　王子起伏的胸膛逐渐平静下来，他用缓慢的语调说到：“决战将要开始，这一次只有胜负和生死。碧国依靠狼族的力量，他们习惯在恶劣环境下作战，而且行动诡异，通常以奇兵制胜。所以决战将在城关外的开阔之地进行，这一次，我们要采取进攻，掌握战斗的主动。你还剩下多少兵力？”
　　“回殿下，三万。”
　　“可是据我观察营地上的士兵只有一万左右？”
　　“殿下，臣并未将他们全部带回来。”

　　迪奥看着手上的纸张在空气里灰飞烟灭，对帐篷外的传令兵说到：“把刍先生请过来。”
　　宰相的信上已经说的很明白，这一次大军压下，势必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朝廷这次派来十万精兵，几乎是倾其所有了，宰相对他很信任，将整个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他，这让他感到激动和沉重的责任。现在他已经在战场上取得了地利的优势，不过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妥，狼族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民族，如何能够依靠他们来赢得战争呢。
　　“将军，有何事？” 刍背微微弓缩着走进帐篷。
　　“朝廷的决定，准备决战。所以请先生准备好，这次战役将以狼族为先头部队。”
　　“将军决定什么时候？”
　　“月亮升起的时候，先由狼军发起奇袭。”
　　“明白了。”
　　迪奥看着刍走出帐篷，不竟摇了摇头。宰相的密函上说，希望他能把狼族尽量留在战场了。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特别的火辣，尤其在这个地方，天空没有一丝云，海风把阳光都吹到了皮肤上。音觉得有些头重脚轻，额头上的汗滴越来越多，变成溪流顺着脸夹划落下来。
　　“夫人，你可好？你的脸色很白。”
　　音咬了咬牙，“我很好。是天气太热了。路还长，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化做狼身吧，也许能在月亮出来前赶到。”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控制，发作的时候连维持人形都相当吃力。

　　月华初露，荒原上扬起阵阵尘土。刍飞奔在队伍的前面，离城关越近，脚下的步子越快，心中也越焦急。他的职责是尽量保存狼族的力量，这场所谓的奇袭是不应该真正发生的。然而迪奥的军队就紧跟在后面，引路人还没出现，再有几里就到城关了。
　　不过他们注定到不了城关，眼前的景象让飞驰的队伍生硬的停了下来，只有飞扬的尘土还夹带着向前的气势在空中翻腾沉浮。
　　迪奥望着前方，敌人的队伍整齐的排列着，似乎早已等待着自己的到来。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看来夏军已经决定在这平坦的荒原上生死一战了，这么一来自己原来的优势也消失了。他明白这时候如果不振作起士气来的话将对接下来的战斗相当不利，于是他打马冲向前，举剑指向敌阵，振臂高呼：“杀！！！”
　　战场上响起激昂的鼓声，两军像汹涌的浪潮涌向彼此，整个荒原转眼被黑色的人潮淹没。这样的战斗，最开始的一击很有可能就决定了胜负的归属，迪奥心里亢奋紧张，但也无能为力，战场上的事情并不都是将军们所能决定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它将持续、消耗，直到一方枯竭才能分出胜负。
　　不过战场上的意外是将军们永远猜不到的，迪奥看着前面的狼族先锋突然在那一刹掉转了方向，朝西边而去。这是怎么回事？那边是大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和后面的队伍停了下来，然而他没有时间想明白这一切，他的敌人是不会停下脚步的。
　　夏军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他的队伍却像拉满的弓在最后一刻断了弦。这种情况下战斗已经失去了意义，胜利已经不再可能。迪奥指挥队伍撤退，现在他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将军队撤出象鼻峡，如果这些战斗力都阵亡的话，碧国会比二十年前更加危险。而可悲的是，他们辛苦攻下的峡谷，那些狭窄的险要之地正成为了撤退的极大阻拦。

　　刍带领着数以万计的狼狂奔在月光下，身后的喧嚣声离他们越来越远，只有奔驰的声音回响在他们脚下。当迪奥发起冲锋的时候，那是个绝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卷入战斗就不能轻易脱身，所以虽然引路人没到，他还是不得不决定离开，至少大海的方向他是知道的，但愿能在路上遇到引路人。
　　很快，他听到了前方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啸，看来成功了，他立刻回啸了一声。

　　音停下来，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有些撑不住了。
　　“夫人，怎么了？”
　　“你听。”她听到了脚步声，“是他们来了。”她长啸了一声，很快得到了回应。
　　不过多久，前方的地面出现一片黑色浪潮。

　　音看着最后一批人登上船，岸上只剩下她和刍、危几个。
　　“你们快上船去吧，马上就要起航了。”她说到。
　　“难道夫人不上去吗？”
　　“我要留下。”
　　“那么谁来带领我们寻找生存之地？谁来带领我们重建家园？”
　　“这些都交给你，刍。危，你们四人必须好生协助他。狼族的前途都寄托在这支船队上了，相信先王的地图会将我族带到生存之地。”音望着广阔的大海，说到：“我要去碧纳西，那里有四万老幼，还有我的丈夫。”
　　船起航了。银色的月光下，海显得那么宁静，但这一路必定会有无数的惊涛骇浪。音望着二十六艘巨船驶入大海，狼族的十三万人民在夹板上朝她挥手致意。她感到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