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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蛰居上海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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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剧情,如果她投奔了在修道院的同事,此刻多半要有危险发生在那里,不知道她逃走了没有,后来是不是去找了金老大?我甩甩头,努力从脑中抠出剩下不多的剧情。当初就是为了看两个男女主角的故事,却没有怎么记住剧情。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跑一趟,这个时候,好像代号灰岩的黄同志已经在寻找兰兰了吧,可惜我不知道他们的地址和电话。
去闸北修道院的路不远,我几个恍神的时间,就到了,车夫稳稳的刹住了车子,兴奋的朝我大叫,“闸北修道院,到了,到了。”远处肃穆庄严的黑色大门口,陆陆续续的有一些做礼拜的信徒往里走,我扯扯脖子里的蓝色纱巾,在车夫讶然中,迅速围住了口鼻,看着车夫探询的表情,我想了想,又扔了一个银元,沉声吩咐道,“到后门那里等着。”
礼拜日里,布置的很隆重,银色烛台插满了白色蜡烛,身着□□袍的修女们正来来去去的忙着摆放装饰品,,点蜡烛。一个牧师正站在台前和身边的修道士低声说着什么,手指不停地指向风琴的方向。我惊喜的发现,那居然是左医生,那个因为诊断错误使得自己的老师手术后死亡的左医生,兰兰应该是找的他。看得出,对我的出现,他也是惊喜万分,溜了一眼四周后,让一个修女把我带到了阁楼上。
“兰兰!”上帝啊,我看着那个憔悴的女人像看到天使一样,对着我大大的笑容,她暗淡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明辉!”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滚烫的眼泪砸在我手上,令我浑身发抖。来不及擦眼泪,我就赶快问,
“兰兰,有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在这里的消息。”她一怔,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我急得跳脚,死死握住她的双臂,“兰兰,没时间了,有没有啊?”她吃痛的缩缩肩膀,犹豫地点了点头,不解而慌乱的看着我。
“是不是你的男朋友,秦医生?”我感觉喉头干的咽不下一口唾沫,慢慢的问,
她的脸一下子刷白,对着我阴沉的脸,张张嘴,满脸惊疑。
深吸了口气,我捧着她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们换衣服,你现在马上到修道院的后门去,那里有一辆黄包车,你上车直接去暖香楼等我消息。”
她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暖香楼?”
“对,莆田街的暖香楼,记住了,我会去接你。事情来龙去脉我稍后给你解释。相信我!兰爸爸和天天在等你呢!“
摔开她依依不舍的手,“放心,我不会有危险,靠山硬着呢。快走,快走。”
换上兰兰的旗袍,找一位修女要了一块黑色的头巾围上,悄悄的走下楼去,先躲在旁边偷偷张望,果然有那个陈队长的英姿,恨恨地摸着挎包里的木头枪,真想叫他好看。挎包里的戒指擦过了我的手指,让我心里一动,想了一会,把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
坐在第一排,和旁边人一样,蒙着头巾的我把脑门靠着在双手上,静静祷告,露在外面的手指上,一枚钻戒熠熠生辉。
过不了多久,便衣队就冲进来了,我身后的所有人差不多都被肃清了,只有我还虔诚地坐着祈祷的模样,陈队长嗤笑着盯着我的背影,踏着步子走进来,狞笑着浑身散发着四个字---“志在必得。“
我僵坐着,一方面是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却是不敢乱动,生怕后面人开枪。我带着这个戒指,就是要叛徒秦认定我是兰兰,牵制住陈队长他们,而他们只要看见我的脸,就知道抓错了,顶多审审我,我犯不着这个时候让自己进医院。这样埋伏的另一队人马,灰岩同志的人,也能悄悄撤退,有惊无险。
我着急之下,只能这样周旋着。可是唯独算露了一点,我低估了红色力量对兰兰的重视,对她手里情报的重视,在陈正豪几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状况下,还敢向他们打出第一枪,砰的一声,我头后一声爆炸响,差点震蒙了我,一个身着灰色短衫的中年男人蓦地从白色布幔后跃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身后,暴喝道,“兰医生,快跑!“
我本能的滑倒在地,抱头不敢动,他妈的,看人打枪是很帅,可是对着自己,在自己身边,那就很恐怖了,子弹横飞,耳边清楚地听到,枪声的中间伴着子弹打尽肉里的钝声,惨叫声,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闷的生疼,想尖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快跑!“突然我的身体被狠狠撞到地上,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年轻人凸着血红的眼珠子,喷了一大口血,软软地倒在我的身上,染红了我半个肩膀。这仿佛是把钥匙,终于拧动了僵坐不动的我,连滚带爬地,我向着布幔的方向爬去,看着我的努力,灰衫人也朝我的方向扑过来,连翻带滚,矫健地如一只苍鹰,在我满怀希望的目光中,终于伸手拽住了我。
手掌粗糙厚实,让我陡升其一股勇气,我咬牙顺势扑向他怀里,硬是截断了他跃起的身形,对着他惊疑的目光,快速说了3个字,”暖香楼!“趁着怔住的瞬间,我挺腕左绕了一圈,轻巧脱开她的手掌,左手按向地面,从他的身上滚开,只是两个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陈队长的视野里,转头对着那冒烟的枪口,我尖叫一声后,真的昏了过去。
我的反应让双方的火力中断了一会,一对上我的脸,陈队长顿时瞪圆了双眼。红色梯队逐渐收拢火力,尤其在我落入对方手中后,他们的枪打的更加束手束脚,而对手们却肆无忌惮起来。最终,随着一声口令,警察局的梯队获得了最后胜利,可对着昏过去的我,陈正豪的脸却黑的瘆人。让一众部下摸不着头脑。
事后,我对自己的及时昏厥感到非常庆幸,虽然因惊吓,真的高烧了好一阵,昏迷中,难过的又哭又叫,把后来赶到的张二哥给内疚的不得了,为了给我洗清嫌疑,大厨和小徒弟为我作证,我的确是去修道院做礼拜的。对着叛徒秦提供的戒指嫌疑,张二哥铁青着脸沉声道,“难道陈队长对我送给未婚妻的戒指有兴趣?”貌似这是最恰当的解释,,谁会无聊地送朋友一只钻石戒指呢?
得了,听得我真难为情。罢了,这厮不是第一次站我便宜了!
回到张宅,兰兰正伸长脖子盼我的归来,看见我们两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张二哥一阵气闷,虎着脸对我说,“休息一会,我呆会找你问话。”
看着兰兰的气色,比上次好了不知道多少,我很高兴。都是不善于表达的人,此时倒是多了几分默契。看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的戒指,她眼圈又红了,咬着嘴唇,大口的喘着气,愤怒,悔恨,伤心,难过充斥着脸庞,终于伸出手捏起来,仇恨地扔向了墙角。我拍拍她的手,感情上的事情,只有自己明白。看着她痛苦的脸,我觉得,兰兰还爱着她的吧!
沉默了一会,我们彼此开始诉说发生的事情。
在我们去香港的时间里,勇敢聪慧的兰兰已经在金老大的帮助下,利用假毒气事件冒充日本专家进入到陈队长的办公室,将佛像放到军需品物资库装箱,自己跑了出来,果然当她说道自己打开箱子并没有发现佛像肚子里有东西的时候,极度失望,几乎发疯,冒险运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戏剧性的是,千方百计逃出来后,回到苏州老家,却发现肚子里有东西的佛像在自己家的桌子上,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我心里暗笑,原来金老大还是玩了个双城记,果然老练油滑。
出于谨慎,兰兰烧掉了纸条,将内容牢牢记在脑子里。同样的,也是因为看到男友的名字,担心他的安危,才潜回上海。躲进病人家,躲进暖香楼,还进了修道院,不过听我的话躲回到暖香楼以后,大姐大倒是畏于红色力量,很乖觉的把她藏了起来,直到灰岩同志按我说的话潜进暖香楼,她才安全。打听到我的消息后,原想去看我,却被张二哥的兵逮住,软禁在张家的宅子里,偶尔灰岩会偷偷潜进来说些我的近况。
她低低的语气似乎描述的很平淡,可其中的惊险,折磨,我不用想都能知道出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庆幸自己回来得还不算晚。
想着我曾放出的消息,暗骂自己糊涂,要紧的事情还没有办呢,我起身听了听外边的声音,搂着兰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我说你要送的情报里有日本人的异动情况,所以张二哥他们才费大力气找你。代会他们要是问你,你就说除了名单,还有就是关于日本人今年要对华北动手的情报。”
“这样行吗?万一出问题怎么办?”兰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他又不会和黄同志对质,我们的话,也就圆过去了,否则,我可要背上贻误军机的罪名了。何况,这个消息是我在北京偶然情况下,从一个政府特工哪里听来的。”我有点紧张,尽量显得很郑重,
“你能为承诺不顾一切,我难道就是个会拿着国家前途开玩笑的人吗?”
“ 我相信你。那么,很快就要打仗了,是不是?”
”唔,应该是局部的,情形没有你想的严重。“ 靠,果然是理科思维,揪住了尾巴,就摸向身子了。
在面对张二哥的审问里,除了日本人的相关情况,其他我们一概说不知道,看着他微讽的嘴角,我没好气的说,“军人参合政治做什么,难道这个时候里,你还要学陈队长抓□□?”顿时把他噎住了。好一会才愤然道,“女人都懂得道理,偏偏很多人就不明白。”
张二哥对我们关于日本人的情报有些将信将疑,至少到现在,华北的局势就一直没有轻松过,日本人明里暗里的动作他也了如指掌,要说日本人居心叵测,她绝对相信,只是情报里明确说今年有异变,这才让他很意外。不再理会我俩,自己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
想不通没有关系,只当我给你们提了醒。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告诉老黄同志,至于来源,往张二哥身上推好了。难不成,你们几个还会碰头讨论这件事?
很快的他带着江副官躲进了书房,打电话,不断给卫兵发出指令,屋子里人来人往,如此折腾一天后,整个宅子的兵开始打包收拾了---他要赶快回到部队去,估计是查到什么消息了。第二天一早,一起用过早餐后,他简单说明自己必须返京,鉴于警察局还在通缉兰兰,建议我们直接去香港,并派了江副官护送。
当天上午随着卫队一起登上去北京的火车,两站后,下车,改坐去广州的火车,江副官换了便衣,带着2个卫兵负责护送。我摸着重新补充完的保命挎包,戚戚然登上了了离开上海的车。
经历过逃亡,被捕,我和兰兰对着反复改装,变换路线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亏得我的胶底皮鞋,让我们少受了不少罪,兰兰说,当初踩着皮鞋在树林里狂跑的时候,脚崴了好几次,脚掌全是水疱,夸我实在有远见。我检查者我的挎包,笑着不说话,“姐姐哪,我可是一个人生活的经验啊,还有?不,坚决不能承认做这个鞋子的起因,是自己脚大,买不到好看的皮鞋。“
挑了半天,从挎包里匀出一瓶大力丸,一瓶云南白药,一瓶消炎药,2卷绷带,10颗水果糖,一盒火柴。还有2包朝天椒粉。拣出两条白手绢缝了个带扣子的小腰包,比了比,还不错,白色的包面上一颗鲜红欲滴的大樱桃,最后想了想,还是忍痛把自己挎包里面的白布包扣拆了两个,当作扣子,小腰包,简单又讨喜。
我拉过昏昏欲睡的兰兰,小声的交代着这瓶瓶罐罐的用处,等她里看到两包辣椒粉的时候,彻底笑懵了,伏在我的肩膀上,“哈哈,明辉,你,哈哈,你可真有意思,谁教你的啊?“ 我不满地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女士专用啊,而且啊,野外烤肉的时候,可以当调料啊。何况现在天冷,吃点还暖和呢!“这下子,门口也传来闷笑的声音了。我只好摇摇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娃娃呀。“
等我最后把扣子的秘密告诉她,我的得意马上被她的眼泪冲没了,急得我手忙脚乱,“至于嘛,不就两颗金珠子嘛。“说实话,我生平也只为她一个人如此操心过,只愿我的担心都是多余。
人的命运各异,谁也无法料定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乌鸦嘴,后来发生的变故使得我的馈赠一样都没有落下,那个樱桃小腰包因此成了我们之间永恒的纪念。而我们这一分开就是10年,不过,患难与共的江副官和兰兰,却因缘际会,成就了一对美满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