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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蛰居上海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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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手。“一个可恶的斗眼居然要抢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你敢!“ 我怒火冲天的反脚就招呼下三路,斗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众人冷吸了一口气,我乘机脱逃,可这群人立即又围上来。扭打中,大家的抢已经不知道指向谁,我放声尖叫,企图让场面更加混乱,当用箱子撞开身前的人,屈右肘顶开另一个的时候,基本就可以打开缺口了,可是突然脑后一硬,我僵住了,一张冷峻的脸杀气腾腾地随着转到脑门上的枪,出现在我面前-陈正豪。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出现在门口,就被不客气带到警察局审问。慢慢梳理着所有的线索,决定就作为一个有点小背景的出身良好的女医生,一个父辈间有交情的兰家友人的身份,坦然地接受审问。不愧为赫赫有名的剿共队长,从我来上海,到离开上海,如何到医院工作,人际关系,行动的时间,与兰家的关系,几乎每个细节的都不放过,幸亏我时刻准备接受身边人对我来历的盘查,一直有所准备,可即使这样,还是差点露马脚。最后,陈队长合上记录本,深深望了我一眼,哼的一声走了。
我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挂心兰兰的安全,满心的后悔,为什么我没有把她劝走,最多我们一起再回来,我真是够猪的。
第二天,我被请出了牢房,在会议厅里,陈正豪阴沉着脸站在一个笑眯眯的身穿制服的中年人身后,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笔挺军服的年轻军官,正微笑着和身旁人寒暄,身后,两个一脸寒气的佩枪卫士,树桩子一样站着,面无表情。听到我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转过来,未等我作出反应,年轻军官突然一脸欣喜地站起来,几个虎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明辉妹妹,你受苦了,“ 看着有点熟悉的脸上,右边那个大大的酒窝,手心里突然一紧,我心里一动,立即惊喜的喊道,:张二哥?”看着对方悄悄地挤了一下右眼,我顿时踏实起来,笑眯了眼睛。仍然笑呵呵的中年人扬声到,,“好了,好了,误会一场,张将军,快把叶小姐带回去压压惊,”
张二哥紧紧的攥着我的手,侧身笑道,“ 马局长,打扰了,改日我们再聚。”
马局长挥挥手,一脸和蔼,“问你哥哥好,看看你们年轻人,真是郎才女貌啊,摆喜酒,别忘记给我下帖子。”
“一定。请留步”
“慢走,不送。”
心慌意乱的被他紧紧拉着手,挣了一下,居然没有反应,不敢再大动作,低着头一起走出了警察局。看着别人惊异的眼光,尽管绷紧了脸皮,可是我还是感到脸皮快烧起来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拖手呢。
张静武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心里暗笑着,没想到能把个警察踢到卧床的大小姐,脸皮居然这么薄,还以为多么泼辣的姑娘呢!瞥了一眼叶明辉半个大红脸,心里很不厚道地大笑了一番。
张静武侧着脸,温和地对着半个脸的明辉笑道,“明辉妹妹,受惊了!”
虽是有点难为情,但是叶明辉同志还是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很诚恳地道了声谢,可心里的欣喜很快又被对兰兰的担心所代替,几番欲言又止后,还是问道,“张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察局的?”顿了顿,“兰兰出什么事了?”
张静武对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打量了一会,突然肃紧了脸,“兰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被抓进去的下午,就有人匿名给打电话,幸好我到上海出差,不然真没人能把你弄出来。”我瞪大了双眼,满心狐疑,“匿名电话?“脑子里快速的搜索着,既知道兰兰近况,有明白两家兰张渊源的交叉集合,而且还能知道张二哥到上海来的事情,”这会是谁呢?剧情帝?!“ 我悄悄握紧了拳头,努力在突然变得犀利的张团长面前表现的自然些,
”在我没有摸清这个国军团长对此事的态度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
下车的时候,一个当兵的给我开了门,抬头一看,浑身一紧,“居然是那个江副官。“我僵着脸挤出笑,低头问了声好,率先走进张家---真不想再看到对方眼睛里的不耐烦。这倒让张静武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不给江副官的面子。
张家的大房子里除了我,全都是当兵的,估计是随身卫队都暂住这里了,看着笑眯眯的伙夫指挥几个小兵摆上5菜一汤,我对这位很会照顾自己的兵大哥表示佩服。殷勤地主动为他成了一碗汤,然后自己吃自己的,多亏了食不言这么个规矩,吃饭氛围倒是不错,你夹你的,我吃我的,有点吃食堂的感觉。我放下手帕的时候,对方也正好推开碗,往口袋里掏手怕,看着我骨碌碌的眼珠子,张二哥点头笑笑,“吃的还行?”
我看着空空的盘碗,老实地说,“饭菜量正好,大厨好手艺。” 对面人宛然一笑。
茶过3巡,对着我如蚌壳一样的嘴,张二哥仰头想了一会,正色道,“ 明辉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有难言之隐,根据警察局的资料和我手下人调查的结果看,兰小姐似乎真的有红色嫌疑。她到底在做什么,我没有兴趣,对于她的失踪,我只能尽力去寻找,毕竟这不是我的防区,很多事情都不便。至于你,就赶快回香港,不要再参合了。”
我无言以对,但是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和对此类事件的反感,突然心一动,“反感?反感!”蓦然抬起头,对着他,“ 张二哥,快要打仗了,是吗?”顶着对方骤冷的目光,我毫不示弱地又加了一句,“如果兰兰姐是为国家做事呢?为民族做事呢?你也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说实话,我没有和上过战场的人对峙过,眼前的这只冒出的肃杀之气已经让我顶不住了。可为了争得最大的助力,我不惜把它上升到民族的高度。我要赌赌面前这位军人的良心。事实上,这个秘密确实关于以后的抗战,保护了这些志士,也算为抗战出了力,我没有撒谎。
“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骤变的脸色带出了一脸杀气,可我知道那不是对我的,
我舒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具体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兰兰姐的护士临死前交给她的一份情报,说有关于日本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局搜的特别严,而且说是关于红色嫌疑的,“余光觑见对方的眉毛一颤,几分讥讽,
“本来我们去香港的时候,就想带着兰兰一起走,可她说,一不能违背承诺,二要有民族的良知。“我顿了顿,对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和兰兰约好,先不要妄动,等我回来一起想办法,“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我有点难为情,”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其实我还想说,三人顶的过诸葛亮,我确实有想过寻找马云飞帮忙,本来这套说辞是要用在他身上的,没想到被张二哥抢了先。
定定地注视了我好一会,微笑才回到他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说服了他,但是至少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放松了刚刚直腰的坐姿,略略地靠着椅背,“所以。。。”
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我咬咬牙斩钉截铁道,”所以,于公于私,你都要找到她。“
余下的时间,我被困在张家,张二哥频频出门,回来的特别晚,好几次我都在楼下的沙发上睡着了,可第二天,他又天不亮出门了,气得我跳脚。想去找江副官打听情况,居然也少见踪影。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很快瘦了一大圈,郁闷的大厨天天使尽本事给我做开胃菜,忙的小徒弟天天跑菜场,脚不沾地,朝着师傅抱怨,被机敏的大厨扣了一个脑崩,“没看见团长忙的不着家,当咱团长的媳妇容易吗?可怜见的。”我居然糊里糊涂地被当成望夫石了。幸亏我没有听见,否则更加郁闷了。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忍不住了,死活要和大厨出去一起买菜,本来坚决不同意的大厨,在听我柔声说想给张二哥好好做顿饭后,挣扎了,我乘机再哀怨一把,终于得逞了。我必须要出去,必须的,因为我想起了剧情中的几个地点,兰兰逃生的时候去过的,此刻我祈求剧情帝强大起来,给我好运。
装着上厕所,我甩掉两个人,窜上了一辆黄包车,“伙计,去莆田街的暖香楼。”话刚完,突然车子猛的一停,我差点飞出去。
对着我怒气冲天的脸,车夫结结巴巴的说,“小姐,你去哪?”滴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打量着我,心里嘀咕着,“这么好看的小姐,一看就是正经人家的,怎么回去窑子。“ 我拍拍胸口,作出一脸狞笑,“捉奸!”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大洋扔过去,“拉快点,飘香楼捉不到,还有好几个地方呢。”
“好的呀,小姐做好。”车夫一个机灵,欢喜地收好银元,立马转身,小跑步,车子开始加速了。一路上一声不吭,专心拉车,几次拐进胡同里抄近道,车子是一点都颠,就是我有点头晕。
“呦,这是做什么呀,这不欢迎女客。”一个红色牡丹花旗袍的妖艳女眼疾手快地用胳膊挡住了我的去路,浓浓的香粉味熏的我差点呛过去。用力一拨,我气势十足地叫道,“叫你们的妈妈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场子。“被我拨了一个趔趄的女人,立马尖叫起来,当场一个跳脚就叉腰朝我喊道,“ 想找男人,回家去,自己没本事,跑这里丢人现眼。”
这一会子,楼里的好几个坐着的姑娘都涌上来,个个都摩拳擦掌,配合着牡丹女对我开骂,有几个甚至伸着指甲,冲我头发来。
“啊!“我拽过对面的那个牡丹女,一个用力,就拧的她的胳膊转了一圈,乘她痛叫的时候,闪身进了门,抄起桌上的茶盅子就砸到墙上,果然很好使,齐齐收声的红红绿绿拼命往楼上跑,不久就有一个穿着石榴红的敞领旗袍的中年美大妈,摇着丝绸扇子款款走下来,那眼神跟着步子荡来荡去,勾魂的紧,我的眼牢牢地就盯住了她的手---靠,真有戒指?!
推开牡丹女,我迎向她,大声说“打扰了您,真不好意思,我丢了一只订婚戒指“说完瞄瞄她的手指,看着她突变的脸色,慢吞吞的继续说道,”有人说和您手里的一模一样,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没?“
“相似的东西多了,怎么说就是你的?“大姐大果然厉害,一瞬间的变色早已经被和煦的微笑代替,不过,大姐,我的运气还是比你好点。斜眼看了她身后的一群人,我走近她身边小声说,“扣下别人的东西,小心惹祸,给你戒指的人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相好的孝敬我的,”大姐大笑的照旧和气,只是从善如流地随我走向门口,
“你相好的什么时候送你的,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方不方便说呢,”我伸手摸索了一阵,拽了个头出来,笑吟吟地努嘴给她看,安慰着她,“我党感谢贵地的帮助,大姐的恩德,必有厚报。”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盯着我,眼珠子都快盯破的时候,终于说道,“走了,昨天走的。从秘道走的,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掂了掂挎包里的钱袋了,我掏出五块银元给她要回戒指,看着她心疼的表情,我特别认真地对她说,“戒指是个祸根!“ 听着身后传来的半真半假的嚎哭声,我虎着脸摔门而去,这个大姐反应真快!
门边,车夫满脸敬仰的,一直冲我谄笑,”小姐,还去哪儿?“
“修道院!“ 我摸着挎包里的木头枪,格外中气十足。车夫却又差点把我甩出去,趁我发火之前,一溜小跑起来。我感叹着车夫的业务素质之高,却没有想到一把熊熊的八卦之火给了他无比的力量。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那一带都流传着一个未婚小姐勇追堕落未婚夫的香艳故事,以至于抗战时候,上海的地下党同志一度对我的机智灵活甚为推崇,呼吁新同志向我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