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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北京之行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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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荒院子呼呼的很安稳,殊不知外边快翻天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同伴以为他出事了,到处奔波,把日本人哪里搅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让当地警察局的人是焦头烂额,警察局长亲自交涉,务求大事化了,不能让岌岌可危的中日友好关系,有被流产的危险。一时间,通缉逃犯的警察们在北京大街小巷活动开了。
趁着养伤的空间,我靠着记忆找了很多坛坛罐罐,其中埋在院子中心水池下的两坛女儿红在外伤治疗中起了很大作用,麻醉剂,消毒剂,退烧药,正好够用完。等马同志苏醒的时候,很惊恐地发现自己除了内裤,全身光光,身上盖着一床发黄的粉色碎花的薄被子,还伴着霉味。床旁的桌子上摆了大大小小10来个瓶瓶罐罐,几盒西药注射针剂整齐地靠着一个铝制的小盒。
就在马云飞醒来的时候,叶姑娘正倒霉地被堵在旅店里,隔壁的林姐的屋子被一堆警察翻个底朝天,而林姐和林小弟不见人影,旅店的老板一边擦着汗,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着话。我悄悄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查看着是否有可能惹祸的东西,堪堪收拾完毕,就临到我了。老板勾着腰,躲躲闪闪地站在一个穿警服的大汉身后,指着我这边小声说着什么,看见我抬眼看来,忙放下手转过身去。
警察局的那个队长有着一副极平常的长相,络腮胡子,黑乎乎的遮住了半张脸,只有那双细长的眼睛露出的阴骘让人心底泛寒。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心里直打鼓,可是还要表现的镇静一些,稍稍慌乱,毕竟一个正常的大姑娘遇到这种情况,不慌乱那是不可能的,而故作镇静的紧张则表现了一个我这样打扮的女子应有的修养。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我耐不住这种仿佛能扒掉人衣服的眼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大胡子一怔,随即呵呵地笑起来,“小姐真是够冷静,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店主说你和隔壁的客人关系不错?!”
果然是这样,来不及思索林家姐弟是什么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实话实说,不能过于撇清关系,毕竟我们是一起登记的,几次还在大厅里,彼此很热情地打过招呼,还有交谈,很多人看见,没有办法抵赖。其实也是实情。
我的坦白似乎让他觉得有点意外,围着我看了一会,挥手让后面的人,检抄起我的行李,来不及喝退他们,张叔叔让我给张二哥带的东西也从一个红色礼盒掉了出来,一张白色烫金的名帖趴在了盒子边上。看我着急地伸手要拿,大胡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抢道手里,“咦?张静武?”
看着对方惊疑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轻松了一下,怎么把他忘掉了呢?本来还想把东西找人捎进去就好了呢。
看着对面英气十足的年轻军官,我轻轻嘘了口气,还好正主不在,副官的能力也挺强,估计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处于警备状态,驻军区一直处于戒严状态,大胡子在市内拽的很厉害,可这里一个小兵就能拉着枪栓抵住他盘问,一个不合作,周围立马一阵整齐的拉栓的声音,我坐在警车里,刚刚还对我言语不规矩的两个家伙,立马礼貌了很多,言辞里外打探我和张团长的关系。我低头抿着嘴,什么都不说。确实,我只是个把父母的爱心带给儿子的信使,本来想送过去就算了,确实没有想到利用这个方便。
江副官绷着脸,走到我身边,行了一个军礼,“ 小姐,受惊了,请随我来。”我微微鞠了一个恭,感觉到这个江副官似乎对这个时候有我这样的麻烦,感到有点不爽,礼貌中带着疏离。军营里,连做饭的都是伙夫,我是坐立不安,又不能出去走走,难受的要死,憋到晚饭的时候,我找到江副官说,考虑到我一个女子呆在军营很不方便,希望能摆脱江副官为我转交礼物,至于张二哥那里,我留了封短信,算作交代了。看在我识趣的份上,他很痛快地派了两个卫兵送我回旅店。看着我回来的阵势,老板差点没把我供起来。一会晚饭,一会宵夜,又一会热水的乱献殷勤。看着老头子有点蹒跚的背影,我心里的不快也就没了,这个乱世,谁都不容易,只要不欺负我,何必再给人麻烦呢。
第二天一早,我悄悄溜出去,在街上转了好一会,才往周宅去。不是我太谨慎,而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谁能保证我不被警察局的跟踪?一想起大胡子的那双眼,就瘆的慌。照旧路过那个酒馆,要了一包烧肉和几个烧饼,付钱的时候,感觉身后好像有人,顿时惊的我汗毛直竖。竭力稳住心神,按住老板找钱给我的手,请求他给我叫辆车。果然,黄包车跑起来的时候,我从挡蓬的缝隙里看到,身后跳出几个身影,追着车。
差点就瘫在车上了,我手脚有点麻,只是不断地催着车夫,快点,快点,我不记得自己练过武,寻常一两个男人未必能近的我身,我也不记得自己袖子里还有几包朝天椒为原料的辣椒粉,甚至靴子里的匕首也感觉不到了,那一刻,只是脑袋发麻,惊恐万分,浑身冰凉。
等我脸色青白地堪堪地抱着一包烧饼和烤肉,靠在店门口的时候,出门口的小伙计惊叫着,忙不迭地朝里面嚷嚷着,“小花,快来扶客人一把。”小姑娘主动接过我手里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上楼,小伙计在前面给我们开路,“ 让让,让让,小心了您內。”我坐在凳子上,靠着桌子,小伙计忙着到热水,小姑娘拧毛巾,不一会,我终于缓过气了,定定神,半假半真道,“头晕的老毛病犯了,幸亏你们,谢谢。”
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一人一个,看着两人惊讶着推脱的样子,抬手喝止,悄悄地说,“嘘,别对别人说,我这几天就留在屋子里,小伙计别忘记给我送饭,准备热水,外边有什么动静,悄悄和我说。”
两人欢喜地连连向我点头,小姑娘更是双手攥着银元,激动地脸通红,小嘴利落地不得了说,“小姐,以后洗衣服,需要人帮手,就叫俺好了,,小花就在厨房帮工。” 说完眨眨眼睛,补充道,“3个月以内,都不用再给钱了。”
我扑哧一笑,“好啊!”
独自呆在屋子里,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有有点焦灼,估摸着周宅里应该还能支撑一会,毕竟还有我带去的糕点,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马同志应该知道如何利用手里的资源。既然这样,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呢?虽然我的态度很消极,但是毕竟也帮着一起抗日了吧。张二哥那里才灰头土脸的被送回来,我可不想再去了,当然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想到这里,我才略微放松了一会,打算先好好睡个觉。
小花和小虎是两个特别机灵的孩子,两人来自京郊的同一个村子,一个在厨房里做粗活,一个做小伙计,虽然才14岁,可是在人来人往中,应对的游刃有余。自从收了我的钱,对我是分外照顾,却很机灵地做的不动声色,颇有些眼高眉低的意思,到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在周家的情形,对着两人又有了些怜惜。
“姐姐已经上岸了,弟弟妹妹们要加油啊。”我迷糊着眼睛,睡意越来越浓。而此刻,我真的想不到,隔壁的房间里,竟然如此热闹。
“云飞,你今天再不来,我们就要撤回南京了。”林姐一改温和稳重的做派,惊喜地握着马云飞的双臂,差点喜极而泣,
林小弟则兴奋地喘着粗气,围着二人打转。“马云飞,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话未落音,就挨了林姐一个眼刀,少年挠挠头,“嘿嘿,欧阳,我这,,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马同志则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和同伴会和了,一切行动有了保障,难受的是身上的伤口又痛的厉害了,可惜小丫头留下的两小瓶金创药已经用完了,开始的两天都没有现在这么痛,“原来小丫头的药这么好!可惜小气了点。“ 呲牙咧咧嘴,马云飞正色说到,“欧阳,何尖,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我沉浸在美梦里,自然不知道隔壁的事情,可第二天小花给我送早餐的时候,悄悄告诉我,昨晚小虎好像听到我隔壁有动静,偷偷守在我对面的空房里,夜里居然睡着了,凌晨的时候,有3个人从我隔壁走出来,吓得他一下子醒困了。今早偷个空,交代小花务必转告我。我暗自心惊,算了,走了就好,免得连累我。看样子,我也该启程了,北京现在真的太乱了,才一次小小的风波,就把我折磨的神经衰弱。突然我怀疑,在这样的时代里生活,我能不能生存下去。
看着行李箱中的红色小盒子,那是周夫人拖我给小姐捎带的补身子的药材,临行前,我才知道,小姐婚后已经相继流产了3次,这次又勉强怀孕,怀相非常不好,知道我学医,夫人也存了让我照看的意思,可怜天下父母心,往日高高在上的夫人居然肯为了自己的女儿低声恳求我的帮助,而我注定不能推脱。这也是先前到上海,张家为什么这么热情的原因,夫人和老爷都提笔专门为我写了信,这也是张婶婶后来不经意说出的。
好吧,南京,我下站就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