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michaelpiggy

5、Chapter4

　　“师兄你要是敢出现在里面……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不理你。”我嘴里呢喃着。“凌玥，你就住这里好了，虽然简陋了点儿，但我过两天会想办法给你带点日常必需品的。”我抬头望了望，敢情妓女们住闺房，杂役都住柴房啊！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妓院之中等级观念也如此明显，罢了，人世无情，这点我也算是通晓了。

　　“这样就不错了，谢谢。”我转身向怜华道谢。“你和我就不必客气了。以后我们要相依相伴的。哦不，我忘了你有事要做。”怜华欣喜的目光忽然暗了下去。“怜华姐，我现在有事要做，不过我答应你，如果我回得来，我会把你从这里赎出来的。”我一脸坚定。“谢谢，以后我们就是姐弟了，如何？”“好！”我的心里很温暖，原来，江湖中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话说这里虽然是青楼，但果然不辜负“温柔乡”的名字。虽然前厅是个烟柳之地，但后院却绿草茵茵，阳光明媚。倘若你早些起来，便可以欣赏到那朝阳之美——活力而富有生机，仿佛昨日所有的不愉快都轻如鸿毛。不过，不知怎的，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压抑，一张张笑靥下都各怀鬼胎，令人不禁打起寒颤……
　　“玥儿？你在吗？”怜华来找我了。我一听她的声音便从屋檐上跳下。
　　“玥儿，你怎么爬得那么高？当心摔着！”怜华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温柔地取出她绣的丝绢替我擦汗，令我的心暖暖的，想起了家里的姐姐也总是担心我这“竹竿”给摔断了。
　　“姐，我没事。我就是闲着无聊，才想到屋顶上来看看的。”我抖了抖身上的落叶，蹦跳着答道。
　　“你可要小心啊，别做这种出格的事，当心被老鸨发现。”怜华叹了口气，脸上挂满了愁容。
　　“她不是很少来这儿么？”我扬起自信的风帆。
　　“极少却不是不来。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啊，很多事就是这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去去去，把这些姑娘们的闺房给扫清楚了！手脚麻利点，别慢吞吞的！老娘可不是白养你们的！”我从柴房里吃过饭后一出来便撞见这老鸨。她的衣服倒是华贵，不过明显老了，发福，腰身那叫一个粗！
　　“塞水缸。”我暗暗叫道。
　　“你是新来的？怎么这么没眼力劲！还不快给老娘去扫地！”她无限风骚的挪动着她那“水缸”，风情万种地看过来。我的天，她还真够时髦的，鼻子上那颗是“痣”还是“鼻钉”？一脸横肉的样子还真令我作呕！罢了，怜华姐去招待客人了。我还是老实回房，免得给她看出什么端倪。
　　“小样儿！哪儿跑！你们这帮下人啊，就知道吃白饭，一到工作溜得比兔子还快！”别看她年老色衰，一个箭步就将我得个正着。她一把拧过我的耳朵，吼道：“你个新来的，看来你是不知道我们温柔乡的规矩！让老娘看看你长得什么人模狗样……你……谁把你招来做杂役的！”她的瞳仁因惊讶过度而挣得老大，和着她的一脸横肉，真是……魔鬼！是魔鬼啊！
　　“你给老子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一把扯过她死死抓住我的早已如燃尽的火柴般干瘦的手，怒吼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拧我的耳朵！
　　“好啊你啊，别以为小脸长得挺标致的就给老娘拽！老娘年轻的时候可是这儿的头牌！什么风雨没见过？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她一副张扬跋扈的傲人姿态让我看了就来气！看来我怜华姐是没少受她的气。
　　“敢绑老子？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这小样儿的厉害！”我说着一把抓过她的头发，胡乱地抓，把她盘起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然后不知是我太用力还是她太老了，容易脱发，随便一抓，一堆黑中带白的发丝落入我的手中。我看了还是不过瘾，便再赏了她几个巴掌，打得我手都红了，看来这一脸横肉还不是没好处的！
　　“来人，快来人！啊！这疯小子！我的头发！我的头发！给老娘把他阉咯！这个混小子！哎呦！别打脸！”她狂乱的呼喊着，发出杀猪一般的声音。
　　“阉我？先阉你吧！”我可不晓得“怜香惜玉”，一脚狠狠地踹向她的□□。
　　“啊！”伴着一声惨叫，她应声倒地。

　　“玥儿！”怜华倒是神速，闻声赶到，“你怎么样？没事吧？”她呼吸急促，眼神中对我的关怀却更加坚定了我刚刚“惩奸除恶”的信念。
　　“呼呼，没事，这老不死的胖女人想整我，可没想到被我抓成秃瓢儿！哈哈，你看她的狼狈样儿！”我像是炫耀胜利成果般指着那该死的老女人。
　　“好啊你啊，怜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这个没管没教的臭小子是你的姘夫吧！好啊，都把姘夫带到这里了，难怪你死活不肯接客人！”她倒在地上也仍是不依不饶。旁边的下人赶忙把她扶起来，生怕在一个让她“不如意”给五花大绑了。
　　“你个仗势欺人的玩意儿，鬼嘴里吐不出象牙！还真是什么混帐话都说的出口！看来我下手还是太温柔了，还给了你喘气的机会！这次我不会再手软了！”我作势要上前再揍她一通。
　　“玥儿！”怜华喝住了我，“真是对不起，是我的不对，‘妈妈’，请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下个月的银两我一定如数上缴，绝不私留！”她跪下身子，像是在请求老鸨的原谅。
　　“姐，为什么要求这种人！她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这种人渣被我干掉，我也算是替天行道。姐，你放心，她奈何不了我。”我急的双眼通红，一把抓起怜华的胳膊，扶起她，替她拍拍身上的尘土。
　　“天哪，你看他们两个！他果真是怜华的姘夫！”“是啊，真是体贴入微，怪不得怜华为了他竟然向老鸨屈膝！”“听听他那声‘姐’叫的多温柔，听得我的心都要碎了。”果然这种花柳之地的人都如此八卦。
　　“你们都把嘴给老子闭上！”我转过身，冷冷的命令道，仿佛自己还是那个凌家小少爷。
　　“啊！玥儿！”老鸨将怜华从我身边扯走，嚷嚷道：“把这个混小子往死里打！敢踹老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见几个虎背熊腰的下人朝我逼近，怜华急了：“玥儿，快跑啊！‘妈妈’你别伤害他。他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求求你……放过他……”说着说着，怜华再度向老鸨卑躬屈膝。我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原来，离开了凌家，我什么都不是，竟然落到被一个弱女子用牺牲自己尊严的方式来救我！
　　“你们这帮混蛋，都去死吧！”我的功夫可不是白学的！我弯下腰捡起几个石子，双脚轻轻点地，身体腾空而起，一把将石头撒向那些个五大三粗的佣人。
　　“哎哟！”伴随着声声惨叫，我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玥儿，原来……原来你会武功的。”我身子一落地，就冲向那该死的贱女人，可她倒是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样子。
　　“不要！”我疾呼着，试图要阻止该死的老鸨用那发簪朝怜华妩媚动人的脸划去。
　　“哈哈，怕了吧？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三脚猫的功夫！要是不想你的‘好姐姐’为了你失了这花容月貌，就给我乖乖的跪好！”老鸨的脸因为此时阴险狠毒的神情变得更加丑陋了！
　　“哼！让你看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反手一指，将一个碎石子投向她的眼睛，不过，好像打歪了点，正中她本来就扁平的鼻子。
　　“啊！我的鼻子，我挺秀的鼻子啊！”老鸨失声惊呼。
　　我一把揽过怜华的肩，带她飞出了温柔乡。
　　“玥儿，原来你这么厉害！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起过你会武功的事？”大难过后，她狂喜的看着我，一脸迫切的想知道关于我的武功的事。
　　可我晓得，这种事知道了对她没有丝毫的好处，便打起了哈哈：“很厉害对不对？因为我的武功其实真的不怎么样。不过是和江湖术士学过几次。那些下人也没有功夫，倘若他们会武功的话，恐怕我也是敌不过的。不说了，既然逃出来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想回去……”怜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那个地狱？”我的眼光黯淡下来，脸上浮现出的是满满的不理解。
　　“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而且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儿，以及我娘的遗物……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丢了命也不能舍弃。更何况当初为了卖身葬母，我是签了卖身契的。如果不回去，她要是到官府告我们，那我们不是得亡命天涯？你还有要事要办，怎么能因为我而浪迹天涯？更何况……”说到这里，她明显不愿意继续下去了。
　　我听了她的长篇大论，深呼吸了几下，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说的也不无道理。“那该怎么办？”我随口问道。
　　“回去。我想以你的武功……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再过些日子，我想……我就会离开那里了。”她说话变得吞吞吐吐，令我觉得很可疑：她一定有事瞒着我。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不过你要收拾好东西，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那份卖身契，我会找个机会撕了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她反而如释重负，这令我实在不解。不过，她的事我也不好多问，只好自己在心里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了。
　　“啊！你们怎么回来了？别，别打我！”老鸨揉着屁股，看到我就像是看到瘟神一样，把腿脚跑。
　　“别担心，我不会再伤你了。只要你答应别再为难怜华姐。”我长吁了一声，无奈地叹道。
　　“好好好，我保证不为难她！”老鸨像是怕了我了。我那不争气的心就是这样太软了，竟然后悔自己下手太重。
　　“玥儿，你去睡吧。我自己回房就好。”怜华挥了挥手，向我道别。
　　“我知道了，你有事就叫我，晚安。”我轻声道。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月光为我盖上了薄薄的被子，星星像是在向我挥手道别。夜越来越深，深到我害怕。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我太小心眼了吗？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老鸨不是那么好搞定的货色？
　　“师兄，要是你在就好了……”念着谭笙的名字，我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