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冬风以来春风近（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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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嘴的女人，用力踹开门，大步往里走好似那胳膊不疼了。
石青红顾忌着外面的石春成，看着女人冲进去才赶上来。多少是慢了一步，那女人抓起一个羸弱的男子。男人头发凌乱着，一手抓着女人的胳膊，一手挡着脸。
石青红迈进葵之间，匆忙之间巡视了遍屋子；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那这个男人琴是为谁弹的？在这样的厢房里，前不着店后不接村的——就只是这一迟疑，石青红没有上前解围；也正是这一步的迟疑，让她看清了男人的面庞。
男人与她一对视，慌措地双手捂住脸。
女人凑上男人的面庞，吐着浓重地酒味：“小子，寂寞么，随老娘回府吧，老娘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石青红轻叹一声，摇摇头，她咳了一声：“国舅大人的金枝玉叶，恐怕你承担不起。”
女人吓得一哆嗦，手松开了。石青红只是看着，白芙蓉跟提线娃娃一般散落在地上。
石青红退出迈进的那一步，回身来到牡丹公子，借着扶持之力对牡丹公子说话。
白芙蓉在疼痛和难堪中瞥见那人去了那个站得好好的男人身边，心里就跟疼得一口气缓不上来。
石青红拍了拍牡丹的肩膀，低声说：“你先回去。”
牡丹公子听到石青红说到国舅的名头倒忘却了自己的难堪和疼痛还有紧张，在努力地看国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经意间看到了所谓国舅不甘的眼神和眼角的眼泪。这时又听到石青红的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来应了一声。应了一声后他又看了几眼那地上瘫坐着的国舅，慢慢垂下眼眸。
他走过拐角，身影就隐灭了。
石青红望着牡丹公子离去，才回过头来，刚刚那色心大动的女人现在则是跟个只会吱吱叫的老鼠似的躲在石春成身后。
石春成轻咳一声：“有劳石大人帮春成辨认一下，国舅大人伤得严重否？”
石青红看着石春成，忽而轻笑笑：“哄你们的，国舅大人又岂会只身前往这样一个酒楼抚琴，又不是卖艺的戏子。”
石春成看着石青红，愣了愣地笑着：“原来，石大人是这位公子的主儿。”
石青红哼了哼。
石春成恭手作揖，恭顺地道：“请大人向公子传达春成的歉意，春成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不送。”
石春成走了。
石青红才转脸来看，那人还稳坐在地上，好似没动弹过。
她长吸一口气：“伤到哪儿了？”
低眉垂眼的白芙蓉摇摇头。
四处看了看，微微皱着眉头的石青红定睛看着白芙蓉，轻叹一声蹲在他的身侧，轻声询问道：“还站得起来吗？”
白芙蓉微微一颤，他挪过头来应了声；低眉垂眼还是低眉垂眼，只是话音里带着颤音，煞是楚楚可怜。
石青红又叹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一直都避着不跟这个人单独相处。她很怕发生类似楚雯月的事——本来没有好感的人，突然之间来了好感，那时偏又是覆水难收的局面。
除此，让她排斥的是白芙蓉的身份。这是一张比石昔日娶皇子更大的网，这是一只俏丽螳螂啊！
虽是如此，，石青红伸出手，温柔地说：“我搀你起来走走？”
白芙蓉望着石青红的手，许久摇摇头：“不劳烦石大人，奴家起得了。”
石青红收回了手。
“那你起来走走给我看看。”
白芙蓉没说什么，单手撑地立了起来，双膝微微打颤；站起来后才发现凌乱的头发窝在肩窝里，一动头发就都掉了下来。他用颤悠悠地手指勾着贴在颈脖处的头发，用宽大的衣袖掩饰着他的余悸后的颤抖。
石青红看在眼里，慢慢地说：“我帮您守门。”
说着就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石青红忽然有种自己才到这边的感觉。她好像刚刚追寻那个曲调过来，站在这边听似的。果然，国舅是个妙人儿。性格是绝妙的，手艺也是绝妙的。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身上到底哪一个地方吸引了国舅呢？国舅在她身上寻找到了什么好的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呢？
她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弱弱地一声：“何事？”
石青红贴着门，沉沉地叹了一声：“我们不用大人姓名撇开成见聊一聊，好么？”
里面的人迟迟地才回了一句：“……我对大人没有任何成见……只怕大人对奴家有成见罢……”
“呵呵……既然如此，就把这个‘大人’、‘奴家’的都撇开吧，我们之间用你我称呼来聊一聊。”
“……隔着门聊吗？”
石青红轻笑着：“这就要看你方便不方便了。”
话音刚落门开了。
石青红没预料到白芙蓉说开就开门，整个人往后栽，她及时的抓住了门所以没栽下去。但是后面那个人却栽坐在地上。
石青红回头来看见白芙蓉吃疼地坐在地上，噗哧一声笑出来。她伸手向白芙蓉，白芙蓉愣了愣，石青红勾了勾手。白芙蓉面带微笑地将手交付在石青红掌心。石青红一把抓起白芙蓉，顺便搂住了白芙蓉的腰上。
白芙蓉笑盈盈地的面庞上露出淡淡地粉色。
石青红的笑容在望见那抹粉色的时候渐渐减弱。
她很体贴地为白芙蓉拿了一张凳子，等白芙蓉坐下后她才站在假窗台边依着才轻笑了笑；以笑开场只是试图让话题显得轻松一点：“想当初我们在街上碰到，你也是这么狼狈的模样……”
白芙蓉低着头，低低地说：“……总是让你看到我不得体的一面……”
石青红轻笑着：“其实当初你们不问自取之后，我当时就骂过了，也是那件事我才发现自己能说话了的。也可以说因祸得福吧……”
白芙蓉微微侧身，但没有回头看着石青红；从端坐的姿势、僵硬的肩膀和交缠的手指看得出，他很紧张。石青红轻笑着走到另一边琴塌上，仔细地看着琴。
“这琴是多少根弦？”
“十，十三根……”
石青红轻笑着，手指轻轻划了一下，在渐渐减弱地弦音之中她回身来，正好迎上白芙蓉的正面：“我不擅长打伏击战，所以有话就直说了。”
白芙蓉呆呆地看着石青红：“有话请讲当面……”
“承蒙你的错爱，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白芙蓉呆呆地说：“可是他不就要嫁给太女了吗？”
石青红微微一愣，轻笑笑摇摇头：“怎会是他。”顿了顿，笑着说：“我已让柳鹤替我接他来京城了。”
白芙蓉愣愣地看着石青红，他脱口而出：“我愿两男共侍一妻！”
石青红轻笑着摇摇头，反手轻轻地拨响一声弦：“我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供养两个丈夫。”
白芙蓉自觉难堪地低下了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花心思么……”
石青红轻叹一声：“不是值得不值得的事，而是愿意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哪怕那人对你弃之如敝屐……所谓爱，不过如此。”
“那个人……他爱你吗？”
石青红轻笑笑：“他是没的选择。”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芙蓉轻轻地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安静的人。”
石青红想起玄玉不会说话，心弦一动，要是玄玉在的时候白发婆婆来找她就好了，给她看看，到底玄玉还能不能讲话。也算是她对他的弥补吧。
“他很好，是吗？”
“嗯。”
白芙蓉呆滞地望着桌子面，原本以为得了这个人的怜惜，是有希望的……如今看来，他是真的无望了。望着桌子上的茶点，白芙蓉愣愣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回去了……”
石青红顿了顿：“我去帮你找轿子……”
“不，不必了。”白芙蓉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着，他咬了咬唇：“你先回去吧。”
石青红望着白芙蓉，淡淡地应了一声。她退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瞥见白芙蓉抹了抹眼角。叹息着把门关上了。既然要让他明白，就不能做一些再让他误会的事。想到这，石青红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正元带她到这边的醉仙楼，难不成就为了让她与国舅之间发生些什么碰撞的事。想到从今以后是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她还有些失落。这个人确实是无从挑剔，只是她没有那种爱的冲动和欲望。
石青红望着远处，为什么她的心这么淡。就算对楚雯月动心，也只是海岸边的浪花翻涌，海中心永远是沉静不动摇的。她甚至还能想到利用玄玉来回击白芙蓉——居然想到利用玄玉！
石青红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怕。她明明知道玄玉受了很多苦，那么辛苦的才坚持下来的，却还能这样不假思索地去利用。
“小姐，您是要结账吗？”
石青红抬眼看着跑堂的，忽然笑了笑。真的就是预计好的嘛，刚刚这些人都故意地躲着，现在没喊她们，她们反而主动地凑上前来。
“嗯，葵之间的客人要回去了，你们小心伺候着。”
一听到葵之间，跑堂的脸色变了，连声喏喏。
石青红将跑堂的反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轻轻一笑：“跟我一同来的一个叫正元的客人，现在何处？”
跑堂的惊讶地看着石青红：“原来您是那位小姐的朋友啊，正愁找不到人呢，她跟后台老板喝醉了——现醉得不省人事的都不知道把她往哪里送去！”
石青红轻笑着：“我也不知！要不你帮个忙，帮我把她送到客栈里去，这酒钱辛苦费都由我出。”
跑堂的应声点头：“好的好的，原来您是从外地来的呀！”
石青红微微一顿，轻笑着：“是啊。”
“那您住在哪个客栈里呢？”
石青红皱眉：“我在韶华有家有业的，为何要住客栈里？”
跑堂的惊叹一声，连忙解释：“小的是听您说把您的朋友送到客栈，以为您是住在客栈里的……”
石青红微微一顿，点着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那这样吧，你找人把她送到城东正学街的石府。”
跑堂的看着石青红：“正学街？”
石青红点点头。
跑堂的小心翼翼地说：“难不成您是买了凶宅的那位石小姐？！”
石青红顿了顿，点了点头，轻笑着：“现如今我住的好好的，又叫什么凶宅……”
跑堂的小心应和的模样让人看着可乐：“让小的这就去安排，您在大厅里稍候片刻！”
跑堂的走了，石青红微微眯眼巡视着整个醉仙楼。如果说正元不是设计她的人，那设计她的人又是这里面哪一个？能环环相扣到那一步，也真是太煞费苦心了吧。石青红找到一个空桌子坐下来，又一个跑堂的过来，她刚靠近石青红一句话打发掉了她。
打发掉跑堂的，石青红就坐在大厅里。
白芙蓉比去安排正元的先出现的。
看见白芙蓉带着厚面罩款款摇步下楼来，石青红站了起来。
白芙蓉转过脸来微微停顿后，点了下头继续走着。
石青红只有一个希望，希望自己对白芙蓉说的那番话起到的是正面作用。如果白芙蓉的态度能转换，那国丈就没有由头找她的麻烦了。
忽然白芙蓉停了下来，他转身向石青红走来。
石青红心里直叫见鬼了。都讲的那么清楚了，当时也看到这个人放弃的态度了怎么这会儿又直奔自己而来了。
白芙蓉在石青红面前停下，款款施礼后轻声说道：“能不能劳烦石小姐送奴家回府。”
石青红头发发麻，送还是不送？送的话在白家门口说不定就能碰到国丈，到时怎么圆说；不送的话，把白芙蓉惹恼惹哭了她的后果也是不堪的。
想到这，石青红点了下头：“请稍候片刻，我把朋友安置妥当。”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冬风以来春风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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