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冬风以来春风近（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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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石青红因惶恐而变色，正元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石青红轻叹一声，摇摇头。
正元没问她因何而摇头，怕又被反呛了一句。所以她乖乖地闭着嘴。
只在遇见白国丈的那会儿两人停了会儿，马走后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路还是一直在走着，走着走着突然地石青红停了。
正元走了一阵子忽然觉得后面没人了，回头一看，石青红站在风灯的木柱旁边偷笑着的模样。她赶忙回来关切地问：“怎么了？”
石青红掩嘴偷乐着摇摇头。
正元在石青红旁边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让石青红偷乐的源头，她一把抓住石青红：“走吧走吧，前面便是醉仙楼了！”
石青红轻轻嗤笑一声：“你把我从一个醉仙楼弄到另一个醉仙楼，这是何意啊？”
正元抓着石青红往前走，那霸道地不让石青红有挣脱的可能。嘴上发出豪爽地笑声：“来便知道了！”
石青红轻笑着：“就算不你抓得这么紧，我也不会凭空消失的？”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她发出轻笑声，手上抓的劲道轻了点。
石青红轻轻笑了声。
到了城西的醉仙楼。这里的外观格局与城东的那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一走进就能感受到几分不同。首先人，不同，这边看上去没几个小孩。不像城东的，好几个小孩当着跑堂——看着没那么亲切感。换而言之，是少了几分稚嫩感背后的亲和力。
跑堂地一看见正元，微微一愣抓下向她们跑来的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跑堂，连忙迎上来。这一看就知道是个老跑堂。石青红轻笑着，她到底看过多少跑堂的了。忽然之间又想起小单来了，那个热情到让客人感觉到了家了一般……石青红微微一愣，她的家……那个是她的家吗？为什么这样提起来的时候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呢？
其次，这里面晚上中间堂上有唱戏的。唱的戏目并不清楚，但看得出来台上的人都是女人。石青红觉得新鲜，她来这个女尊也已经有很多时日了，戏看得不多，最多的是木偶戏，或是布偶戏。少有这种涂抹了化妆的真人戏曲。唱的虽然听不懂，但曲调和人的表情是懂的。
石青红撇下了正元，想凑上去看戏。刚靠近几步一个听戏人拦下，被人呵斥开。
那人撇嘴破口大声喝叱，撵石青红。石青红听了老半天没听懂她说的什么。刚刚那个年轻的跑堂忙过来，告诉石青红，今天的入场票都被这个外乡人买断了，要是想靠近点必须给这人票钱。
这时正元领着刚才那个老跑堂的走过来，轻声笑着，但话里带着蔑视：“青红，走，不跟这些下里巴人瞎扯；咱们上雅间去，让戏子们专门唱给咱们听！”
那人脸色发暗，显然她是听得懂正元的话的。
石青红轻叹一声，她的兴致就被正元的一句话给打扰了，当然那个挡她路的人也有一份。她摇摇头：“罢了。”
正元微微一笑：“且等着，我去跟后台的老板说一声。”她拍了拍石青红的肩膀，叮嘱道。“一定要等我！”
石青红轻笑着，略带不耐烦地点头：“知道知道……快去快回，没有美酒佳肴不要来见我啊！”
正元笑应着挥罢手跟着低头哈腰的老跑堂的往后台方向走去。走的那姿势颇带几分潇洒的味道。
石青红轻笑这抿抿嘴。
她站在原地等着正元，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个小时那么久，来来往往地人对于她这个干站在大堂里的人又是讥讽地暗笑，又是别有用心地谈话。石青红的耳朵就是太好了，她都能听得到别人在骂她是穷鬼。听到这个话，石青红心里直摇头，如果她是穷鬼，估计满醉仙楼里还没几个富的。微微的不服气很快就消弭了，既不是她有多大的雅量，也不是别人不再说她了；而是她听到一丝美妙的音乐。
在这些嘈杂地背景里那一丝试图拨乱反正的妙音，也只有石青红那只异化的耳朵才能听得到。听了会儿，那微薄的声音总是被身边更接近耳朵的的声音盖住，石青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精神专注在那缕仙音上。终究还是没用。
在意识再次溃散的时候石青红挫败地感叹一声，耸耸肩，放弃听曲儿。
心理放弃之后，就觉得那曲子是越来越淡，越来越轻；以为音乐停止的时候，再一凝神，发现还在。
石青红微微一笑，她背手闭目听着曲调。
这下再听着那曲调，渐渐地觉得眼前能看见一番山远雾重双鹤高的情景。清远的曲调，让人心里舒服很多。还没舒服很多，石青红感到后背一凉，回头一看不知是哪里的人把酒撒在她的后背上了。
那人看她回头，还挑衅地啐了一口口水。
像是喝醉的人。
果然这个醉仙楼跟城东的醉仙楼不同，这里的人似乎什么样的人种都有。
为什么正元那样通身贵气的人会在这样的地方厮混呢？
刚提起这个念头，石青红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被她遗忘的事。
那是——她被人遗忘在这里了。
另外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为什么她站在这边这么久，没一个跑堂的过来问一下她是来干嘛的？石青红找寻着跑堂的，发现跑堂的看见她就跑。不是装着有事要做，就是当没看见她跑到别的客人面前。一个尚且可说，两个，三个的，就显得太刻意了。
石青红觉得有人在给她下套，很显然，正元到现在未归也跟这个圈套有关联。
进，还是不进？
犹豫着时，石青红想到了正元，虽然她不知正元正邪所趋，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该去一下。哪怕是确认一下正元是否安全。就算为了那一瞬间的友情的冲动罢……
不为了那冲动，也为了能心安。
她慢慢地走上木楼梯，脚每迈出沉稳地一步都能感受到身体在下坠。石青红停了下，她思量着一个问题。好像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她还没称过体重，也没照过全身。难道说她胖了？还是说……想到这，石青红的眼睛往楼梯下瞄着，一瞬间放佛对上谁的眼睛了。
石青红退回到平地上，眼眸垂地；提高脚重重地踩了一脚。
没坏。
石青红轻笑了声，她为了自己刚刚的心思感到羞耻。她还以为谁把楼梯下面的锯断了小半截，等着她踩断的……石青红就觉得自己过于小人心，轻笑笑着就已经上了二楼。
刚迈出几步，忽然听到在楼底下听到的那妙音。微微一愣，石青红迈步向声源走去。走到一个刻字的挂牌前。石青红定睛一辨，默念着：【葵之间】。
这倒是个有个好意境的名字。
石青红自感她把对曲子的好感扩散到所看到的一切，明明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却让她有种吟唱的冲动。
她站在门外听，忽然觉得自己离开了嘈杂的喧哗，回到了桃源居里。突然心跟着弦丝一动，那轻悠悠地手法，放佛让人听到了轻轻鸣叫的鸟儿声。慢慢地倚靠着墙根，石青红闭上了眼睛。
听了两三首，声音停了下来。石青红心疼起弹曲的人来；连续抚琴，无论是身体还是手指想必都要承受着很多的负担。
她想了想，道：“诗情画意，只在云梦中……请善待自己的手指……”
话音还没落，另一边的门打开了。
打开的门内传出叱责声。
“……抱着你的烂琵琶快滚，把隔壁的小哥儿给我唤过来！”
旁边还有人应和着说道：“对，换过来！快点！”
听着这些话，石青红眉头紧蹙。
这会儿功夫，一个穿着鲜艳衣服的男子抱着琵琶低眉垂眼地迈出门槛，他人还没迈出门槛，后面摔了一只酒樽在他后背上。男子闷哼一声也没抬头，他转身向石青红而来，石青红就在这一瞬间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是牡丹公子。
石青红心叹一声，牡丹公子的弹艺跟这里面抚琴的人确实是一天一地。
牡丹公子从石青红身边绕过，石青红还没来得及怜悯，也还没来得及准备跟这样的牡丹公子说什么。里面有一个人走了出来，她掩上门，看见石青红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下，看到石青红那套普通的衣着冷嗤了一声。随即粗鲁地推开还没走过葵之间门口的牡丹公子，她还想一把推开石青红，却被石青红一把抓住了手腕。
女人向石青红怒视：“还不快放开老娘的手！”
石青红笑着：“是是……”谈笑间，手指轻轻地摁在女人手腕上一处。
“是你个头！”
石青红好像才想起自己手还没松开似的，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甩了出来打开了自己的手。重重地撞开手后人也好像是被自己撞飞了似的，到了另一边。
女人得意地笑着，她撞门大声唤着：“里面的人，快把弹琴的小哥儿唤出来，供我们长吏大人玩乐玩乐！”
石青红看了眼敲门的女人，敲步来扶起牡丹公子。牡丹公子一惊，抬眼一看，看到是石青红更是一惊。
石青红暗语于他：“还能行走吗？”
牡丹公子点点头。
“那便快走，一会儿这边没的安生。”
牡丹公子暗惊，他担忧地看着石青红：“小姐不跟奴家一起走吗？”
石青红轻笑着摇头，单手催促他先走。
牡丹公子还没起得全身，那边敲门不得的女人恼羞成怒地开始踢门。
石青红皱着眉头，放下牡丹公子回身来，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女人挥手打落石青红的手，刚挥完，她抱着手臂呼天喊地起来。
牡丹公子惊吓得缩成一团，贴着墙壁不敢动弹。
女人大喊大叫的声音把房间里的人引了出来。刚刚被女人合上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位俊朗的女人来。这人虽摆着架子出来的，眉目之间却流露着一种山外高人的神色，令石青红一时无法分辨这人是好还是坏。
摆着架子出来的女人看了看哭喊的女人，再看着石青红。
两人用了同样的打量的眼神，似乎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后出来的女人轻笑着：“原来是御书房行走石大人……”
石青红看到这个人虽然笑着，却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沉住心性，她也回以轻飘飘地笑容：“不知大人是哪位？”
女人微笑笑，她身后站着一个垂目女人。
看到石青红的视线，女人微微一笑，她轻笑着道：“呵呵，给大人介绍这位。她是我的书令，姓元名成字苏成。”她别有用心地停顿了下，微笑着，“说起来，也是巧合。石大人的千金原本是我们元苏成的千金。”
石青红恍然大悟，她说为什么觉得这人名字耳熟呢……看着这个自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清幽风的官，她知道这人是谁了，了悟地眨了下眼：“原来是兵部长吏石大人，失敬失敬！”
这人是谁？当然就是害了石昔日亲父并将石昔日亲母当女宠的石春成。
石春成微微一笑：“原来石大人知道本官！”话间微停，指着喊疼的女人：“不知她是怎么回事呢？”
石青红轻笑着：“我也不知，大人还是尽快带着她去医治医治吧，听这疼的叫唤怕是胳膊不行了！”
石春成微微一顿，笑容减了几分：“如此，我们先走。”她朝葵之间望了眼，微微一笑：“那里面的小子就给石大人享受了。”她这时的话里面带着几分狎昵、几分猥琐立时把那股清高气给压下去了。
石青红冷哼了一声：“石——某不及大人会享受，大人走好罢。”
那个喊胳膊疼的女人愤恨地对着葵之间的门狠狠地踢了一脚，门居然就被踢开了，随着门打开的声音还伴着一个男人哎唷的声音。像是被踢开的门撞到的样子，是站在门后听着还是准备找到时间就跑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冬风以来春风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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