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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冬风以来春风近(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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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石青红看着白芙蓉:“要不要找一乘轿子?”
白芙蓉轻道:“我是骑马来的。”
石青红微微一愣,点了下头,随即她高喊一声。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来人开口便说:“我是此间的管事,客官有何吩咐?”
石青红瞥了眼白芙蓉,轻咳了一声:“早先让你们这边的人去安置一位名叫正元的女客送到我府上,安置的人至今未回。”
“客官是让我去找人来?”
“不是。”石青红取下腰间的钱袋子,放在桌上:“我把订金交付于你,你去安排一下,再给我牵一匹温顺的马儿来。明个儿我让家仆送回来。”
“是。”管事拿过钱袋子去安排了。
一路上白芙蓉时不时会看石青红一眼,只限于这样;这两人从头至尾没做一句话交谈。
石青红已经做好被国丈逮个正着的准备了,腹稿都准备好几套了,结果什么也没用上。
远远地看到一个匾额,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白芙蓉止马回身来看着石青红。
石青红也止马。她没有往前,也没有往后,更没有说话。
透过厚厚的面罩,白芙蓉想说什么的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回头去对府里喊了声,话音刚落府门就敞开了。
一个老女人迎了出来,话音里全是急切:“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老家主从封地赶来了……”
石青红听到这儿便引马转头。
深夜里马儿喷鼻的声音和蹄声都很醒目。一个人的时候,疲惫感爬了上来。
还没等她沉淀多少的情绪,听到了打更声。
声音越来越近。
碰上面的时候,打更的呵斥石青红下马来。石青红以前在柳城的时候知道有查夜禁的,连忙下马来赔笑着:“官家,小的是犯夜禁了吗?”
卫士官指着路边一个石碑:“皇帝亲笔,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石青红这才看到路边立着一个写着皇帝御批的字样,她轻叹一声,她离开白府少说都有一个路口了怎么还没离开那边的范围。想归想,手上没停,作揖着:“小的是外地人,不知道这边的规矩,还望管家宽宥!”
卫士官点了下头:“不得再犯了,去!”
桩桩件件的没一分钟省心的时候。
牵着马的石青红站在街道上,左右看着。
她叹了一声,迷路了。
脚也走麻了,石青红就站在街心里等着打更的再来。
等到她回到家,幺二打着呵欠揉着浓浓地眼侈的眼睛问石青红:“大人,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呀!”
石青红无语地摇摇头。
幺二嘿嘿一笑,笑的时候喷着口水:“您别生气,幺二是跟您逗着玩呢!俺等您等了老久呢,跟管家都说了好几回了,要不是醉仙楼的人把您朋友送来,俺早跑出去找您了!”
石青红轻笑着:“把马儿牵进来,先栓一夜……明天送回醉仙楼去,去睡吧。”
“哎哎,俺把门关了就去睡。”
石青红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幺二:“冬祭还有几天?”
幺二不假思索地回道:“没几日了吧!”
石青红笑笑,正笑着时福三噔噔地跑过来。
石青红对幺二挥挥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福三停在石青红身边,扶手恭道:“家主可回来了!”
“啊,回来了!”想到正元,石青红顿了顿又说,“正元安置好了?”
“是!”
“那好,明天我要早点进宫,你留她等我回来。”
“是!”
“行,你去歇着吧,我一个人走回去。”
“冬夜寒冻的,家主要保重身体。”
“嗯,知道了。”
在门厅这边石青红跟福三分道扬镳,石青红走了会儿在回廊上回头看,看到福三守在门厅那边扶膝恭敬地守望着。
她愣愣地看着,挥挥手:“去吧,睡吧!”
转过身来,石青红心叹道:啊,老实忠厚都能演得这么活灵活现的,让人还怎么去相信人啊!
要回到石青红的寝室必须要经过藏书阁。石青红经过藏书阁的时候一晃眼时看到一点灯光。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着。
看了很久,决定了藏书阁里确实有光。
石青红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暗藏在掌心里,从掩开的门窗里往里窥视着。窥视了一会儿,用刀尖推开一条缝隙,随即轻轻地一推。站在另一扇没有动的门外等了好久刚准备进去听到里面有脚步声。石青红连忙躲到一边来。
从敞开的门里面走出一个蒙着布的人。
风儿把那人的布吹开,也把一股子药味吹来。
石青红发出轻笑声从暗处走出来。
那人吓了一跳,手上的书掉在了地上。
石青红走上前来,捡起书来,藉着夜光看到了名字轻叹道:“都跟你说了,病着不能久看书。”
蒙布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面庞。
石青红微微一愣。她吃惊的不是因为这个人的性别,而是这个人的头发。这人样貌看起来不算太大,却有着一头老人的发色。黑色里参杂着些须银发,那头发看起来比人要苍老得多。
男人看着石青红,微微垂眸。
石青红将书交给男人,轻轻笑着:“这书很好看吗?”
男人点了下头。
石青红看着男人那头灰白的头发,忍不住地问:“你这头发?”
男人微侧头来,才发现蒙布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拾起来匆忙地把头发罩上。
石青红忽然恍然大悟:“我记起你了,你是在趴在雪地里的。”
男人微微一顿,施着女人常施的礼,双手相托:“秋京东多谢石家主救命之恩!”
石青红微微一笑:“这书虽然有趣,也不能常看;尤其是这天这么黑,你只点这么一根小蜡烛的眼睛会坏的……”
男人轻轻一笑。
石青红顿了顿,笑笑:“明日再看吧,到我书房去看,那边既暖和,日照也充足。”
秋京东微微顿了顿,他拢了把蒙布:“家主是个好人,能否把书房现在就借我呢。”
“今天?你还是休息吧,白天的时候随你使用。”
原本低着头的秋京东轻轻笑了笑抬起头:“适才府里热闹,我听着我原来栖息的屋子现在住了别人了。所以想请家主把书房现在借我。”
石青红皱着眉头想了想:“那随我来吧。”
秋京东望着毅然转身地石青红的背影,愣了愣,慢慢地跟上来。
石青红觉得困意翻涌,打了个呵欠。
秋京东听到呵欠的声音微微低着头,歉意地说:“如此夜深的还劳烦家主,秋京东心里很过意不去。”
石青红轻笑着:“没事。”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眼秋京东,轻笑笑:“只是,晚上不能再看书了。”
秋京东笑着应允着。
石青红走在前,她有什么动静后面的秋京东自然是看的清楚。秋京东看到石青红总是微微侧过头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微微一垂眸,他轻笑了笑:“家主。”
“啊?”石青红回头来看着秋京东。她一看见秋京东就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早上她以为是家里哪个女仆躲着冬风才捂着一块布坐在假山上看书的,那是因为她没见过肤色这么健康的男人,更没见过比她高的男人。想到这,石青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停了下来。
“你是陪着牡丹公子的那个人?!”
秋京东刚要说声多谢,冷不防石青红停了下来,更冷不防地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愣愣地点点头。
石青红轻笑着:“那还真是有缘,你喊我有什么事?”
秋京东愣了会儿。
石青红这才意识到因为她的突然停下来,她和秋京东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近到她觉得她被一股熟悉又亲切的药味笼罩着。这一天她闻过很多味道,就这个味道最令她舒适。
也是因为近,秋京东能听到石青红嗅的声音。他愣了愣,抓了衣服来闻了闻。
石青红忙解释着:“不是,我是闻到了一股子药味,觉得很熟悉。”
秋京东微微一笑,露出小半截牙齿来。
石青红微微一愣,几乎就是下意识地问着:“你成亲了没?”
秋京东看着石青红,慢慢地莞尔一笑:“没有。”
石青红松了一口气,点了下头。
秋京东微微侧着头,月光从侧边打到他的面庞上来,照出面庞上微弱的疑惑。
石青红轻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继续走着。
直到到了书房秋京东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
石青红用小耙子把炭炉里的灰掏尽,用夹架从下层的蓄炭柜里夹出许多干燥的炭放在上层里,随即掉了点煤油再取出一张引火棉点燃丢尽炭炉里。炭炉点燃后,屋子里的温度顿时就上升了。
她回头看着秋京东:“会用吗?”
秋京东点点头。
石青红拍拍手,示意秋京东随她来。
秋京东跟着石青红拐进了书房内室,石青红敲了敲打火石点燃了靠近门边桌案上的油灯。罩上风灯罩,石青红轻轻一笑:“好了。这边就是休憩的地方。千万不能再看书了。”
秋京东觉得石青红轻轻笑的模样看起来很舒适,他也学着石青红轻笑的模样笑着说:“多谢家主。”
石青红望着秋京东,慢慢地点了下头。她隐笑着回身出了内室。
手轻轻地将书房门带上,石青红在书房门前停住。她望着书房内,望望地面,摇着头走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高三丈了。认清日高三丈这个时候后,石青红很挫败地拍了下脑袋,霍然发现额头滚烫滚烫的。只刹那间,她灵光一闪,笑着喊人。
声音还没全歇,福三推门而入,进来便说:“家主,您要入宫吗?”
“废话,赶紧地给我牵两匹马儿来!”
福三恭顺地说道:“轿子已经备好,是全城享誉脚程最快步伐最稳的大气房的轿子。只等家主您着装好便可入宫。”
“好!”石青红急匆匆地套上棉裤,“昔日起了没?”
福三顿了顿:“还没。”
“不管她醒着还是睡着,我都要带她进宫。”
石青红急吼吼地系带子,一不小心打了个死结。这也就罢了,打了死结才发现衣服顺序穿错了。她拍了下脑袋,哈哈大笑后一把拽断了衣带。
福三赶忙地添了一句话:“家主,您这屋子里没的人不行呐,昨儿柳大人还说如果咱们府里确认,就找她的话… …您看要不要再招几个灵活的小厮进府里?……”
“行,这事你去办,我这边缺……对了,”石青红停下手来看了眼福三,继续:“我带回来的那个发色发白的公子也要好生安顿着,给他也配个得心应手的人服侍着。”
福三为难地回道:“可昨日晌午时新晨新午哥俩儿发现这公子已经离府,不知去向了……”
“他在我书房里。你安排人给他送吃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别打扰了他的安宁。”
“是。”
石青红想起秋京东微微一笑,心情大好。手上停了下,走到衣橱里取出以前觉得料子舒适经常穿的红瓷阁的衣裳来。福三赶忙上前来帮忙。
穿戴整齐后望着水镜,石青红又想起玄玉来,轻声软道:“再收拾一间屋子来,安静点的。”
“是给男子还是女人居住的?”
“男人。他会自带一个小仆役来,但你还是要给他安排个乖巧的人——”话说到这边石青红想了想,依玄玉的性子会对她的要求怎么一个态度她还不知道,顿了顿,又说:“到时再说吧。屋子收拾干净后跟我说一声,到时我来搞一搞。”
福三看了看石青红,低下头去应着:“是!”
新春和新柳扶着脚下打着踉跄的石昔日来到了石青红的屋子里。这会儿石青红刚套好那身看起来就明贵的衣服。
石青红一回头,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新春的脸,新春的脸红得异常。她上前来一把搂过头搭在新春肩上的昔日,反手搭在昔日额头,暗叫一声好烫之后;关怀地问新春:“你怎么了,发热了?”
昔日软软地回着石青红,她以为石青红是在问她。
“不碍事。”
石青红抱着昔日对她耳语:“娘也发热……不过娘想咱们娘俩儿都带病去,想必那凤后就不会怪我们失礼了。”
昔日吭哧吭哧地软笑着,她轻轻地点了下头,轻轻地应了声。】
新春张着嘴,他本想回答一句的,可前面根本没有他插话的余地。红潮退下了,嘴也合拢了。
石青红也没问石昔日是如何发热的。
她抱着昔日上了轿子。
福三等了好半天,没见石青红出来,愣愣地说:“家主,这还有一辆轿子……”
轿子里发出石青红的声音,光听声音就令人觉得她是身体不舒服的那种。
“……不管,这轿子的给双倍,后面的轿子的给单份钱……让后面的悠着点跟着。”
福三连应着。
轿妇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昔日能有多重,12岁的孩子又营养不良的;石青红虽然是个承认,好歹是病了几天的,肚子里没什么油水的,还瘦了些。一开始轿妇们心里还有些异想,抬了会儿也不觉得重看在钱的份上便没什么想法了。后面的更没想法了,只是空抬着轿子就能挣钱,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