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幸福》微笑的撒旦

5、超人归来

　　拖着箱子从屋里出来时又看见中午时候打过照面的中年妇女，她见我又拖了行李箱出来好像很惊讶，然后匆匆离开，我注意到她眼里有类似轻蔑和兴奋的神情。估计是听到我和夏非的对话了，她也觉得我死乞白赖了。这可是她们这类人超级有价值的饭后谈资。
　　我顿时悲惨地想到，如果想要在京城呆下去，我究竟还会遇到多少这样的人和事？甚至，比这严重得多。
　　刚走出小院，看见了才认识不久的路，突然就有点儿舍不得。不过反正过几天也会忘光的，别感慨了，我告诉自己，现实所迫的你在找到房子之前属于无家可归的人，乔薇啊，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好像已经完全偏离了印象中的轨道，越走越不对劲。商务打车的时候也没见过这地方，而且早就该到了。
　　那好吧，我又告诉自己，很不幸，你又迷路了。
　　于是再一次，我蹲在了路边，不肯跟来往的任何人询问随便的一家宾馆，因为，太有歧义了……而且此时，我充分理解了夏非的话的正确性，暴饮暴食真的会胃疼。
　　威力痉挛似的抽痛，疼得我满脑门子冷汗。我一边揉着胃一边担心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你行，夏非，你这个罪魁祸首，我保证找你垫背，老娘我做了鬼立马回来了结了你！
　　腿都蹲麻了以后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脚一软就直接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太难受了啊，简直就像有人抓着胃怎么拧劲儿怎么扭，疼得我抓心挠肝地愣是没办法。
　　就差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了，我已经接近半卧在道边。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夏非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又是你。”
　　我好像是疼晕了，不知道夏非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反正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他那小破出租屋里的小破床上了。胃里还是很疼，不过休息了一下倒比之前的状况好很多。
　　门开了，夏非端着一杯水进来，另一只手里抓着一只药盒。走到床边，把药递给我，然后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吃一粒儿，水烫，慢点儿喝。”
　　我看了看手中的斯达舒，点点头，抠出一粒，接过夏非手中的杯子，把蓝白胶囊就着水吞了下去。
　　“怎么又把你给捡回来了？卖地图流动范围真不小。”
　　夏非把水和药放到桌子上，自顾自地说着。
　　吃了药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见效，我也没什么力气和他废话，索性直接问他捡我回来之后打算怎么办，是想办法安顿我还是继续将我扫地出门。这话的语气多少有些胡搅蛮缠，但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在马路边上的惨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口气更加恶劣。
　　“你就非得住这儿？”
　　夏非沉默很久之后开口问我，见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之后又沉默了。
　　“那要不，住你隔壁也行。”我退了一步，寻思着把自己的形象往善解人意上靠靠。
　　“拉倒吧，你早都知道隔壁有人。算了，我认了，你睡里边儿那个小屋。”夏非指了指床脚边的一扇门。
　　“那个小屋原来是房东的储藏室，后来租给我了，但也没放多少东西，收拾收拾能住得下你。”
　　“我还以为你真要冬天睡地上呢。”
　　“想得美吧你就，冬天的时候你给我睡地上！”说完，夏非瞪我一眼，就钻进储藏室了。
　　我懒得想其他，反正现在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且跟着夏非就一定不会吃方便面度日，可以说是吃住不愁了。那接下来，我的目标，在哪？
　　是的，我又迷茫了。很久以前，我是为了一句话而努力着，不管那个未来究竟会多渺茫，多坎坷，我只知道，只要他说，我就闯。只不过中途跌了一跤，是只要倒下了，就没法再站起来的那种跌倒。我只能看着我曾拥有过的一切美好远去，不论怎么哭闹，都回不来了。是的，他说，回不来了。
　　“你怎么哭了？”
　　夏非不知什么时候从储藏室出来了，坐在边上，伸手递过一张面纸。我接过来胡乱地擦了擦脸，然后把纸巾揉皱，握在手心，很温暖。
　　“乔薇，”夏非叫了我的名字，顿了一下，说：“你昨晚，又哭又喊的，是一个名字吧？”
　　我抬头看了看他，表示没印象。夏非又说：“林安易？”
　　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说恍若隔世也不为过。林安易，要多久，多久才能做到心如止水呢？你教会我那么多，除了这个，你从未给过我练习疗伤的机会，直接将我打到地狱，然后，转身就走。
　　“我累了，夏非。”
　　“哦。”
　　在这一刻，我认为我和夏非是默契的，默契到让我错生出一种抱歉，默契到想让夏非成为我的一个依靠。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看看表才七点多。地上没有被褥，看来夏非也已经起来了。拿着漱口水出了门，迷迷糊糊地看见夏非在一只炉灶上做饭。此时我的神智还不怎么清醒，但闻着香味儿也到了夏非跟前。
　　“好香啊，什么东西？”
　　“煎蛋。把那个盘子递给我。”
　　夏非朝我右手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盘子的所在。我将盘子拿给他，还没等看上一眼，就被他挥挥手赶去洗脸了。等我一脸期待地回屋，夏非已经把煎蛋摆上桌，在上面盖了只碗，而他正在床边帮我叠被。
　　我笑嘻嘻地凑到他边上表扬他：“表弟真乖。”
　　“起开，演上瘾了还？赶紧上桌吃吧，趁热。”
　　我干笑了两声坐到桌边，有些迫不急待地掀开上面盖着的碗。但由于昨天那顿饭的教训，我忍住了冲动，先狠狠地闻了一下，赞叹了一番之后才终于拿起筷子夹着慢慢吃。
　　真好吃呀。我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坐在对面的夏非脸有些红，但从表情可以看出他还挺得意的。
　　“唔，夏非，谁以后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全家饿不着了。”
　　“吃还堵不住你嘴！”
　　夏非对我的用词不当很是生气，用筷子狠敲了盘子边儿一下，催促我赶紧吃完了他要收拾下去。
　　我们俩一人两只鸡蛋，夏非吃得慢条斯理，但是比我利索多了，一吃完就开始没人性地催促我，最后还扬言要计时看我吃饭速度来决定以后谁来洗碗。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一边吃饭一边唧唧喳喳，结果这顿饭依然以狼吞虎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