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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春心未忍轻分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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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春心未忍轻分付
你信,或者不信我,
我就在那里,不即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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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内之人回报运日大夫醒来之事时,苏郁孤正在紫瓕殿与韦闳教座一派为对进攻中原之事争执不休。
教主虽是郁教至高无上的权者,但教座一职主行政执行,又兼监督教主是否失职,有权对教主的策略提出质疑与建议,而教主亦不能专断不采纳。
若是苏离,韦闳自是不敢质疑地这么透测,可是毕竟仗着苏郁孤立根未稳,加上自己是长老,韦闳硬是和苏郁孤杠上。
苏郁孤知道此人无一刻不拿自己与苏离相比,要他沉住气按兵不动,建议的皆是与之相反之意见。
如今以战力还说,也许不如中原多,但中原与魔界久战,此时正是郁教出击最好时机,纵不能一网打尽,也能重创中原。
韦闳直指此举有勇无谋,恐让郁教反被一网打尽。
双方僵持不下,直至下人来报运日大夫清醒,苏郁孤才不奈地摆摆手。
「此时改日再议吧,今日是不会有结果的。退。」
未等韦闳他们喊完恭送,苏郁孤已起身离去,面无表情,心中却已不悦至极。
需知苏郁孤能爬上今天的地位,并非只是血缘传承,以他能练出郁教独门功夫最高层,及炼出抽思之能力,断不会是个平庸之人,而是苏家难得的天才。
进攻中原宜速不宜迟,中原人血众多,虽说此时看来无暇顾及,但谁又知道暗中隐藏的势力
有多少?再者,中原人在面对外侮时,一向先攘外在安内,若真让他们团结一气,郁教政教合一的优势也失了。
归根究柢,韦闳他们不信任他的能力,自小看到大,他们就当他还是那个小孩,加上己身也有私心……
哼,看来教座在韦闳手上一日,要攻中原便不能完全依照原定计划了。
贴身教仆们见苏郁孤脸色不变,给旁人的压力却越大,心中也猜到他在生气,更不敢落后一步。
还未到安置运日大夫的居所,远远地就听见调笑声。
几次前来探望都醒了又晕,如今倒有力气与服侍的女教仆说笑玩乐了?
阻止通报的教仆作声,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大胆。
「这位姐姐莫羞呀,再如此大夫我可不能自制啦,亲一个,嗯?」
「你、你真是贫嘴。」
「亲一下便不贫了,如何?」
「那、那亲脸颊。」
「行!」
「欸,你怎么说话不、哼、羞死人啦。」
「美人儿……」
「运日大夫好兴致嗯?」忍不住现身,嘴里不清不淡的,却吓坏了服侍的女子。
「教、教主!」
苏郁孤眼神只落在运日大夫脸上。「可好多了?」
「托教主之福,还过得去。」运日大夫半靠在床上,虚弱,却一点而也不怕和苏郁孤对视。
「下去吧。」
秉退左右,末了,加一句。「那女的,杀了。」
「不、教主饶命啊、教主……」那原先服侍运日大夫的女教仆哭花了妆容,跪地猛磕头,却只换来一句;
「滚。」
「教主、大夫、大夫你替奴婢求求情啊……」
运日大夫眉一皱,不料苏郁孤却更加愤怒:「慢,扒光直接丢进金蛊道。」
那女教仆一听,浑身一震,脸一白,竟立刻咬舌自尽了。
其他人赶紧将尸体带出去,房内只余苏郁孤和运日大夫二人。
「你,不为她求情?」
「哈,教主说笑了,既要给大夫我下马威,求情又有何用。」何况如今人都死了才问。
「你方才不喜欢她?」
「哈,只要是美人我都喜欢,这么仔细一看,教主也是个美人。」
苏郁孤不怒反笑,忽略他的调侃:「你果真胆大。」见那女人死除了皱皱眉也未有其他表示,此人心狠手辣,却是和的上那「运日」之名了。
「教主谬赞,啊,还没谢过教主救命之恩呢。」可他语气里也没半分感激之意。「有何事情,教主尽管吩咐吧。」
「你也很聪明。」在他昏迷期间,苏郁孤请人去查运日大夫背景之事,却只得近三年内的残忍凶案,而更多的就没有了。「你叫什么名字?」
「范绮陌。」打了个哈欠,范绮陌回他回得很随兴。
明知故问,是为确定这人所言是否属实,至少,名字和情报上的是一样的。「哪里人氏?背景?师承何处?为何被尚王府追杀?」
范绮陌叹了口气。「教主啊,我现在是个病人哪,你这一口气这么多问题,每个都很长,只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讲得完的。」
「无妨,我听你讲。」
你无妨我有妨啊。范绮陌闭眼腹诽。
结果,苏郁孤就坐到床边,真的听他慢慢讲了起来,中途还被范绮陌使唤倒两次茶水,花了二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勉强讲完了他精精彩彩的少年生涯。
「教主,我饿了。」
苏郁孤声一扬,轻道:「来人,摆膳,我要与范先生共享。」
范绮陌脸一垮,原以为说完了教主就会走人,怎么还要一起吃饭?「教主,我习惯自己吃。」
「范先生欲入我教派寻求庇佑吗?」
「这嘛,横竖回中原我是死路一条,教主对我有救命之恩,自然是在这里回报了。」硬是把寻求庇佑改成不得已报恩。
「入我教派第一条规则,教主之令视同神旨,不得违抗。」苏郁孤冷着脸,他虽喜欢看这人伶牙俐齿的样子,却也不愿教主威严被挑战。
「是,属下遵命。」
不一会儿,饭菜全部布上,可这顿饭,范绮陌吃得并不怎么轻松。
因为苏郁孤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他身上。
那眼神,含着戒备、怀疑,以及其他范绮陌觉得莫名其妙的专注。
由于教主之令,范绮陌可以先养好伤其他再说,于是范绮陌刚入教之时日子过得很是好命。
他不是个安分的病人,不大喜欢待在屋里,反而喜欢在屋外坐在树下看书。
大部分教仆都很喜欢这个新客人,不知他入郁教之前的作为,却都觉得他是个淡漠且要求不多、很好相处的人,俊俏风流,只是偶尔会在嘴上调笑女教仆几句,却从来都不曾动手动脚不规矩。
或者该说,自从上次偷香了那女教仆之后,他就不曾再与女人有过肢体碰触,只是嘴上风流。
范绮陌的一举一动,苏郁孤自是清楚的。
这日,范绮陌正坐在树下背诵教规。
「范先生,身体如何?」
「回教主,属下已好得差不多了。」他正要起身,苏郁孤却在他身边坐下,令他有些诧异。「教主,如此有失威仪。」
「无妨,此地已无他人。」
言下之意,是想表示信任吗?「教主日理万机,实不必如此频繁看望,倒教范某失礼了。」
「你不是拘于礼数之人,不必以属下自称了。」刚开口说完,苏郁孤自己都诧异了,但话又不能收回。
「谢教主,但这礼还是该守,范某不过是个初到的外人罢了,教人看了,还以为有什么内情。」范绮陌拱手回礼,不卑不亢。
「喔?你说你与我能有什么内情?」苏郁孤扬眉,眼里带着笑意。
范绮陌下意识觉这话问得颇暧昧,而苏郁孤眼中的笑意也让人不习惯,却不愿遂了他的意。「自是有人会胡乱碎嘴,不听也罢。」顿了一下,又怕他问起胡乱碎嘴之人要杀,赶紧改了问题:「教主,如今属下已好得差不多了,是否该开始协助教主教务之事?」
「嗯,三天后,便一同出席会议吧。」苏郁孤的眼底已收起笑意。
「是,如此,属下告退了。」
「等等。」
「教主尚有事吩咐?」
「范先生在郁教似乎…拘束许多?」听闻他淡漠安分,他初时还不信是同一人,这人明明是傲气又野的人。
敛眉,范绮陌笑得一派温和。「既已入教,理当如此。若无事,属下告辞。」
「……嗯,下去吧。」苏郁孤原要再喊等等,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不说,就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遵守教规本无错,安分守己也是对,可为什么……
看他这样温温吞吞和和气气很是舒服,却因为看不到他那样谈笑风生傲气十足而感到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为何要为一个非敌非友的男人感到不开心?
为何期盼再次见到他那种似笑非笑顾盼生姿的生动神情?
为何见他每次匆匆离去的身影,会觉得十分生气?
为何明明不需要费心,却又三番四次地来看他,或日日探问他的消息?
是担心他背叛,抑或是真心关心他?
「该死。」
范绮陌……让他心乱了。
看来利用之后,不管是真诚或假意入教,范绮陌都不可不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