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
-
往后康卓便时常来给段铭乐补习，段铭乐天资聪颖，又太过聪颖些，因此心思太杂，反而定不下性子来。英语更简直没半点基础可言。
康卓不得不从音标教起，段铭乐竟有闲心听着空调不时送风的声音，横竖他只消用一半的心思便能学会，更多时候是将心放在了这个小老师的身上。
他口中是清新的留兰味，可见来时很注意地保持口腔清洁，他专注地指点着，段铭乐也佯作专注地学着。段铭乐原先恐他和其他家教一样会打小报告，就严肃正经不敢造次，两三次后见他似乎都没和家长说自己的不好，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康卓哥，你□□是多少？我加你吧。”
康卓摇摇头：“我没有那东西。“
段铭乐相当吃惊，这个年头，没有□□就和与世隔绝似地，这个人平时过着怎样的生活，不由得好奇起来。
“没有□□？那你用什么啊？”
“有时是MSN吧。”
……段铭乐竟神使鬼差地用上了MSN，只有康卓一个联系人，只为了这一个人。
“……姐姐，怎么康卓都不用□□啊……”段铭乐和段忆南这样抱怨道。
段忆南麻利贴着假睫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说话迟延：“他就是那样的人，好学生，路子可正，□□对他没什么用处吧。”
“哦……那你喜欢这种好学生型的哦？”
段忆南眼都不眨：“他没什么不好。是吧？吃多了山珍海味，难免想吃大白菜的。”……人都是这样，倒不是本性就偏爱大白菜，养刁了的口味，解腻图新鲜而已。
段铭乐却替康卓有点不值：“我觉得他就很好，我是你就喜欢他这样的。”要是自己有一个似他的姐夫，倒也不错吧……
段铭乐突然记起自己打小便是众人的娇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成了混世魔王。他可以欺负其他小朋友，叉起腰和邻居争吵，却独独服气这个姐姐。从小便跟在姐姐屁股后头，她看的动画，他也看；她喜欢的电影，他也喜欢；她崇拜的明星，他也崇拜；她追求的生活，他也追求……不是盲从，也许只是相信，她喜欢的绝对是最好的，当那个跟在姐姐身后的小毛头渐渐长成了青春少年，这一点却始终不曾变过，哪怕他渐渐地独立，这点也许已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习惯。这是对家人的信任和认同。
段忆南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会他。
那天还是酷暑，热浪蝉鸣不绝，段铭乐不自觉看着钟表，等着康卓来给自己上课。
时间一分一秒，钟摆不停摇晃，约好的八点已过，从来守时的康卓却迟到了。段铭乐有些焦躁。
电视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台，不曾停下，杂志草草翻阅，也不曾慢下来，剔透玻璃盘里的水果颜色都已变了，段铭乐看着心烦，索性吃了。
等人本来就是很烦躁的事情，是什么加长了这烦躁的时间，来，不来；来，什么时候来，不来，为什么不来；来，这一声脚步是不是他；不来，他又在什么地方？……段铭乐讨厌等人的煎熬，而这煎熬之后，无非是对一个人到来前所未有的期待。莫非今日真的不来了吗？
直到九点，段铭乐才听见门铃乍响，恨不一跃三尺扑过去，还是按捺下来。
Coral开门，只听外头一声抱歉：“对不起，我来迟了。”
段铭乐站在门廊里，并不知自己此时的眼神有些委屈，像一条受冷落的小狗，眼巴巴地瞅着归来的主人，又恼又委屈。
康卓额上有薄薄的汗，换了鞋，看到段铭乐动作顿了一下，解释道：
“抱歉，今天忘了拿书，本来坐车已经在半路了，只好再折回去拿，于是迟到了。”
段铭乐的心却突然从霪雨纷纷变成晴天丽日。他的到来本是理应之事，可是由于之前那反复犹疑的猜测和小小失望，他的到来却成了惊喜。
那一整天段铭乐都有些分神，只看着康卓傻笑，这个人来迟没有关系，只要来了就好。他让这个人走入了自己的生活，怎么能让他轻易消失。来了就好。
康卓觉察他的视线，亦有些不自在：“铭乐，你要专心些。”
“喔。”段铭乐坐正了身子：“我有专心啊，可是有点难。”
“……音标都背全了么？你来填这几个空。”
段铭乐颠三倒四地填完，看得康卓一阵沉默。好久才说：
“再加紧背下吧。这样，你背会了这个，我拿我高中看的《英语广场》给你看，对你很有帮助，也很有趣。”
那时的段铭乐一阵激动：“那是什么？”
“一种杂志，挺好看的。……来，我们看你刚才填错了哪里。”
段铭乐却不理这一套：“《英语广场》里面都讲些什么啊？”
康卓无法，略思索了一会儿：“……有《哈利波特》。”
也许《哈利波特》对这时的孩子都有莫大的吸引力，但是段铭乐不同，他并不十分感兴趣，此时却仍是很高兴：
“那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优美散文，时尚资讯，旅行游记之类的。”
“会有谈论电影的吗？”
“有的。”
“会有讨论时尚的吗？”
“……也有的。”
……
段铭乐为了一本英语杂志觉得激动，而他不过是个音标都没背全的孩子。世间奇妙的事情就是如此，不在乎是不是金贵的好物，只在乎分享的心情，和愿意分享的那个人。
那天的课顺延到了11点，段家家长顺便留了康卓吃午饭，段铭乐看着康卓吃饭时安静又呆呆的样子，怎么就想到吃草的羊来，不自觉边吃边又傻笑起来。那是他独有的快乐，别人不了解的，只因为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在这里。
这个人，这个时候，在这里……
人生最怕是当光阴更改，再想到这三个“这”，也许只剩下心口一阵闷疼。也许这个人不在，不在同一时空，不在自己身边。他成了心中埋葬的记忆，他成了心底的一阵钝痛。太多难料，不如享尽此时此地，有他在的愉悦。
“康卓的Q号。”段忆南那日递过一张精美的便签。
段铭乐结果讶道：“他怎么有□□了？”
“我给他的。你不也嫌MSN不顺手么。”
段铭乐喜滋滋地加了康卓，只等着通过验证，只等着成为好友，看他头像亮起，颤动的那天。
相信吧，这个时代，通过网络反而能与一个人更快熟识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