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杯咖啡一盅茶》暮商将离

3、chapter 2

　　Chapter 2

　　那日的灯火是迷离或是绚烂，段铭乐大体已忘了，湖畔凉风吹散了白日燥热，拂面温柔，水中星星点点的灯影摇晃，只记得段忆南在彩灯中窈窕的身影，和康卓默默注视她的眼神，而他注视着康卓。
　　烟花腾空，众人的目光均投向了天空，康卓仰起的脖子上喉结有微小地颤动，目光中的色彩随着烟火变化，明暗不定，变幻多彩，这矜重的人这才有了些生动的气息。
　　许多年后，段铭乐写过一首曲子，叫做《firework》，他唱得深情浪漫，无数人猜测，无数人羡慕过这首歌里唱咏的对象，只是段铭乐总是只微微一笑，并不说透。多年前这个灯火满天的夜晚早被太多人遗忘，他却记得。
　　这一天，他让这个叫康卓的男子走入了自己的生活。

　　灯会过后第二天，段铭乐在学校领了张35分的英语试卷，打着主意中午买通保姆Coral给代签了，算盘没打完，一进屋便被段父提着耳朵拽进书房，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段铭乐正左耳进右耳出，腹诽着多事告密的老师，就听见段父有如晴天霹雳一句：
　　“这个暑假找人给你补习一下，这样下去哪里了得，你就老老实实学。”
　　段铭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只听外面段忆南回家和Coral打招呼的声音，段父像想起什么便唤了段忆南进来。
　　“你昨天那个叫康卓的同学，假期回不回家？”
　　段忆南看了看委屈不说话的段铭乐，暗自好笑：
　　“不回，他申请做一个暑期社会实践，就在W城做。”
　　“做社会实践很忙么？”
　　“不忙，听说就是走个形式，去图书馆跑一跑，印点资料，小组分析什么的，闲下来的时间该会很多吧。”段忆南疑惑：“是要给铭乐找家教？”
　　段父点头：“我看康卓挺规矩正派的一个孩子，想让他假期给铭乐补习一下英语。”
　　段忆南“扑哧”笑了：“怎么不找我给他补？”
　　段父瞅了段铭乐一眼：“他肯乖乖服你教导就好了，太熟了反而没办法，再说你到底不是学专业英语的。你就帮我问一问康卓有没有空吧。”
　　段忆南应得干脆，顺势将段铭乐一揽：“过来，给我看看你们教材。”这才把段铭乐救出了书房。

　　段忆南拉着段铭乐回房间，才问道：“你想不想学英语？没心思学的话我叫康卓来也没用。”
　　段铭乐却一反常态点头：“学呗。”
　　“嗯？怎么这么老实了？打的什么主意？我叫他来你就乖点学，别欺负了这个家教，或者不学好，害我丢了脸。”
　　段铭乐不答她，只管问：
　　“你和康卓哥怎么认识的？”
　　“他选修我们经济的课，就这么认识了呗，不过他说在学校的学生会竞选时就知道我了。”
　　“喔，那康卓哥成绩很好么？”
　　“很好，他从来不缺课，就算是他选修我们的课，我们自己都逃，他倒是回回都到，都不缺席呢。”
　　“……好学生。你再说说他嘛，他在学校里什么样的？”段铭乐缠着段忆南问。
　　“……他经常帮他们院老师做事，院里老师都挺喜欢的，是拿奖学金的那种好学生……”
　　“那他还有时间和你一起玩吗？”
　　“时间是挤出来的，他生活很规律，安排也很合理吧。”段忆南忽地停下话来，抱着手问：“……段铭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段铭乐真诚地闪着眼睛：“……我要以康卓哥为榜样啊。”
　　段忆南白了他一眼，算作回答。

　　段铭乐的英语补习生活从暑假的第二天便开始了。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只为了“不讨厌康卓”这个理由，竟愿意被关在屋里，每天两小时，对着他看一眼都要怀孕的英语。康卓是个实诚人，既然应了下来，一到有空便给段铭乐补习来了。
　　还是一样白白净净的脸，身上还是一件素色的POLO衫，进了门会客客气气打招呼，脱了鞋整齐放好。他走进屋，坐在沙发上和段父谈了一阵，眼角悄悄地搜索，然后毫无着落，只得停在段父的鼻梁和自己面前的茶杯上。
　　这天段忆南去外校联谊，并不在家。
　　段铭乐也乖乖坐在茶几旁，听着二人寒暄，不自觉有点紧张。
　　不到一刻钟，段父就站起身：“我出门办事，你们开始吧。小康，那就麻烦你了。铭乐，你记得房间空调度数不要放得太低。”
　　段铭乐应了，“康卓哥，这边，”段铭乐领着康卓往自己房中走，心里忐忑不安。
　　当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忽地觉得自己心情有些紧张，却充满喜悦。
　　终于有个人被允许进入自己这神秘的小天地，终于有个人被允许分享自己的私人空间。
　　第一天补习，两人都拘谨严肃，一板一眼如同戏本上写好的般。
　　康卓从黑色文件包里掏出一份整齐的教案来，用回形针别了，一丝褶皱都无。
　　“……我去买了你们的教材看了看，你姐姐也同我说过你的情况，这样吧，悬空建屋很不现实，我们现在还是抛开你现在的教材，先打基础。”
　　说着刻板规矩正经话的康卓，非常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教案，并又从包里掏出又一份用回形针别了的纸张来：
　　“你看这个，是我们今天的任务。我们先从最基础的音标学起。”
　　……这个大男生，即便是大热天，身上仍带着香皂清新的气味，干净清爽；即便是教最基础的英语，也这样精心地备了课……段铭乐从未见过有人如康卓这般，活得认真。
　　两个小时不多不少，第一天的教学任务刚刚达成，甚至没有多余的说话时间。一个规规矩矩地教，一个规规矩矩地学，生疏而严肃。唯独康卓问过一个无关教学的问题：“你姐姐不在家么？”
　　那天段父段母还未归家，段忆南仍不见踪影，那天装着严肃的小段铭乐，还不知道挽留他多坐一会儿，尚不能拿主意是否留他吃饭。
　　两个小时到了，康卓完成了教学，便起身告辞，礼貌地和Coral说了几句才离开。段铭乐跟着他到门口，看他手臂夹着文件包，蹲下身系鞋带。他的贝壳头鞋也很干净，段铭乐后来也有许多贝壳头的鞋子，或许这样的偏好，从此时便已经开始。
　　康卓抿出个微笑：“你把今天的复习一下。我过两天再来。替我跟你爸爸妈妈说一声，我今天先回去了。”
　　他把门关上，阻隔了段铭乐的视线，却拦不住段铭乐不断飞出的思绪了。

作者有话说

　　请叫我短小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