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空间》细沙流年

4、第四章丧礼（三）

　　做完了法事，今天的事也就结束了，一些人也离开了，有些人则在地坝里打牌之类的。村里人晚上除了看电视外，也没什么娱乐。有些人抓着这个时间玩一会。如果饿了，等会还有夜宵吃。
　　李哲洗了一把脸，也出来陪着客人们聊天。
　　李国盛在安排客人的住处。村子里没有旅馆之类的，来了客人自己家住不下，就安排在其他人家里。村里人也会好好的招待他们。
　　李哲找到李小燕，说：“燕子，我那两个同学住你家行不？”
　　李小燕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了，我去给我爸妈说一声。”便到人群里去找她爸妈去了。
　　李哲对林娜他们说：“班长，你们两个去燕子家住吧。别嫌弃农村啊，家家就这个样子。”
　　王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看你说的，我们是那种人吗。”
　　“是，班长大人，我错了。”李哲求饶，这女人折腾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他现在可没有精神陪她折腾。
　　“你……”王婉气急，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李哲看了两眼，没有找到文浩他们，问：“班长，我老大他们呢？”
　　不等王婉答话，林娜就说：“打牌去了，一群赌鬼。”
　　“那你们玩吧，我去找他们。玩的开心一点。”李哲说完就走了。
　　“还叫我们玩的开心点，你看他那样子，我都快哭了。”王婉说。李哲那苍白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他。”林娜打趣她。
　　“你个臭丫头，说什么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哲好不容易在大爸家的堂屋里找到文浩他们。一看他们打牌打的专心，也没有打扰他们，回了灵堂。
　　直到夜里12 点，文浩他们才撤了牌摊子。来到了灵堂。
　　跪着烧纸钱的李哲连忙起来，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一边的李亮赶紧扶着他，问：“三哥，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跪太久了，腿麻了。”李哲摇摇头。
　　李亮扶着他上了二楼，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
　　“老大，你们也坐吧。”李哲招呼着文浩他们。
　　李亮不用人说，就把储物间的凉铺搬出来。李家村这里有一种竹子，最大也只有人的大拇指般大小，却即能承重。李家村人便把竹子砍来晒干，用绳子一捆，就成了农村人家家户户必备的凉铺。
　　搭凉铺也简单，在两根长板凳上一搭就成了。现在天还很冷，在铺上两层被子就OK了。李亮边搭边说：“晚上睡觉时小心点，不要滚到地上了。”
　　李哲说：“两个人去我屋里睡吧。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说着，便想下楼去。
　　“三哥，干嘛去啊，不早了，睡吧。”李亮劝道：“你先去歇一会吧，熬了这两夜，你眼睛都抠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文浩他们也纷纷劝着他，李哲无奈，只好来到爸妈的房里睡下。躺在父母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泪水止不住的滚下来。
　　屋外的众人听到哭声，心里也非常不舒服。
　　王鹏想进去安慰李哲，却被李亮拦下了。
　　李亮说：“别进去，你们不懂他的悲痛，安慰也没用。”
　　其他人想了想，也是如此，便都睡下了。只是听着隐隐约约的哭啼声，怎么也睡不着。
　　早上四点，屋外还是一片漆黑，村里的人们纷纷起来了。今天要在太阳出来前把棺材抬上山，不早不行。
　　李哲也起来，和奶奶姥姥一起，将爸妈屋里的被子、衣服等父母常用的东西折的整整齐齐，搬到灵堂里。这些东西都是要在父母的坟前烧掉的，让他们能在地下也有用的。
　　父母的棺木上已经绑好了麻绳，十六个右臂缠着麻绳的汉子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一声令下，就抬起棺木。
　　李哲在父母的灵前磕了头。
　　道士一声令起，两口棺木便被抬了起来。屋外的鞭炮也噼里啪啦的响起。
　　其他人也带着祭品，跟着大部队。每个人都打着电筒，在黑夜里照亮了一大片天空。
　　来到坟地，放好棺木。道士又念了一大篇祭文，通告了天地。
　　下葬开始，李哲先捧了三捧土，其他人才动手埋坟。
　　在呜呜的哭声中，李哲看着土堆越来越高，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哭。爸妈真正的离开了，不是小时候出门打工，只要等待，终有一天，他们会带着笑容回来。这一次分离，若要相见，只能是地下再见了，也不知道到时爸妈还认不认识他。
　　堆好了土堆，其他人便将祭品在坟前烧掉，有衣服，被子，纸做的房子，车马等物品。祭品焚烧的烟雾飞的很高，一阵风将灰烬吹的到处都是。
　　李哲看着飞的到处都是的灰尘，心想：“爸妈应该收到了吧。”
　　烧好祭品，人们就断断续续的回去了，只有几个人还在栓长生炮，把几串鞭炮串在一起点燃，在所有人都回去后还未燃完的话，就是亡者在地下保佑这亲人们长命百岁。
　　李哲走在最后，一回头，就看到在火光中，父母的坟地白茫茫的一片，那是亲戚们送的花圈。按规定，花圈要在头七的时候再烧掉，然后才将土堆砌为真正的坟墓。供人祭拜。
　　回到家里，灵堂已经被拆掉了，只留下父母的遗照孤零零的挂在墙上。这时，天还未亮，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埋了坟，丧礼已经结束了，大声谈笑也不会让主人埋怨了。人们也放开了。
　　天亮了，宴席也开了，今天的早饭也是按照正席的标准来办的，也有一些昨天没来的人今天来吃早席的。
　　吃了席，除了李哲姥姥一家，其余客人全部离开了。姥姥他们留下来还有重要的是办。
　　客人离开后，一家十几口人和姥姥一家都聚集在李老大的屋里。村里几个有威望的人也被请来做见证。
　　见人都来齐了，李老大说：“人都到齐了，老大，你来说说这次丧礼的花费。老二他们已经走了，小哲的事也要安排一下。”
　　李国盛拿出一个小本子，说：“这次二弟他们的丧事是我主办的，我家出了两条猪，也不算在这里面，这次一共花了一万五千八百七十五，我都记着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其他人摇头，都是自家兄弟，怎会不相信。
　　李国盛又道：“这次办席，小哲将这张卡给我，卡里还有48万，我手上还有4125块钱，都在这里，小哲你点一下。”李国盛当着众人的面把钱和卡还给李哲。关于钱的事都要当面说清楚，不然让人钻了空子，可就落得个两面不讨好。
　　李哲接过来，说：“我怎么会不相信大爸呢。”
　　老三和其他人互相望了一眼，开口道：“爸，小哲，我和小妹、四弟都商量了一下，这次二哥的事，大哥出了两条猪，大姐也出了请法事的钱，这办丧礼的钱就由我们三兄妹出吧。”
　　李哲开口道：“三爸，不用了。我这里有钱，大爸和大姑的钱我也会给的。”
　　这话一说，李家五兄妹都拉下脸来。
　　李国盛说：“小哲，我当大爸的还差那两头猪不成。”
　　老四李国光也说：“二哥都是我们的兄弟，这钱该我们出。”
　　李哲道：“可是，大家都有大家子要养活，钱还是留着给弟弟妹妹们上学吧。”
　　李淑芳说：“你弟弟妹妹上学的钱有，二哥这钱该我们出。”
　　李老大开口道：“这钱是该你们出，也不枉你们兄妹了一场。”这话一说，大家想起和李国强相处的日子，不由得都湿了眼眶。
　　事情就这样订了下来。李哲的姥姥舅舅们也没有意见。
　　村长拿出礼钱来说：“这是这次的礼钱，一共五万八千三百二十。你们点一下。”钱已经早点好了。而且也有礼册，可以核对。
　　李哲接过钱，点了点头。
　　村长又说：“等会就去把钱存在银行里，免得招了贼。”农村里有很多专门偷礼钱的贼，李哲村里曾今也发生过一次，还好发现的早，没被偷去。有些村的人的礼钱被偷了，主人都气病的都有。
　　村长见他们答应下来，说：“小哲从小就听话，如今也是大人了，也不需要人来管着。但从法律上来说，还是未成年人。他的监护人也必须有一个。”
　　大家点点头，沉默了下来。
　　李国盛想了想说：“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老三，老四家常年在外打工，这次老二的事结束后，又得出去。小哲就跟着我吧，只怕委屈了你。”
　　的确，李国富他们两家常年不在家，连他们的孩子都是跟着李老大的。委托他们两家当监护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国盛只是个老实的农民，在几个兄妹中家境也是最不好的，所以，他才有那么一说。
　　李哲哭道：“大爸，这哪有委屈的，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跟着谁都是一样的。”
　　李国富和李国光相互看了看，他们当然没有意见了。而且，他们主动提出要支付二哥的丧礼费用，就是不想成为李哲的监护人。他们常年在外，如果他们成了监护人，李哲一人在家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李老大说：“小哲，要不跟着我吧。反正李亮他们也是跟着我们的。”
　　李哲劝道：“爷爷，你的年纪大了，我怎么还能去麻烦你呢？我跟着大爸，我也喜欢大妈做的饭菜。”其实，不管监护人是谁，李哲都没有意见的，他马上就成年了，而且他已经习惯一个人过了。
　　大家都没有意见，监护人一事就这样确定了。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姥姥却说：“小哲跟着谁我们都没有意见，但是，我女儿他们家的钱只能小哲管，其他人都不能插手。”不怪姥姥这么说，亲兄弟霸占孤儿寡母遗产的事不少。
　　李国盛的脸沉了下来，他开口说：“亲家母，你放心。二弟家的东西我们一分都不会动，谁有歪想法，我李国盛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他也知道李哲姥姥的意思，所以强忍着没发火。不然，他可理亏了。
　　李哲姥姥看着他的反映，也放心下来。李国盛要是敢发火，他可不会放过他。你要是没有那意思，你发什么火啊，分明是做贼心虚。
　　李哲靠着姥姥说：“外婆，你放心。我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会有那种是发生的。”一席话，大家的脸色也都缓和下来。
　　在村里人的见证下，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