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空间》细沙流年

3、第三章丧礼（二）

　　来参加丧礼的人们都要到灵堂祭拜一番，也安慰李哲几句。李老大陪着李哲守在灵堂里，来了客人便向李哲介绍一下，亲近一点的就磕个头，疏远的则鞠个躬，算是孝子的回礼。
　　估摸着客人的人数，这次丧礼办了100桌，在农村，100桌客人并不多，因为在农村，吃席都是一家一家去的。老老少少、拖家带口的来了一趟又一趟，席是坐了一轮又一轮。办席的又只能多不能少的，谁家办席少了席面，那可是非常丢人的。现在大都数人早以出门打工去了，要是过年那会，至少还要加50桌的。
　　这时，请来做法场的道士也来了。在以前，法事要做足7日的。现在，早已缩短为3天，正席时的两天，头七时的一天。人们不讲究是一原因，另外就是懂其中规矩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做法事也费钱，三天要好几千块。
　　这次做法事的钱是大姑姑家出的，爷爷这才对大姑姑有了好脸色。
　　道士做法事也有规矩，先在灵堂念上一天的经文，咿咿呀呀的，谁也听不懂。晚上还要送濑河桥。
　　客人越来越多，李哲家的地坝到处是人，还有不少人到村里相熟的人家里去了，不然人更多。
　　临近正午十分，大厨房里飘来一阵阵的香气，勾引着众人的口水。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午时一到就开席。
　　像这种酒席啊，除了客人，还有两种人是必到的。一个是乞丐，他们早早的听见鞭炮声便干了来，对众人说两句好话，便在角落里呆着。为了和气，大家也不会赶他们，吃席时给点残羹剩饭，也不上席。众人也不反感。
　　另一种人则是人人都恨的，那就是流氓，李哲人称“二混子”，从称呼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平时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警察也拿这些人没办法，抓吧，没达到条件，不抓吧，又扰的大家不得安宁。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李哲家这次丧礼，也来了这么一群人，李哲得到消息，来到地坝口时，正听见村长吩咐人去叫三爷爷家的老五。
　　李哲上前，看见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头发乱七八糟的，打扮也是花里胡哨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为首的黄辉看见李哲出来，暗道一声：“好一个小白脸。”面上不显，笑道：“哟，这就是我李哲侄儿吧。”
　　李哲还没有答话，一边的李老大已经暴跳如雷“小瘪三，谁是你侄儿，给我滚……”说着，便要上来打人。
　　其他人连忙拉着他，这些“二混子”可打不得，被赖上了可麻烦了。以前也有过这种事，那些“二混子”不过被轻轻的碰了一下，便大吵大闹的，最后没法，给了一千块钱才送走人。
　　“你想怎样。”李哲问。
　　“大家都是熟人，也请我们吃顿酒席啊。”为首的混子说，其实是想弄点钱花花。年已经过了好久，他们身上的钱早就没了。正好有个机会，当然要厚厚的要一笔。
　　“哪个混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敢来我的村里闹事。”李新华一到，就听见这话，心里那个气啊，老子当年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敢来我们李家庄闹事。
　　李新华年轻是也混过，后来结婚后才安定下来。李新华混的时候在这十里八乡的很有名，连现在的一些混混都服他。
　　黄辉才出道没多久，他老家又是另一个乡的人，所以他并不认识李新华。其他跟着他的人却是认识李新华的。另一个混混唐小三拉着黄辉赔笑道：“原来是李哥啊，误会误会，我们这就走。”
　　不等答话，几个人拉着黄辉飞快的跑了。这个李新华可是个不要命的主，惹火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李新华在后面骂道：“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打死活该。”几个二流子一听，跑得更快了。
　　“谢谢五叔帮忙。”李哲谢道，并递上一支烟。李哲不吸烟，但是，今天他也准备了不少烟在身上。
　　“没事，几个毛都没有张齐的家伙，敢来我们李家村闹事，看我打不死他。”李新华接过烟，洋洋得意道。
　　“哇，五叔好厉害。”村里的几个小不点崇拜的说。
　　“哈哈哈，那是，想当年我可是……”李新华开始吹嘘。
　　“是啊，当年怎么没把你打死。”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又去惹事了。”
　　李新华就像被突然掐着脖子的鸡卡了壳，小声说：“娘啊，看你说的，儿子已经变好了。不惹事了。”
　　李哲赶紧上前扶着三奶奶，说：“三奶奶，这次你可说错了。五叔这次可帮大忙了，我还要谢谢他呢。”
　　李新华的爸爸就是李哲的三爷爷去世的早，他是他妈妈拉扯大的，所以非常孝顺她。
　　李新华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老妈一人。
　　三奶奶哼了一声，被李哲扶走了。
　　李新华松了口气，暗道李哲这小子挺会来事的。便又回去打牌了。
　　经过这一闹，开席的时间就到了。祭过了天地和亡者，酒席正是开始了。众人也开始了吃吃喝喝。
　　酒席是一轮一轮的，每轮开席前，都要放一次鞭炮的。红红的纸屑飘得到处都是，空气中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吃过饭，许多人便到写礼处随礼。一般的也就随个三五十的，随个心意。亲近一点的则随的多一点。写礼的人都是村里有声望的人到不怕出什么意外。
　　随过礼的客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明天上坟时再来。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
　　正席过后，村里的青壮年在道士的带领下，来到村里的墓地里选择坟址挖坟地。村里的墓地位于村子后面的杂树林里，里村子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道士用八卦镜在墓地里转了半天，才选择了一个光照较好的地方做墓地，李哲上了香，亲自用锄头挖了三次，村人们才开始挖，因为是合葬幕，所以挖的比较大。挖好了墓地，太阳已经西斜。
　　李哲和村人们回到家中，四弟李亮跑来说：“三哥，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是你同学，等会要来。”
　　李哲点了点头，大楷是同寝室的同学们吧。
　　太阳下山后，天还没有黑尽。村人们在地坝上收拾出了一大片空地，晚上道士要在空地上做法事。
　　这时，李哲的同学们也到了，一共五人。同寝室的来了两个，分别是文浩和张俊，还有班长和学习委员。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十班的王鹏也来了。
　　国道从村里穿过，公交车直接停在了李哲的家门口。五人下了车，一眼看到李哲的装扮。都在心里感慨，这样的李哲真是太好看了点。
　　学习委员林娜拿起手中的相机对着李哲一阵狂拍。
　　一见面，大家都是一阵安慰，听着同学们的安慰，李哲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不愧是一起呆过三年的好同学。
　　李哲带着同学祭拜过父母，又见过了爷爷奶奶。班长王婉便带着一个信封到随礼处随礼，钱不多，但都是一个班同学的心意。其他人也单独随了礼。
　　王鹏更是随了1000元，李哲道：“王鹏，这太多了。你收回去吧。”
　　王鹏笑了笑“还没听过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来的。”
　　李哲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村里的人看见了，也纷纷议论，说李哲交了好同学。
　　天已经全黑了，李哲请了几个村里年纪相仿的人来陪着同学，自己便跟着做法事去了。法事只能是亡者的小辈才能参加。李哲抱着父母的遗照，其他亲人按照辈分年纪排列了一长串。
　　地坝里空荡荡的，地面上用香灰画了符，摆着祭品和香烛。四周用竹竿绑着一些菩萨、小鬼之类的画像，白炽灯一照，竟有些阴森森的。
　　李哲跟在道士的身后，叫跟就跟，叫哭就哭，叫跪就跪，像个木头一般。李哲的爷爷奶奶在一边也哭个不停。
　　林娜刚开始还觉得好玩，后来也没了性质。便和村里的人们聊着天。
　　“喂”她碰了碰身边的一个女孩，问：“小燕啊，他们在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李小燕轻声道：“这是送亡魂。要把亡魂一直送到阎王殿才行。”
　　“啊，这个怎么送啊。”一边的几人也有了兴趣，问道。
　　“我也不大懂，只听人说过。”
　　“你快说啊。”林娜问。
　　“先是要请出亡魂，有些亡魂恋家，不愿走的，所以一定要孝子才能请走。有些人说，屋子里闹鬼就是因为亡魂不愿离家造成的。”
　　“哦，还有呢。”
　　“接下来用公鸡血开阴路，再用香烛照亮阴路。不过，现在都不用鸡血了，只用香烛就行了。”
　　“……”
　　“走了阴路，就要过濑河桥，喝孟婆汤，让亡魂忘记今生，安心转世。”
　　“哈哈哈，现在有很多穿越文，他们都是没喝孟婆汤的。来世，我也不喝。”
　　“瞎说，不喝孟婆汤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你为什么要当孤魂野鬼啊。”
　　“哎呀，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迷信啊。”
　　“我才不迷信呢，这些都是我爷爷说的。”
　　“你爷爷迷信。”
　　“我爷爷不迷信。”
　　“你们不要吵了，快看，李哲给那个道士钱了。”张俊说。
　　“这有什么，这是买路钱。过阴路要钱的。”
　　“啊，为什么。”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也是，现在做什么都要钱的。”
　　“那他们现在在烧什么。那道士还要跳两圈。”
　　“现在烧的是亡魂的生辰八字，这样阎王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亡魂来了。”
　　“哦，我明白了。这是转移户口。”
　　“你还别说，还真是。”
　　“文浩啊，没想到你偶尔也会聪明一回。”
　　“林娜，你什么意思啊。”
　　“呵呵呵呵……”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就到了阎王殿了。送亡魂就结束了。”
　　“啊，这就结束了，好快啊。”
　　“是啊，亡魂的功过是非要阎王来判了。”
　　“对，那多烧点纸钱贿赂贿赂阎王。”
　　“你真是笨死啦，纸钱是给死人用的，香火才是给阎王的。”李小燕鄙视她。
　　“啊，难怪以前人们去寺庙叫上香。”林娜看着祭坛里插得满满的的香，暗道，李哲这小子挺会贿赂的嘛。
　　看热闹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其实，道士只是带着一行人，在地坝上绕圈圈。一会跳两下，一会叫几句而已。只是，林娜他们从未看到过，稀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