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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四十九、九重之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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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锦绣一闪身挡住我的去路,厉声喝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与公主无关。”
“你要去景桦宫对不对,制造了那些流言蜚语还不够,如今竟然还找上来了,你这只狐狸精,休想勾引本公主的哥哥,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辈分,怎的会这般不知羞耻地勾引你的晚辈!”
“锦绣休得无礼!”金光闪过,一个身着亮金色长袍的颀长身影出现,金冠束发,面容英俊,眉目飞扬,他立在锦绣面前,严肃道:“小孩子怎的这般没有规矩,这位是天机殿的大祭司,还不快向殿下赔礼!”
锦绣俏丽的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来,只见她瞟了我一眼,道:“大祭司,那她何曾呆在九重天,像她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子,我为何要与她赔礼!”
“你~”
“陛下不必与锦绣公主计较,本宫并未在意,本宫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等一等。”逸竣在后面叫我。
“陛下还有何事?”
“阿音,”逸竣沉默了一会 ,才慢慢开口,“你与初尘相识?”
“几面之缘而已。”
“那你今日寻他~”
我冷笑一声:“那便要问问你的好儿子做了些什么好事。”
“阿音~”
我再不管其他,拂袖腾云而去。
“殿下好本事,这才几天功夫,就能飞上九重天了呢。”初尘卧在榻上,半闭着眼懒懒道。
“妙生在哪里?”我不想与他废话,便直截了当问道。
初尘睁开眼睛瞧着我,满眼戏谑的笑意:“刚刚伤透了我那父君的心,殿下便要忙着去关心另外一个男子了?”
“不要兜圈子,告诉我,你把妙生弄哪里去了?”
初尘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道:“殿下,你说好人怎的这般难做呢?本君当日见他命悬一线,便出手救了他一命。可是我听殿下的意思,怎么好像是本君将他藏了起来?他的确是艳绝天下,不过本君对男子一向没甚么兴趣,殿下可不要冤枉本君才好。”
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哦?那你说说,本君想要做些什么?”
“你的心里很清楚,还需要我说出来么?”
初尘笑了起来:“不错,我们两个心领神会便好了,的确不需要说。”他用手指轻轻抚摩我的唇角,“本君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你究竟是有着怎样的魅力,能令我的父君对你一往情深,而那个有着绝世姿容的妙生,似乎也对你情根深种,本君瞧你,怎的就提不起甚么兴致,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而且也似乎没什么风姿~”
“初尘,你休要再胡说八道,你要怎样才告诉我妙生的下落?”
“啧啧啧,瞧你这心急如焚的形容,他莫不是出了甚么意外罢,好罢,只要你让本君见识一下殿下的魅力所在,本君就考虑帮你这个忙。”
“你这是甚么意思?”
初尘邪邪地笑了起来,他捏着我的下巴靠近我,在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低声道:“殿下,你说,如果你我春风一度的话,本君便应该能彻底揭开疑惑了罢。”
我被那一口热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动了动身子,我尽量离这个可怕的男子远了一些:“我是你的长辈,你怎可与我~”
“诶~这不重要,本君只要殿下一句话。”
我沉默不语。
“殿下不愿意么?”
我笑了起来,伸手抚上他的脸:“我是觉得,现下的时间紧了些。”
“原是如此,”初尘大笑着放开我,“本君其实也不着急,等下次时间充分了本君再来寻殿下便是。至于妙生,本君是的确不知他的下落,不过殿下身为天机殿的主人,难道没有一些窥视天机的本事么?”
脑中猛的便有灵光一闪,好个狡狯的初尘,与我讲了半天还将我套了进去,最后不过是说了天机殿三字,不过也是这三个字猛然点醒了我。我委实是糊涂,许是太过心急,竟然将最直接的方法给忘记了。
“多谢初尘君提点!”我再不多作停留,转身往天机殿而去。
天机殿位于九重天的最西边,是一座红色的巨大建筑,不过虽然它建得浩大恢弘,却是最冷清的一座,我常年不在殿中,这里几乎已如荒废了一般。在天机殿的后花园,有一处池子,从上往下看,只能瞧见一些雾气蒸腾,并无其他,但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池子,这里便是天星池,是布置星辰的所在,从这里跳下去,便可来到星辰的世界,也自然可以,扭转乾坤。我站在池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看准方向,纵身一跃而下。
总算没有找错方向,我在发着热、闪闪烁烁的星子之间穿梭,很快便找到了属于妙生的那一颗。很好找,因为它此刻已被大片黑气笼罩。我在手中化出光剑,一剑将黑气分开,我一闪身来到了星子旁边。这团黑气应是从魔界中而来,不知为何缠住了妙生,如果被这些污浊的秽气侵入体内,那便很有可能让人堕落成魔。
黑气似乎决意要攻占这颗星子,拼了命地往前袭来,我紧紧盯住它们,将它们一剑剑挡开。
只是它们并未死心,依然锲而不舍地攻击着,而且很快这些黑气就像商量好了一般玩起了战术,一会左右夹击,一会前攻后夺,时虚时实,直让我应接不暇。原本的伤势还未恢复,又刚与锦绣打了一场,久战之下,我已渐渐气力不支,眼看便要招架不住了。
我收回剑,双掌结印,既然如此,便来个鱼死网破罢,反正我本就受着伤,再多些秽气也是无妨,将这些黑气全部吸入体内,大不了就费尽全身功力。不管怎样,我绝不可能让妙生成魔。
黑气被我聚拢,拧成一股黑色的浪花向我袭来,我垂下双手,暗想,被这些个脏东西钻进身子,我可不要变得更丑了才好,要是我这勉强的清秀可人也给毁了,那我还不如一头去撞死算了,如此这般,我便又成为史上唯一一只因自惭形秽而自我了结的天狐,真真光荣!
千钧一发之间,一片耀眼的金光闪过,黑气瞬间如云雾般消散,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我感觉自己正在慢慢上升。
不禁暗叹一声,同带着一个“天”字,这天狐和天帝怎的差的这般远?(虽然在本天狐的心里,我十二分的明白,不是天狐不济,是我斯音不济。)
我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倒也不是我被那些黑气唬得屁滚尿流了,而是心知妙生已然无恙,我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便想喘喘气歇一会,另外眼下逸竣正在我旁边,他救了我,我自然十分感激,可是我也不想与他再有些甚么瓜葛。从蛛丝马迹中,我早已经看出,天家绝不简单,他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既然我对逸竣已然没了当日的情愫,便还是离得远些罢。
尽管闭着眼,我还是可以感觉到,逸竣正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此刻的我半个身子躺在逸竣怀里,虽不曾亲眼瞧见,但可以想象,那必是十分暧昧的一幕。逸竣将宽大的手掌放在我的腹部,不久,我便感觉到一股绵长深厚的真气进入身体,在体内慢慢流转。不消一刻,我已然热气蒸腾,浑身舒畅,沉沉地便要睡去。
下一刻我却又生生地给惊醒了,逸竣的手离开我的腹部后,便又抚上我的脸颊,他有些粗糙的指腹从我的眼角到发鬓再到唇角,转转流连,令我又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慢慢地摩擦着我那可怜的唇片,像是亲密的接吻,我渐渐开始忍不住了。我默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后痛下决心,你若再这般对我动手动脚,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逸竣像是知道了我的心思一般拿开了手指,我便又暗暗地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我便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扑在面上,他应该已经离我很近了,近的我可以感受到那种灼人的热度。
下一秒,我转开了脸,逸竣的唇便贴在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将他推开站了起来:“陛下请自重。”
坐在地上的逸竣好像有些发愣,半晌才摸了莫自己的嘴唇回过神来,他站起来低声道:“抱歉,我一时失控~”
“陛下不必解释,我不会介意的,我先走了。”
“阿音。”逸竣伸手拉住了我。
我没哟动也没有说话。
“你,喜欢初尘,是不是因为~”
“因为甚么?”我转过身来瞧他。
“因为我。”他深吸一口气道。
“呵呵,逸竣,这么多年,你果然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逸竣望着我没说话。
“你还是一样的霸道不讲理,一样的自负,一样的独断!如果我真的晕厥了,那今天你不是要将我吃干抹净了?你总觉得自己想的便是事实,所以你确定我喜欢初尘,还有你的骄傲,你应该是觉得初尘与你很像,所以我与他走的近是因为我还在思念你!真真好笑,你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罢,你也从未曾考虑过我的想法,只是一味地独裁着。你爱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罢,我走了。”
“阿音。”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你原本的身子底已被破坏地七七八八,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内里却正在迅速地衰败着,你不能再受伤了,不然~”
我的脚步顿了顿:“我们天狐从来不怕死。”
“对不起。”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不再停留,腾云离开了九重天。
凡界正是夜深,我不想惊扰了他人,便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黑漆漆地,我摸索了半天才点亮油灯,却被坐在桌边的人给唬了一大跳。
“每月,你深更半夜的坐在这里作甚?还有,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了?”
每月蹬着眼睛瞧着我,他直直地坐在凳子上,对我说的话恍若未闻,就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他的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圆圆的脸上也长满了青色胡茬子,半边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憔悴地几乎不成人形。
“小每月,你怎么了?”我在他面前蹲下来,温言道。
每月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我笑着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动了几下,终于伸手反握住我,他在愣了许久后突然一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很大很大的力气,紧得我几乎不能呼吸,他抱着我喃喃自语:“别走了,就算是幻觉,也别走了。”
幻觉?我默默地滚下两滴冷汗,拍了拍那糊涂的孩子,我轻轻道:“不是幻觉,我回来了,小每月,我真的回来了。”
每月的背僵了僵,然后慢慢地松手瞧我。我便笑眯眯地望着他,道:“掐我两把,瞧瞧是不是真的。”
每月盯着我的脸瞧了一会,站起来道:“你不是说马上便回来么?”
“哎,”我摆了摆手,“我已经很快啦,须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在天上也没过多久,这里就过了好多时日,哎,是我不好,没和你说清楚。”
每月哼了一声:“你向来糊涂,我自然不指望你。”
“你也没见多少好,连个幻觉和真人也分不清楚,还有啊,你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呆在这里作甚?”
每月不知怎的似乎有些不自然,只见有些仓促地背过身去,闷闷的声音传来:“没作甚。”
我走过去,盯着他的耳根猛瞧,果真没看错,那里正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我吸溜了两下鼻子,道:“小每月,多久没有洗澡了?”
“作甚?”
我捏了捏鼻子笑道:“有点怪味。”
每月蓦地便如触电一般弹了开来,他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半晌,讷讷道:“我回去睡觉了。”
我一伸手正想说好,不曾想,门声吱呀,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在?暗暗里叹一口气,我坐了下来,憔悴的身形,布满血丝的双眼,青色的胡子茬,幻觉,等待,这一切一切我怎会不明白?可是却偏偏不能明白,明白了,我便再也没有勇气承那一份恩情,一份我怎么也还不了的恩情。
白光闪过,金甲站在了我的面前。
“情况怎么样了?”我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