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五十、蚱蜢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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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伸手正想说好，不曾想，门声吱呀，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在？暗暗里叹一口气，我坐了下来，憔悴的身形，布满血丝的双眼，青色的胡子茬，幻觉，等待，这一切一切我怎会不明白？可是却偏偏不能明白，明白了，我便再也没有勇气承那一份恩情，一份我怎么也还不了的恩情。
白光闪过，金甲站在了我的面前。
“情况怎么样了？”我开口问道。
“四大凶兽都还在地底城，打开魔界入口的应该不是他们，但魔界却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那天的地面在震动，应该就是他们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具体是什么我却无从得知。”
我沉默了一会，叹了口长气道：“要来的总是挡不住。”
“小神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地底城暂时没有被打破，但这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凶兽迟早会出世。”
“不错，眼下也只能尽量将这个日子延后，父神虽已不在，但神仙二界还是有众多能人的，到时也未必就收拾不了他们。”
金甲点了点头：“现在要担心的便是打开魔界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此事我也正在考虑当中，还没有甚么头绪。”
“殿下难道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么？”
我回眼看向金甲，他刚毅的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我叹了口气：“你是在怀疑我？”
“小神不敢，只是事关六界苍生，望殿下看在无数生灵的份上~”
“金甲不必再说，我心中自然有数，要想打开地底城，通州法阵的阵眼是个关键，我明天想要去那里瞧瞧。”
“殿下是说那个小院子？”
我点点头。
“那个院子几天前来了新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魔界入口开启后的几天，那个院子就来了新的主人。殿下也知道，原先的主人失踪了，这院子后来似乎成了李园的财产，当中经历了甚么小神也不甚清楚，但那里的确已经住了人。”
“那也无妨，我明日光明正大地去拜访便是。”
“殿下可以与每月公子同去。”
“说的极是，他也该回去瞧瞧。”
“殿下~”金甲望着我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罢，怎的还如此生分？”
“小神知道这是殿下的私事，但殿下为了六界，也必须要产下灵儿，延续天狐血脉，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说这番话，既然这种命运无法改变，殿下当选一位良人，能幸福地共度一生，那么无奈也便不会太过无奈了，而我觉得，那位良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甲是以为我命不久矣，再不生下新的天狐，神界便要随着我一同完蛋么？”
“殿下误会了，小神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殿下，小神还想求您一件事。”金甲踌躇了半晌，才无视了我的逐客令，开口道。
“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帮你是理所应当，你不必说什么求不求的。”
“四大凶兽迟早要出世，而我也必将因为守护地底城不利而自绝于天下，到时只希望殿下能多多照看旺妈妈，她是个苦命人，我却给不了她什么。”
“旺妈妈与我也甚是有缘，此事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分寸。”
“多谢殿下，小神告退。”、
疲惫交加地倒回床上，情况真真的越来越不妙，金甲虽对我有情有义，但毕竟是九重天的人，一旦我做的事情威胁到神界的安危，他还是会立刻站到那一边去，我不怪他，这是他的忠心所在。他为我隐瞒妙生一事，已然仁至义尽了。如今他必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对我出言提醒。他这般做，表示他暂时还不会向九重天禀报这件事情，可是尽管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挽回局面呢？
魔界被打开的时候，逃出的秽气不针对别人，单单对妙生穷追不舍，原因只有一个，妙生与这个事情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一直预谋打开地底城，此事与他有关便也合情合理了。我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不惜将整个六界陷入危机，也要为妙生隐瞒这一切。只是我不忍心见他受伤害，却也不能因为他完全不顾六界，只盼事情不要走到那一步。
他究竟在哪里？他不知道罢，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他再不出现，也许我们两个的误会便永远不能解开了，那将令我死不瞑目啊。若我还能化作厉鬼，比将他暴揍一顿，虽然我并不能化作厉鬼。
第二日见到每月的时候，他早已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重新做回了那翩翩少年郎。我便与他一同到了当时住过的小院子。
“委实是物是人非。”我不禁感叹道。
每月望了我一眼道：“你怎的这般啊多愁善感？”
“莫非你一点感想都没有？”
也不知我又说了些什么他不爱听的，反正我再次得到白眼一枚，扔完白眼后他便凉凉地来了句：“进去罢。”
我笑着摇摇头，上前扣了门。
门慢慢地开了，一人站在门边，含笑望着我。他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衫子，头发也用同色的巾帽包起。柔和而普通的眉眼正带着温润的笑容，俨然一个儒雅的书生。
“蚱蜢。”我不禁脱口而出。
他嘴角的弧度拉大了：“没想到小姐还记得在下。”
“恩，我是记得你的蚱蜢。”我讷讷道。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那也无妨。”
“我可以进去么？”我点点那大门。
“如果小姐也想做蚱蜢，那便请进罢。”
我与每月对望一眼，进了院子。
“这院子是越来越冷清了。”我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感叹道。
半晌，站在我两边的两个男子毫无反应，我想我是白伤感了。故而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道：“蚱蜢。”
“恩？”蚱蜢应我了。
“你说卖蚱蜢能卖出个大房子么？”
“不能。”蚱蜢在笑。
“那你是怎么回事？”
“哦~”蚱蜢沉吟了一会，悠然道：“卖蚱蜢是我的爱好，是副业。”
“那主业是甚么。”
“书生。”
“我听说书生是用来考试的。”
“恩，差不多。”
“能考出房子么？”
“不能。”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秘密。”蚱蜢的笑从未停止过。
每月在这个当口发话了：“她脑子有问题，割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蚱蜢但笑不语。
我狠狠戳了每月一把：“多嘴。”
每月哼了一声。
水池边地桃花树还在，似乎还高了些，绯色的花开的极其热闹，风一吹，花瓣翩飞，颇有些落英缤纷的味道。
“这花竟开的这般的好~”我再次感叹。
蚱蜢又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花匠。”
经蚱蜢一提点，我才蓦地发现，那树下竟还有一个人，灰色的衣衫，他正背对着我们蹲在那里，应是在整理花草。我们走过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看向我们。
十八九岁的少年，没有什么特征的长相，不知该如何形容，应该说有些清秀，仅此而已。他的手上沾满了花泥，站起来看着我们。
我很清楚地瞧见了他的眼神，他先略略地瞧了眼蚱蜢，然后越过我看向了每月，这次他看的有点久，似乎在仔细端详他，半晌后才将目光移向我。我可以这样认为，他最后一个瞧我是因为我比较重要，因为他在看了我一眼后便愣住了，他就那般定定地盯着我，直瞧得我热血都要沸腾，他许是对我一见钟情，许是觉得我生的貌美。我冲他挤了挤眼睛，他便极其腼腆地笑了笑，还微微地红了脸。
“好怕羞的少年。”我笑道，“蚱蜢，他是你甚么人？”
“他是个哑儿，不会说话，我一直与他一同生活，他是个极好的花匠。”
“哦~”我点点头，望着那少年瘦弱的背影，心里竟有些发涩，最近的同情心委实有些泛滥啊~
“还没有请教小姐，今日是有何贵干？”
“哦，”我点点每月，“我与他曾在此住过一段时间，今日就是想过来瞧瞧，没甚么其他。”
“原是如此，那小姐自便便是，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在下还想回房去编几只蚱蜢。”
“恩，等一下。”
蚱蜢回过头来，一脸温润的笑容。
我讷讷地笑了笑：“啊，没甚么。”
蚱蜢略略点了点头，回身穿过院子，进了妙生的房间，想来，现在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他罢。
我收回目光，拉了拉每月：“跟我来。”
我和每月坐在桌前两厢对望。每月的神色变幻莫测了一会后，终于按捺不住先开了口：“哎，你今日来这里，究竟是要作甚？我怎么瞧都不觉得你是来缅怀过去的。”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子曰，不能说，不能说。”
每月白眼一翻：“你就装罢。”
“自然是有关地底城的，详细情况你也不必太清楚，你在这儿坐着罢，我出去瞧瞧。”
每月站了起来：“我与你同去。”
“别，”我连忙摆手，“我自有分寸，你若坐不住便也四处走走，与我打个掩护。”
每月盯着我瞧了一会，点了点头。
站在阿水的房门前，我委实有些感慨万分，她是个好姑娘，偏偏所有人都对不住她，我总想着要帮帮她，却依旧将她逼上了绝路。暗暗叹一口气，我伸手便准备推门。
就在这个当口，门却突然开了，那名种花的少年出现在了门边。
瞧见我，他似乎愣了愣，随即腼腆地一笑。
“你住这里？”我点了点里面试探着问。
他微笑点头。
我小心翼翼地笑了两声，以极其温柔的语气道“我可以进去么？”
少年笑得比我更是温柔，他点了点头后，便让开了路。
屋子被整理地干干净净，可见他是个喜净而勤劳的人，一旁放着几件衣服，想来是那少年的，我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虽老了些，却也是个黄花闺女，这样进一个陌生少年的房间，似乎也不太合礼数来着。少年到了茶递给我，我连忙笑着接过：“谢谢。”
他便也腼腆地笑了笑，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他本是个哑儿，不会说话，又是个安分的人，而我虽不安分，心里却怀着其他的心思，也无心与他闲聊，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我自沉思里抬起头，却一眼瞧见那少年正愣愣瞧着我，清亮的眼睛仿佛要说些什么。发现我在瞧他，他又似乎局促起来，只是在那里搓着手。
他坐在那里许是觉得无趣了，后来便站了起来整理起一边的衣服来。我见他不再瞧我，便趁机蹲下身来看地面。
我暗暗运起一些真气，将手放在地面上，不大一会，地面上出现了一些细细的金色纹路，一闪之后随即隐去。我屏息凝神感受了一会，才收起手掌。
一抬眼，却对上了少年清亮的眼睛，对于我蹲在地上，他似乎有些疑惑，只是他不能说话，所以便只能静静地瞧着我。
“你的桃树种的真好。”我站起来笑道。
他笑着比划了两下。
我却没看懂，只好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讲：“我以前也在这里住过，那时的桃树便长得很好，没想到现在更好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用手比划的样子便显得有些滑稽，见我一直在夸奖他，他似乎也与些不好意思，两只手抓着那件白色的衣服，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你拿着衣服，是在作甚？”见他局促，我便也不再夸他。
这次我总算瞧明白了，他先用手点了点那些已经叠了一半的衣服，又指了指桌子，随后又乱七八糟地比划了一通。我大概明白，他本是在叠衣服，一回头却发现我不见了，这才走过来瞧瞧我。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我该怀疑阵眼中遗留的法力与他有关么？应该不可能是他罢，如果真的有问题，那还是蚱蜢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他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碰我。我转眼便瞧见了少年带着关切的眼神。
我笑了笑：“我帮你一起叠罢。”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五十、蚱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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