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8、四、行商生涯（4）

　　本仙娥决定帮洁儿一把，探探妙生的口风，不过妙生好像是个断袖，而且还不能人道。可是，洁儿就好这一口，有什么办法呢？诶，情之为物啊。

　　于是第二日我早早便起了，与洁儿一起去集市，我嘱咐洁儿穿上那件湖蓝色的裙子，又细细梳了头发，别上一朵蓝色绢花，洁儿扭扭捏捏却还是喜滋滋的，想必心里早就乐翻了天。看她打扮得像一个公主，推着摊子委实诡异，这档子活只好本仙娥代劳了。只是辛苦忙活了半天，直到晌午，关键人物妙生却迟迟没有出现。看着洁儿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本仙娥狠狠将妙生腹诽了一通，我巴巴地走了一个半时辰，他竟让我扑了个空。

　　终于，在日落时分，我看到了妙生。不过他身边还走着一个阿水，他们也并没有来买桃花糕，而是走到对面的脂粉摊子上。阿水选了两盒胭脂拿给妙生，似是让妙生选，妙生侧对着我们，低头看了看，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大约又露出那绝艳的笑容了罢。

　　本仙娥发现美好的景象常常会被很戏剧化地破坏，可能是因为这样，生活才会有看点罢。这不，眼下这一出就很符合这一规律。上次在绮芳阁辱骂妙生的大汉此时正站在妙生面前，他投下的巨大影子生生包裹了妙生“弱小”（有比较才有差距）的身影。

　　距离有些远，本仙娥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见大汉对着妙生越说越激动，然后阿水拦到妙生前面，仰面说了什么，大汉就勃然大怒起来，一把推开阿水，雨点般得拳头便往妙生身上招呼。洁儿惊呼一声，便要跑过去，我拉住她：“莫动。”

　　“姐姐~~”

　　我继续盯着对面：“莫去，你去了也没用，我看情况会帮忙。”

　　妙生毫无招架之力，已经倒在地上，阿水在旁边死命拉着大汉，可是完全无济于事。这个阿水，完全是火上浇油么，本仙娥暗道。果然，大汉显是怒到了极点，他这一怒，便恶从担边生，抓起旁边一块石头便往妙生脑门砸去。天啊，那石头有妙生头那么大，就这么砸上去，妙生的脑袋约莫就要碎了。本仙娥立马捏了个诀，拦了拦那石头的力道，不过尽管如此，大汉那一下砸下去，妙生的额角立刻出现了一个窟窿，血喷薄而出。本仙娥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脑袋没有变成碎西瓜，那大汉的力道怎的这般大？差点便没保住妙生的小命。我这厢里还在暗暗庆幸，洁儿却已甩开我的手，往对面跑去。我连忙跟了上去，妙生此时还躺在地上，阿水颤抖着声音冲大汉吼：“你，你，你是疯了么？你，你居然要杀了他！你这个疯子！你简直不是人，你居然想要杀了他！”大汉此刻也冷静下来，抓着阿水急急道：“阿水，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他总是缠着你，阿水，你可看到我的心？我是真心的，你不要理会那个孬种了，跟我罢，我会好好带你的！”阿水一把甩开大汉，嗓子尖锐起来：“不准你侮辱他！好好待我？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低贱的龟奴，你能带我逃离火坑么？你是个什么东西，呵，你的真心，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阿水与大汉还在争执，洁儿已跑到妙生身边，焦急地看着他，我蹲下身子：“让我看看。”洁儿别过脸不理我，这丫头是怨我没有出手救妙生了，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将妙生扶了起来，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妙生额角的伤口很严重，年迈的老大夫清洗了伤口，熟练地上药包扎，然后慢慢地说：“这位公子额头这里以后可能会留下伤疤，虽然不会很深，但是却无法祛除。”本仙娥讪讪地看了看洁儿，果然不出意料，洁儿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诶，其实，像妙生这般的姿色，太完美了，让人觉得不真实，现在稍稍破点相，倒是让人觉得他是实在的，而不是镜花水月，不会也挺好的么？
　　妙生也没有说什么，只淡淡“恩”了声，大夫包好伤口，问：“还有别的伤么？”我忙道：“有有有，身上全是。”妙生往我这里瞟了一眼，对大夫道：“多谢，其他不必了。”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我一愣，这个妙生怎么回事？连忙追了出去：“哎那个，你身上的伤不用上药么？”
　　妙生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我不习惯在人前宽衣。”

　　额，这个，本仙娥老脸一热，这妙生，什么怪癖，现在是在就医，什么叫宽衣啊。我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洁儿，叹了口气，道：“回去罢。”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洁儿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偶尔说话也是短短两句，本仙娥心中暗暗叹气 。男人的力量，还是一个美男的力量，委实强大。不过我知道洁儿也不是完全怪我，更关键的一点是，这二十多天，妙生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知道洁儿心中十分担心妙生的安危，那妙生也是，难道他真的没去管那些伤所以现在起不来了，或者，他，早已香消玉殒了？他就算是一个断袖，也不会这么不经打罢。本仙娥倒抽了一口冷气，真要如此，洁儿非得生吞了我不可。诶，看来哪日得寻个空去瞧瞧那妙生。

　　今天，我决定与洁儿重修旧好，便早早到了集市，给洁儿打下手，洁儿这些日子做生意已经越来越有一套，看见大妈叫小姐，看见大叔叫公子，真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不敢相信啊，那竟是本仙娥英明指导的成果。看着洁儿一日比一日好的生意，我暗暗放了心，那样等瑶池仙会一结束，我回昆仑仙境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担心她以后的生活。

　　中午的时候，同样多日不见的阿水突然出现了，她深深看了我半晌，开口道：“留着二十块，傍晚的时候送到绮芳阁来。”说罢，又深深瞧了我一眼，这才离开。

　　看来本仙娥今日的运气相当不错，天上竟掉下这样的机会让我光明正大地进绮芳阁。

　　我看洁儿正望着我，便微微一笑道：“洁儿，一会你先回家好了，姐姐把东西送过去，会想办法见妙生一面。”

　　“我也要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温言道：“那不是小姑娘可以去的地方，而且带着你，我没有办法混进后院去看妙生，洁儿乖，我会告诉妙生你很担心他。”

　　看洁儿不清不愿地点头，我略略宽了心，开始打算怎么溜进后院而不让别人以为我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