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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四十一、流刃若火 ...

  •   恩?他在这街上走来走去,又是皱眉又是沉思,是在作甚?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大庭广众下露出这些个稀有的表情,不禁又好奇了起来。

      妙生终于在一个小小的首饰摊前停了下来,摊主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娘,许是从未见过妙生这般的人物,她瞧得眼睛都直了,张着嘴半晌没说话,直到妙生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热情笑道:“公子,您要什么?随便看随便挑!”

      妙生笑了笑,低头去瞧那些小玩意。小而简陋的摊面上,松松散散放了几根发簪子,可能是因为这里比较偏远的缘故,并没有什么特别时新的式样,只有些制作粗糙的木簪子和几支包了金的凤簪,妙生瞧了半晌也无甚动作。

      卖簪子的大娘大约明白他的意思,便有些不好意思,她在摊子下面的包袱里寻了寻,又抱出些其他的簪子来,道:“哎,公子,我们这里穷,卖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您就随便瞧瞧罢,大娘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像您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就算您不买簪子,我心里头也满足的紧,呵呵~”

      妙生也笑了起来,并不说话,他在新拿出来的簪子里瞧了瞧,伸手取出了一支。

      我略略凑过头去看,那是一支银簪子,细细的身子,在簪头处分成两股,紧紧缠绕相扣,并微微上扬,只是支普普通通的簪子,并无什么花饰,甚至有些寒碜。

      “公子,这可是真银做的的簪子,别看它长得不起眼,却是大娘这里最好的。”

      妙生点了点头:“就这支罢。”

      大娘笑了起来:“公子是要拿它送自己的情人么?”

      妙生笑了笑,并不言语。

      “那位姑娘能得到公子的爱慕,定是位如花似玉的仙子,公子且听大娘一句,姑娘家都喜欢漂亮些的东西,公子要不要瞧瞧这红珊瑚的簪子,姑娘们都喜欢这些。”

      妙生笑了,掏出些银子递给大娘,拿着那支银簪子走了。

      我跟在他后面一路浑浑噩噩,脑中不断浮现的只有他笑着说的话:“戴些不惹眼的东西,叫她不惹眼些才好。”他口中的她是谁?会是我么?

      戏本子里常说,爱情让女人愚钝来着,我深以为然,自从我借助血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整个人便喜欢起幻想来,经常走神,多愁善感无病呻吟不务正业,其中的突出表现便是胡思乱想,妙生的一言一行都能让我想入非非了,我胡思乱想个什么劲,他说的若真是我,自然会将簪子给我,,我瞧我是真真走了火入了魔。

      在妙生快到家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得赶快回去,便连忙慌慌张张遁地,才刚站稳,妙生便走进了院子。伸手扶了扶早上随便弄得发髻,我转身笑道:“哎,回来啦。”

      妙生点了点头,径自进了屋,我连忙又跟了上去。

      吃晚饭地时候,妙生将那一只亮晶晶的油鸡放到了我面前,低声说了句:“我不吃油腻,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话,他不吃油腻,怎的就知道我吃了?虽然我本来就吃。既然这是妙生的一番心意,我自然是要接受了。这顿晚饭,我包揽了一整只油鸡和大半盘红烧肉,直吃的嘴巴亮晶晶,爪子油腻腻。妙生早就吃完坐到了一边,一直半垂着凤目,估计是不能忍受我的吃相来着。只是我跟踪了他一天,午饭也没顾上吃,早已饿的不堪,又难挡油鸡的诱惑,便不顾一切毅然决然地大快朵颐而去。吃完东西,我讪讪笑了两声,道:“我去收拾。”

      回来的时候,妙生依旧坐在那里,我推门时。他略略抬头瞧了我一眼。本以为他是与我说些什么,他却在一眼之后又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他便整整低了一个多时辰,他坐在那椅子上,一言不发。我也只好傻傻坐在床沿上,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烛火发呆。最后他终于站了起来,我眼睛一亮,张嘴便要叫他,他却直直盘坐在了竹榻上,闭上了眼。

      我半张着嘴愣在了那处,瞧罢,死笨狐狸,作甚黄粱大春梦,你在这里等了一晚上,他可有提过一个有关簪子的字?

      “妙生。”

      他没有做声,也没有睁开眼睛,不过我清清楚楚地瞧见他的睫毛颤了颤。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细细瞧着他,半晌在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再一次顺利地看见他睫毛的颤动。你还要装么?

      我慢慢慢慢地靠近,热热的呼吸全扑在他的脸上,这般情境下,你总不能入定了罢?我盯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它正以一种倔强的姿态微微抿着。突然觉得有些渴,我舔了舔嘴巴,终于一横心,贴了上去。双手撑着冰凉坚硬的踏面,我睁着眼睛望他。他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对外界的一切不知不觉。心下微微发闷,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头,在他苍白微凉的唇片上舔了一口。

      现在才忽的发觉,原来我对他的事情竟是记得一清二楚,在地底城的那个亲吻,他便是用舌尖一遍一遍勾勒着唇片的形状,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以至于我竟不知不觉模仿起他来。凡界有句话,叫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便是我这样的,妙生那般温柔的挑逗,我却演绎成了小猫舔香肠,这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我懊恼万分。我试探性地伸出舌尖碰了妙生几下,见他毫无反应,只好默默地闭上嘴,只是单单贴着他的嘴瞧着他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嘴巴已近乎麻木,我估摸着妙生早已入了定,我慢慢地探出舌尖,在他的嘴唇中间若有似无地点了一点,动了动早已酸麻的手臂,我略略向后靠了一靠,准备收回我那无用的舌头。

      我却没有如愿,因为妙生蓦地便张开了嘴,含住了我的舌尖,我登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硬没了下面的动作。我委实不适合当一只极品的狐狸,因为我委实没什么极品的狐媚劲儿,手段低劣勾引不到人,即便是勾引上了,也是这般不知所措干瞪眼。

      不过总算妙生没有让我失望,在对我那悲催无用的狐狸舌头进行了百般折磨后,他开始了进一步的攻城略地,他的吻技甚好,不消一刻便已让我忘乎所以,飘飘欲仙。

      我默默掐了自己一把,转动眼珠子去瞧妙生,他依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一贯苍白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绯色,诱人无比。定了定心神,我上下尖尖两排牙齿一合,重重咬落。

      这让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桥段更加热烈起来,我一口咬下,嘴中便已尝到腥甜,妙生也轻轻啃咬着我,似是惩罚我的调皮,只是他并未下狠手,每次都只是浅尝则止,让我感觉微微疼痛间,更是难忍的酥麻。我动了动嘴巴,又重重一口咬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咬的不是妙生,而是我自己,尖锐的疼痛从舌尖传来,我痛得眼泪直流。

      与妙生舌尖相触,两股细小的血流彼此碰撞交汇,慢慢融合,我静静地看着妙生,他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暗红色,随即隐没在如白玉般的皮肤之下。

      离开他有些红肿的嘴,我站起来,他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叹一口气,我走了两步爬上了床,拿被子捂住了自己。

      妙生显然还无法适应天狐之眼的属性,现在在他的血液中融入一些我的血,天狐之眼便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应该就会好驾驭许多。如此这般,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他依旧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妙生起身的时候我没有动,尽管我醒着,直到他离开我才掀开了一直冒在头上的被子,睁着一双又酸又胀的眼睛起身,坐到镜子前望着自己又红又肿的嘴唇发呆。

      妙生驾驭天狐之眼显然随心所欲了许多,火星也变成了带着暗红色的火束。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随着妙生来到了乌山,我们站在乌山顶上往下看,乌山仙庄只是小小的一座,夜幕中隐约可见。

      “你打算怎么做?”

      妙生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是举起双手,指尖冒出一粒小小的火星,落在地上,燃起了一片小小的火花。

      “你是要~”

      “火烧乌山道。”

      妙生指尖的火星变成了火束,深秋的草叶干枯,极易着火,不大一会便熊熊燃烧起来。

      乌山之上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现象,自山顶而下,一条火龙蜿蜒曲折直冲乌山仙庄,火越烧越大,却是沿着一条特定的路线往下,并不向别的地方蔓延。

      “这~”我惊诧万分。

      妙生收回双手,望着那一条火龙淡然开口:“这里原本怪石嶙峋,草木不生,在他遭天雷刑时,从山顶滚落乌山仙庄,过的便是这条路,”他指了指火龙,“天火焚烧一切,便将在他经过的路上烧了起来,直烧得这条路上的石块疏松无比,所以多年以后,这面山上别的地方依旧荒凉,而这条路上却长起了草木。如今这火,你应该很清楚,它将把原本就有些疏松的石块烧得通红,然后~”妙生垂下眼来,没有说下去。

      我却已经完全明白,天狐的灵火虽没有天火厉害,却十分炎热,它必将石块烧得发热发胀。深秋的雨水何其冰凉,更何况是暴雨,突然下将下来,烧得正热的石块遇冷,剧烈收缩,原本就不牢固的石块必将,土崩瓦解!

      飞舞着的火光如流动的刀刃,无情地割据着石块,也慢慢地向乌山仙庄张开了魔爪。

      闷闷的雷声响过,突然降临的暴雨倾盆版落下,一瞬间,“玆玆玆”的声音不绝于耳,滂沱大雨间,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山上落下,带着闷闷的轰隆声。

      我转脸看向妙生,暗红色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脸惊艳异常,却丝毫不显妖异。在这亲手造下的杀戮面前,依旧如此无害。可能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转脸瞧了我一眼:“差不多了,我们下去罢。”

      他拉住了我的手,身体开始慢慢上浮,最后越过那一片熊熊燃烧着的火海,落到了乌山仙庄。我已能完全看出妙生的惊人天赋,短短两日,他的腾云术已到了如此境界。我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属于神的气息,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却在百年之后依旧保持着少年模样,这大概是他身上封印的力量,封锁了关于父神的一切,也许,这也是他为何不能通过自我的修炼得到法力的原因。但这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对于各类咒术惊人的理解力,在他得到天狐之眼的部分法力之后,我发现他操控咒术简直就如吃饭喝水一般,出自本能,这便是父神的过人之处么?

      仙庄外横七竖八躺着一些被压烂了的尸首,他们大约是瞧见山上着火了,出来救火的,却不曾想天将大石,猝不及防间便活活被压成了如今的模样。站在山顶时瞧得不甚分明,现在才看清楚,被雨水浇得碎裂的石块大部分还是十分的庞大,加之温度极高,一落到人的身上,立即皮肉焦烂,伤筋断骨。

      “你在这里,我去里面瞧瞧。”妙生低低说了一句,随即隐没在了仙庄之中。

      没有过多久,他便回来了,“人不在庄内。”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我放出神识探了探,道:“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

      妙生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指尖燃起了一点暗红色火星,我按住他,低声道:“莫枉造杀孽。”

      “他们该死。”

      “天道轮回,一切自有定数,这里也有许多无辜的人,他们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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