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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三十九、破镜难圆(2) ...

  •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道,还好还好,我那时人事不省,再恶心也不会晓得,我约莫知道自乌山仙庄之后,妙生便一直有些洁癖,可见他这般为我实属不易,人家也是为了我好不是,再斤斤计较些亵渎的问题便不大说不过去了,而且他也不是没看见过我不是,我也早瞧过他了不是?我讷讷笑了两声,道:“哎,那我还真真的丢脸了。”

      妙生嘴角一勾,露出了个惊艳的笑容来,道:“回去罢,我做些东西给你吃。”

      坐在桌前的我颇有些震惊,明里暗里我也偷窥了妙生不少,怎的不知道他还会做菜来着。我看着眼前那一大碗稠乎乎的汤,一时陷入了沉思。

      妙生从外面推门进来,放了一碗粥在我面前,玉碎般的声音有些尴尬:“我一时走了神,将粥煮烂了。”

      我豪迈地挥挥手:“我一向随便,有的吃便不错了。”

      妙生微微一笑,将筷子放到我面前,盯着我的手道:“能动么?”

      “刚做过热身运动来着,手脚灵活者呢。”我喝了一口已经变成糊糊的粥,卷了卷舌头道:“好香!”我拿起筷子从那大腕的汤中夹起一片腊肉,扔进嘴里咀嚼了一会。抽了抽面皮,我放下筷子,笑道:“没想到你竟会做菜,这些日子你都是自己做菜自己吃的么?”

      妙生勾了勾嘴角:“我并不会做菜,平常也只是从附近的镇上买些干粮来,我见你昏迷许久,也喂不进汤药,便想与你补补,只是这里地处北部,没什么新鲜的东西,我便只好买些腊肉和蔬菜,我又不知道怎么做,就放一起煮了一锅汤,怎么,不好吃么?”

      “怎会?”我拿起筷子,又挑了几筷子菜叶子,笑道:“好吃的紧,这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是你饿的紧了罢。”

      “哪里,,是真的很好吃。”我扒拉了几口糊糊,讪讪笑道。

      “真的?”妙生笑了起来,“那我也尝尝。”

      “不行!”我连忙将碗拉到自己面前,讪讪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要一个人吃,你去吃干粮。”

      如今的我终于能够明白子容的难处,我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是哪个水准,也难为他甘之如饴了。妙生煮的粥黄津津烂乎乎,瞧着便像那~哎,是真真的食之无味,弃之不及。而那汤的味道更是怪异,汤是甜的,肉是咸的,菜还带着涩味,还有些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漂浮在汤面上,约莫是所谓的作料,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原材料来着。

      不过我不想让他吃,却不单单是不愿让他发现其中的端倪,也是我发自真心想独自享受。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做那些情人眼里出美食的事,这东西的确难吃,难吃得我一面吃,一面在反胃。可是胃是苦的,心却是甜的,人间美味再销魂,那是别人的,只有眼前这一碗糊糊和怪味汤专属于我,我怎能不珍爱?

      当然了,因果循环,凡事都要有个代价不是?当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终于再熬不住爬起来上茅房。深秋的天气只能用夜凉如水形容,我披了件外衣,猫着腰形容猥琐地出了门。

      这还是我第一次巡视我与妙生现在所住的地方,倒也不是我脑子转的慢,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只是眼下对于彼此的老底,我们两个都是心知肚明,彼此隔了一层薄薄地纸,还没有捅破而已。这是一个很关键的当口,如果将事情放到桌面上,那么之后会怎样发展我心里实在没底。我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就已经发现,这里便是珠玑山清宁与阿水的住处,门前妙生曾经坐过的小板凳还放在原处,而我住的房间便是彼时妙生所在的那间。我在茅房里解决了问题后,便又蹑手蹑脚地潜进其他的房间想去瞧瞧妙生,他让我住他的房间,那他自己却是去了哪里?

      在院子四处转了好几圈,我才发现,妙生根本不在,阿水和清宁的房间我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窗前略略看了看,里面的桌椅床凳都粘着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多年没有人走动。妙生不在这里,那是去了何处?莫非,是~我胡乱穿了件衣服,一挥袖子来了个遁地。

      我以一个天女散花的飘逸姿势落在乌山仙庄大门口,妙生既然来了珠玑山,目的就只有一个,便是寻斩钥报仇,他不在院子里,那么便只有可能去了斩钥那里。可是天狐之眼离开本体几万年,神力恐怕早已所剩无几,他虽有了天狐之眼,却万万不是斩钥的敌手,这般贸然行动,若是再落入斩钥手中,后果,真是~据我对妙生的了解,他该不是这般冲动的人才是,难道他是恨极了斩钥才会失了方寸?那也不对,看乌山仙庄的形容,不像是有人闯入的样子,莫非妙生真的未曾过来,想来是我多想了罢,妙生许是睡不着,去了别处。

      这般想,我便又打算着回去。走之前顺便在仙庄内溜达了一圈,夜半时分,庄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幢阁楼灯火通明,丝竹弹唱,莺声燕语不绝于耳。我没有过去,只是远远瞧了两眼,这阁楼建在当年被烧毁的屋子之上,也便是妙生的住处,朱漆飞檐,颇有些华贵,那高高挂在阁楼上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如妙阁”三个大字。

      暗暗里叹一口气,我挥手离开了仙庄,看来,不管是妙生,还是斩钥,都还无法从过去中走出来,一个痴心狂恋,一直活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即使是新欢在怀,却也不过是“如妙”,还有一个,杀人攻心,步步为营,只为完成心中夙愿,可是当他万事俱备之时,却又故地重游,放下了多年追随的梦境,来寻那个他报仇。孽缘,真真是孽缘啊。我想斩钥其实很成功了,他没让妙生爱上他,却把仇恨深深扎在了妙生心底,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一种极深的印记。

      对于没有顺利遁地来到床上,而是到了屋前,我认为那是因为我对这里的不熟悉,而非功力减退的原因。我默默地擦了擦被自己的无耻惊出的冷汗,推门进了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我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彭”地一声,撞到了桌子,我连忙扶住了被我撞得颤巍巍的桌面,扶了两下道:“哎,对不起啊,没把你撞散罢?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散了,我要怎么和他交代啊,好了,我走了,你歇着罢。”我笑眯眯地拍了拍桌子,绕过它继续往前走,万物皆有灵,说不定这还是一桌子精,我谦虚谨慎总没错。

      当我猜到一片软软的东西,然后那东西一滑,我惊呼一声往旁边倒去之时,我正在默默地想,如果我能在事发之前谦虚谨慎便好了,次次马后炮,委实无用。而我也的确无用,这六界上下绝无仅有的天狐本上神真真的愚钝,在一个黑屋子里失手两次,实在是天狐族的耻辱。

      没有如愿落到地上,重伤致残,我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伏在那东西上喘了两口大气,我感觉有双手环住了我的腰。眨了眨眼睛,我看到了在黑暗里有些发亮的眸子。

      “去哪儿了?”妙生抱着我一用力,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低声开口。

      “哦,我见你不在,便去寻你了。”这是在屋子里的竹榻上,硬而凉的表面贴着我的背,有些疼,妙生显然刚回来不久,这竹榻上一丝体温也没沾上。

      “你去哪寻我了?”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我只感觉凉凉的呼吸扑在面上,有些冷,打了个寒战,我别开头:“乌山仙庄。”

      放在我肩头的手动了动,我感觉到他正在审视我,他应该是在揣摩我的意思,我突然说出乌山仙庄,是否是准备摊牌,准备捅破最后那一层纸,然后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彼此放在对立面上。妙生应当是这样认为的,而我其实只是这样想,摊不摊牌都不重要,在我的心里,他从来不在对立面上,上辈子,他是子容,是我的恩师,而如今,他更是我心里的人,只是现在必须要这样做,因为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对付斩钥,太危险了。

      黑暗里,妙生盯着我瞧了许久,终于慢慢坐起身来,他站了起来点亮了桌上的蜡烛,站在那里瞧着我,灰色的眼睛无悲无喜:“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法力高深,你现在还不是他的敌手,我可以帮你的,你知道的,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管。”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认真道。

      “你会看天象么?”妙生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突然转开了话题。

      “额,一点点罢,不怎么会。”布置天象虽然也是天机殿的工作,但轮不到我头上,我也乐得清闲,自是没多关注,妙生这般突地一问,我还真的只有些一知半解。

      “我夜观天象多日,才确定三日后有一场暴雨,在这种季节,本不该有如此暴雨,可见是天要亡他。”妙生虚无缥缈地瞧了我一眼,淡淡道,“我并非鲁莽行事,你若真的担心,三日后可随我一同前去。天快亮了,去睡一会。”

      我点点头,走到床边躺下,天降暴雨,天要亡他,看来妙生是要利用暴雨设计些什么圈套,具体是什么,我猜不出,不过他允诺让我一同前去,我便也放了心。

      躺在床上,我转眼瞧妙生,原来这些时日他一直睡在这竹榻之上,只见他和衣靠在竹榻上,宽大的白衣落了一地,想来刚刚我便是踩了衣服才摔倒的罢。他抬眼瞧了我一眼,见我也在瞧他,便微微一笑,袍袖挥过,屋子重归于黑暗。

      我却再也无法睡着,一想到妙生就睡在这个屋里,我竟有些莫名的激动,他的呼吸浅,我在这边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否已经睡着,浑身上下难受,想翻身又怕吵着他,只能咬着牙在那里忍,忍想翻身的冲动。其实我的心里颇有些酸涩,眼前的情况很明显,斩钥的事情一了,妙生便要娶去寻找创世之柱,而根据之前的种种表现,他是想要放出四大凶兽,借助凶兽的力量打过九重天,来到传说中的九重之巅,创世之柱。这件事情我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原本妙生是子容的转世应该是件好事,可是天家的大秘密却改变了这一切,如果子容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大秘密而被杀害的话,那妙生的存在就非常的危险了,逸竣是知道妙生的,如果妙生有任何重归父神的迹象,难保逸竣会痛下毒手,这般说来,即使他是父神,也再无可能回到六界禁地的创世之柱了。而通州地底城的封印乃子容所下,六界之中无人能破,但如果是子容自己想要打破封印呢?虽然现在的妙生还微不足道,但我一向相信潜力这种东西,只要他真的是子容,就绝对可以打破封印,到时,我又该如何阻止这场劫难?

      而我这颗正在隐隐作痛的心又该如何自处?妙生心里的人不是我,他瞧我的眼神永远那般虚无缥缈,似乎从未将我看进眼里,我想,也许我连斩钥都比不上罢。我要如何承认,他还在我的身边,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会在什么时候,将矛头指向我,拿到他要的东西,然后将我抛弃?我又该不该将他就是子容的事情告诉他,那我又要如何解释七万年前的事情,如何阻止他回到创世之柱?而我这个十万一千零一岁的老女人,也再没人要了罢。

      “你在作甚?”淡淡的声音飘来,将正在胡思乱想的我唬了一跳:“啊,没啊,没怎的,呵呵,呵呵。”

      “你的呼吸甚是沉重。”

      “我是在打呼噜呢,呵呵。”

      “哦,是么?”

      “是呀。”

      “我怎的记得你打呼噜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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